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名字会在一夜之间传遍燕都,接着被成千上万的学子争相传唱。 次日后,传胪大典依旧例举行,再然后,礼官抬着榜亭,三鼎甲紧随其后,自承德门而出,接受众人景仰的目光,享受无上殊荣。 ...... 七天后。 卓少游走出翰林院时天色已经黑了,这是他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的第七天。 日常的工作都是些文书工作,对于他们这些小吏快速适应政务还是很有帮助的。 但也因此他作为一个正七品官员,想要接触礼部还是难了些。 卓少游出了翰林院,他没有雇一个马夫,而是习惯地朝住处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车声。 卓少游停住脚步,朝身旁慢下来的马车看去,发现马车窗口处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晏兄此时没有穿白日里身上的绯色官服,而是换了一件便服,正透过车窗看着自己。 卓少游愣了一瞬,接着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了出来:“晏兄!” 他一个箭步冲上马车,差点就想给车里的人一个拥抱,但好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克制住了,于是他极为惊喜道: “晏兄,晏兄,你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离开胥州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这熟悉的自称一出口,晏辞顿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身在胥州时候,他看着面前一脸兴奋的卓少游笑道:“恭喜啊,探花郎。” 卓少游脸上一红。 晏辞解释说:“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先恭喜你,梦想成真。” 卓少游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晏兄,小生的梦想是当状元郎的。” 晏辞大笑:“探花郎也不错。” 这殿试中的前三名在才学上差距不会很大,都是不相上下的高才,只是因皇帝的好恶而名序有先后。 但不论状元榜眼何如,传说这探花郎一定是三鼎甲中最年轻俊秀的那个,才貌俱佳,会成为世家贵族争抢的佳婿,就算哪天成了驸马也并不稀奇。 卓少游脸上又是一红。 两个人依旧如同在胥州时候一样找了个茶楼,晏辞这才将卓少游离开胥州后的事一五一十与他说了。 卓少游听到秦家的事后,不由得心惊胆战:“那秦公子岂不是......” 晏辞却是朝他笑了笑,他摆了摆手:“这些你只听听就好,无需担心。” 卓少游眨着眼睛,他总感觉面前的晏兄似乎有些变了,而且他还没说怎么就进了礼部。 晏辞似乎知道他奇怪的地方,也不隐瞒:“本来我在先帝那里任司香令,当时我做了几道香品,被先帝作为礼物送个各国使臣。” “后来这些香品由于在民间反响很好,又被批量制造出来运送到其他国家进行交易。后来先帝驾崩后,正好是朝中用人的时候,我便被陛下调去了礼部。” 卓少游大致明白了,这礼部素来掌管与各国的外交事务,又掌管贸易往来。 所以才华横溢如晏兄,能被调去礼部也不稀奇。 晏辞看着卓少游毫不怀疑地点头,这小书生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以后找机会得好好调教一下。 当然他能进礼部的原因,这只能算是一个层面。 另一个原因,新帝初登基,急需培养一批他可以掌控可以信任的官员,而这批人会被他放在六部,等到扎根稳妥枝繁叶茂的时候,陛下才算真正稳固权势。 晏辞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曾经设想的或是想要走的路,然而既然已到了这一步,他别无选择。 他看着卓少游:“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得早起入宫,早点回去休息。” 卓少游点头称好。 晏辞顿了顿:“明日我与陛下告了假,要离开燕都一段时间,你好好在翰林院当差,日后自然有提拔的机会。” 卓少游一顿:“晏兄要出远门?” 晏辞“嗯”了一声:“离开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打算回去看看。” 他一顿:“正好路过胥州,也回去看一眼。” 卓少游没来得说话,晏辞已经起身付了茶钱。 马车到了府门口时,府上的下人们正将收拾的行李装进后院的马车里,准备好明天早上的行程。 晏辞回主屋时,顾笙几人正在屋子里说话,秦予安则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晏辞。 晏辞走上前从床上抱起秦予安,后者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晏辞被两条小胳膊抱的紧紧的,他看着秦予安懵懂好奇的眼神,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予安,明天我们就回家。”
第270章 全文完 史书所记,元祐一年,天鸡星动。 卫尉寺武库于宫门右侧立七丈木杆,定端处立四尺木质雄鸡,大理寺卿身披彩衣,口衔绛幡赦书,下以绳系托盘,周边陈设大鼓。 燕都附近囚犯皆身穿囚衣,披枷带锁,跪伏于宫门前,大理寺验明正身。 新帝亲临,于西南而坐。 鼓手擂鼓千次,鼓声响罢,大理寺卿扯动绛绳,金鸡昂首,托盘下降,大理寺卿叩接赦书,大声宣读毕,解除囚犯枷锁,囚犯三呼万岁。 新帝受朝贺,起驾回宫,自此礼毕。 是以新帝登基初年,大赦天下,以示皇威浩荡。 ------ 从燕都到胥州要一个月的行程。 平时的话,晏辞很愿意一边赏景一边赶路,路过哪处景色好的地方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但这次不行,两匹乌越骊已是脚力非常,日行千里的主,这次除了睡觉喝水,几乎都在赶路,可晏辞依旧觉得这段路程从未像今天这样慢过。 一向爱笑小予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一路上一直安静趴在顾笙怀里,两只大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也不怎么笑了。 晏梅初和晏月疏依旧是平时的样子,晏梅初平均每个时辰醒一次,醒了就哭,把晏月疏一起吵哭。 就这样他们终于在月底回到了胥州城。 胥州依旧是晏辞记忆中的样子,城门口挤满了熙熙攘攘拿着路牒等着进城的人。 晏辞此行并未惊动旁人,但由于他如今已是京官,那守城的官兵一见他的路牒立马将他迎进城。 先前的胥州知府薛梁,因后来被查出其子薛檀肆意虐杀无辜之人而受到牵连,如今早已贬官外调。 而此时站在晏辞面前的,乃是刚刚上任的新的胥州知府,这新知府以为他是上面派来考察的,有意示好,晏辞便顺便向他打听了秦家的去向。 见晏辞对秦家感兴趣,知府也不敢多问,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他说秦家在天子大赦后便举家搬离了胥州。 毕竟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秦家继续留在胥州也会遭人口舌,至于去哪里他不清楚,但是可以帮忙查查。 于是知府立刻吩咐了几个人下去查卷宗,晏辞趁着这一会儿随意与他聊了几句,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秦家的情况。 “本官先前有个朋友和秦家是亲戚,这次我是受他所托,帮他问问秦家的情况。” 知府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那秦家本来死罪难免,却幸运地赶上了大赦。可虽然死罪可免,但是家产皆已被没收充公,原本府中的下人也是全部遣散。” “就连秦家那圈山而建的宅子也已经被官府没收,等着变卖。” 晏辞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那秦家众人呢?” 知府笑道:“说起来这秦家一众运气是真的好,赶上了大赦不说,他家那老太太本来在牢里重病一场,眼看就不行了,结果不知怎地吊着一口气硬生生熬到出狱。” “不过他家那个小公子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是个读书人,因为这事这辈子怕是入仕无望,着实有些可惜。” 晏辞有意无意地问道:“他家不是还有个老二吗,现在怎么样了?” “大人是说先前杀了人本来要秋后处斩的那个?” “后来调查之下发现事情另有隐情,听说那人是为了救人才动的手,按照律法可以酌情量刑。” 那知府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倒是他那个夫郎,是个很有意思的哥儿。” 晏辞于是一副好奇:“他的夫郎怎么了?” “他那夫郎是城内一个富商叶家的嫡子,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出了这事后,叶家用尽了关系想尽办法将他家儿子从牢里提出来。” “原本当时只要那哥儿同意与秦家老二和离,从此便算与秦家再无关系,根本不用遭此磨难。” 晏辞问道:“然后?” 那知府笑着摇头:“谁知那哥儿就是不肯在和离书上签字,跪在地上差点被他爹活活打死,那叶家老爷也是心狠,当即与他断了父子关系。” “说来这哥儿也是可怜,生了个儿子死在了牢里,夫家又犯了这等事,他倒是个刚烈性子。” 晏辞没再接话。 见他没有说话,知府也识相地不再多说。 片刻后负责查卷的官吏回来了,将一卷卷宗交给知府,知府立刻恭敬地递到了晏辞手上。 晏辞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秦家最后出现在胥州东北方向一处叫做上良县的地方,那里地处偏僻,车马难行,居民大多自给自足。 知府当晚上留了他们在府里用膳,第二日,晏辞便携着家眷离开了胥州城,朝着上良县出发。 那知府没有说错,越往东北走,道路便难走,路上行人也越少,等走到中午时,路两旁满目皆是农田山林,再也看不到商贩走卒。 晏辞按照卷宗上所记,找到了上良县附近一个村庄,将马车停在村口,让琳琅下去打听消息。 村口坐着乘凉的农妇朝他们的马车看了一眼,接着伸手朝一座山上指了指。 晏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是一座树木繁茂的山,在重重翠绿之下的半山腰,隐有炊烟升起。 琳琅驱车到了山脚,再往上马车便再难上去。 晏辞索性下了马车,他怀里抱着小予安,另一只手携着顾笙,身后跟着琳琅和璇玑一同往山上走,其余人便守在山脚。 那山路颇为崎岖,简直就是在杂草间找路,走上片刻便要歇上一歇。 晏辞自诩体力不错,片刻后也出了汗。他抬头看着上面隐在山林中的路,若是秦家真的住在这种地方,他们每天都怎么上山下山的? 小予安趴在他怀里不哭不闹,只是用一双小胳膊紧紧抱着晏辞的脖子,眼睛水汪汪的,瘪着小嘴,面上的神情分明是担心晏辞一不留神把他掉下去。 好在有琳琅和璇玑开路,这路走得也没有太艰难,直到半山腰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座平地。 这平地明显是人为收拾出来的,地上晾着桑叶,谷子,而再往前走,两旁还放着养蚕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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