屋子里飘着安神香,幽香缠绵,齐萧衍听到有动静,强撑着意识睁开眼睛。 光芒有些刺目,眼前有无数个重影眨了几次眼睛才看清楚是谁来了。 陆玄之冷面伫立,眉眼间没有半分亲近之意,看见他还刻意的别过头。 齐萧衍皱着眉头想坐起来,全身的伤口刚刚结痂又被崩开。 白净的里衣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血来。 “哎哟,受伤就好好的躺着吧。”齐夫人推搡着让他躺下,齐萧衍摇头,无力的抬着眼看着陆玄之。 身上的痛就像是双手被拎起来用剑刃割剜,握紧拳头都是奢望,这次是被皇上打狠了。 随便动动,就像是要了他半条命一样,陆玄之在人群之外一副漠不关心的旁观。 “娘…我…我想和他单独聊聊。”齐萧衍骨碌碌的看着齐夫人,躺在床上,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直袭心窝。 齐夫人左右看看,两个孩子心里都有些别扭,解铃还须系铃人,聊聊也好。 “那你可得好生的哄开心了。”齐夫人弯下腰,屈膝在齐萧衍耳畔边轻言,也是提醒儿子现在说话可得顺着陆玄之些。 陆玄之这孩子本就是一条傲龙,若不顺着些是不会低头的。 齐萧衍轻轻眨眨眼,双目有些幽凉,一睁一眨尽显酸涩。 齐夫人把不情愿的陆玄之拉到齐萧衍跟前来:“儿啊,萧衍的确是有错在先,你听他说说,倘若他还是死性不改,母亲再教训他。” 齐夫人温言细语,牵着他受伤的手在齐萧衍眼前晃晃。
第二十二章 不纳妾了 待众人退避,陆玄之依旧没有要与他亲近的意思,独自坐在一旁,咕噜咕噜的自己倒茶,托杯饮香。 齐萧衍也不恼,知道他心里有气,可他自己心里也有怨啊! “胡氏被处理了对吧。”齐萧衍如墨玉般的黑眸看着床帐,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努力的瞪大眼,像是吊着一口气那般。 陆玄之听到这个名字,火从心起,茶杯被磕在桌上,茶水四溅,齐萧衍目光一转,看着满脸愠色的陆玄之。 “怎么,还对胡氏念念不忘?”陆玄之戾眼横刀,受伤的手捏着茶杯,只觉得有刀在骨肉间挑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将她带回来……”齐萧衍咽咽唾沫,陆玄之耍起横来还真是无人敢比。 陆玄之强压着身体里翻腾的怒火,一股别样的气息也在体内游转。 陆玄之努力的压住,浑厚的气息像是一股洪流,将他原本宛如烈火烘烤的心瞬间如潺潺流水那般一泄而去。 “昨日,母亲已将她杖毙,而我也托柳风送她上路。”陆玄之的眼眸中齐萧衍第一次看到阴鸷,看着他的眼神,冷艳中带着杀伐果断的狠辣。 随是武将出身,可至今齐萧衍都没办法将他与杀戮联系在一起,陆玄之寒霜圣洁,如兰君子,如梅坚韧。 齐萧衍虽然吃惊,但也无别的情绪,死了就死了吧。 “军妓登堂入室,还同我共侍一夫,齐萧衍我陆玄之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羞辱我。” 陆玄之攥紧拳头,桌上的茶盏也抖擞三分,齐萧衍闭着眼,他深知是自己对不住陆玄之,所以便闭口不答。 冲动的怨气让他一时间做事丢了头绪,稀里糊涂的将胡氏接回来,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全是罪有应得。 “我本想效仿鸿鹄一展惊鸿,却一直都在你们的势头下难以有立足之地,若不是你们在边关求京支援,铁骑将军的封号断然轮不到我头上。” 齐萧衍说着,眼角处开始泛红,不顾身体传来的钻心刺骨,笔直的坐起来,里衣已经绽放出一朵朵红梅。 “所以你让一个军妓来侮辱我?”陆玄之站起来,此时气息已经剑拔弩张,齐萧衍垂着头,伤口让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我并非想过要侮辱你,我只是不甘,也不明白,如果不是你负伤难当重任,到今日我齐萧衍也依然没有出头之日,不管我多努力,始终都不及你半分。京中人也处处将你视作楷模,我怎能不恨…” 齐萧衍声音低沉,低头好似在嘶吼一般,可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小,仿佛只有自己听见一样。 “你恨,你若真的恨便可将我抽皮扒筋,哪怕是我这项上人头你也可以拿去,就连赐婚……” 陆玄之一时口快,本想说就连赐婚都可以一并推脱掉,既然恨那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 可猛的想起皇帝的话,一时间将所有的话咽下肚子。 竖子不可教也! 陆玄之挥袖,满脸愠色。 齐萧衍咽咽唾沫,坐在床边,巨石压肩,让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两人陷入寂静,门外的光束撒进来,隐隐的落在陆玄之的发间,一张脸看着温顺如玉,低眉垂眼,眸中是余怒未消。 齐萧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上的伤口撕扯得生疼,头重脚轻也像是不听使唤一样。 齐萧衍步履艰难的朝着陆玄之走了过去,从身后将其抱住,陆玄之一惊。 他湿热的气息袭来,陆玄之整个人都被他罩住,一双温热的手将他的双手紧紧牵住。 “日后我不再糊涂了,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让夫人受辱是我的错,这身上的伤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齐萧衍的下巴枕在他的颈窝,唇色苍白的开口,一双无力的手却将他握得很紧。 声音有气无力,不过听着却让人心里舒坦不少,陆玄之并未挣脱出来。 “若三年无子你要纳妾,我定不会拦着,身家清白即可。”陆玄之抿唇,本想挣脱出来,齐萧衍微微用力,鲜血再次渗透里衣。 在他的颈窝轻轻蹭蹭摇头:“不纳妾了,不纳妾了…你本就是男子,嫁人为妻已是折了你的傲骨。” 齐萧衍胸间的气息抵着陆玄之的后背,他吐露的气息有些急促,陆玄之身上的气息仿佛雨后春笋那般淡雅。 “你若真这么想,我与你还有话可说。”齐萧衍咽咽唾沫。 纳妾本就是他一时冲动,他与胡氏本就是逢场作戏,并无真意,只想着陛下让他娶男妻这心里始终难以接受,如今陛下知晓,这一身狼狈是自己作孽。 两家联姻,齐萧衍昏睡一日亦或是想通了,又或是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若是忠心那便是荣华富贵,他若是叛乱,那便是陆家的祭刀魂,陆玄之到齐家来,是约束也是一把利刃。 齐萧衍站不住了,呼吸越发炙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齐萧衍只记得是一抹幽香随他入梦。 陆玄之眼疾手快的将他抓住,齐萧衍径直倒下,陆玄之瞬间慌了。 “来人,来人啊!”陆玄之把人抱住扯着嗓子往外喊,屋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一众人。 陆玄之不懂医术,大夫走进来就将他挤了出去,齐萧衍被他们合力抬到床上。 大夫重新给他上药,才将高热退了下去,陆玄之焦灼的在门外来回踱步,传来齐萧衍无碍他才放心。 齐萧衍高热退下后就行了,见到陆玄之还在,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他慢慢的伸出手,身上的衣服已换过了,陆玄之扫了一眼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夫人…”齐萧衍微微蹙眉,伸出的手显得寂寥,陆玄之佯装看不见,可还是可怜他的凑了过去。 齐萧衍牵了他的手,放在手里捏了捏:“如此纤细,利剑当真是没在夫人手上留下半点痕迹。” 说着齐萧衍贱兮兮的抬手摸上了陆玄之的屁股,轻轻一拍,陆玄之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转头,羞红着脸毫不客气的扇了过去,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陆玄之随后洋洋洒洒的走了,清风吹过只觉得脸颊热烫。 这个齐萧衍真是像极了登徒子。
第二十三章 去祠堂跪着 休养几日,本是相安无事,齐夫人见他能下地走动,便开始兴师问罪。 芙蓉含珠碧连天,怪石扶芽鲤作仙。 珠帘碧垂,涎香绕梁,齐夫人坐在主位,齐萧衍已经跪下了,她悠闲的托杯摇盏。 “宠妾灭妻之事我虽然处理了胡氏,可你也总得认个错吧。”齐夫人在当女儿时就见不惯宠妾灭妻的招式,如今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齐夫人又怎能坐视不管。 今个陆玄之不在,齐萧衍若要是撒泼都不行,齐夫人对儿女的教育自小便很严厉,也见过母亲对峙小妾的手段。 齐萧衍不语,凉茶刚递到嘴边,见儿子跟个闷葫芦似的,手里的杯子直接就朝着他扔了过去。 落在齐萧衍身侧,被吓得一哆嗦,茶渍溅了一身,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你就憋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憋到什么时候。” 齐夫人眼冒火光,满身的气息宛若大雷音寺里长受供奉的神明碰见了屡教不改的信徒,怒不可遏。 齐萧衍跪在地上,虽感压迫在齐夫人眼中好似毫无悔意,低着头依然不发一句。 齐夫人只觉眼前一黑,随手将桌上青烟袅袅的香炉掀翻。 咯咯咯—— 滚到了齐萧衍手边,炉壁还有些烫手,齐萧衍稍微将手收回来些。 炉灰溅地,飞尘四散。 齐萧衍隐隐皱起眉头,做好打算似的开口道:“母亲息怒,儿子知道您生气,也自知对不住陆玄之,要打要罚,母亲开口便是,若儿子无力承受西去,若不能在为玄之选一户好人家,也请母亲倾力将他推上侯位。” 齐萧衍说得斩钉截铁,齐夫人听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别扭,可又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心里气愤。 他身上的伤已不再见血,可满身的鞭痕看得人胆战心惊,虽说习武之人身上都有些磕碰,可齐萧衍身上的看着太可怖,如同一条条蜈蚣虫。 齐夫人缓缓心神,眸中已然没了火气,沉静如海,齐萧衍只觉后背一层层冷意加附,指尖早已湿透。 “既然如此,想让玄之彻底与你重归于好,总不能不给些诚意吧?” 齐夫人像极了一只笑面虎,喜怒无常,方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变幻莫测,好似齐萧衍儿时看过的皮影戏,一折一翻,光怪陆离的妖怪就会变成妙可佳人。 神乎其神,此时的齐夫人就好似皮影戏那般,喜怒皆在一念之间,齐萧衍跪在地上,只觉得双膝刺痛,像是硌着石头了。 “来人,将少将军拖出去,仗打三十!这是玉央国宠妾灭妻的刑法,儿啊,你可有什么想法?” 齐夫人挑眉,看似是在问他,实则是在施压,倘若他真的有异议,只怕等待他的不是三十个板子,而是他想都想不到的奇异想法。 齐萧衍点头:“多谢母亲恩泽。”齐萧衍重重的磕了一个,站起来时,双腿一时间使不上力。 齐萧衍被两个家丁拎着去了院子里,隔着屏风,齐夫人也依然能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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