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安帝沉声应了一句,叫人下去备药。 宫女拿了热水上前,海德缓声道:“陛下,您看小公子浑身都脏兮兮的,奴才叫人给他擦擦吧。” 玄安帝这才伸手,海德一愣,赶紧将热帕子递给他。 见玄安帝果不其然亲自上手了,他的心又是一颤,不由自主地对龙床上的安祁多了一分敬畏。 “去拿件衣服过来。”正想着,他又听玄安帝命令道。 “是,奴才这就去。”海德刚转了头,想着去找件衣服应付一下,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玄安帝的声音,淡淡地,仿佛无所谓地道:“算了,去拿件朕的里衣来。” 海德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僵硬地去拿了一件玄安帝的里衣过来。 屋子里的太监宫女局促地站着,玄安帝正抱着安祁起来,刚动手要把他的脏衣服脱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视线扫一眼四周,停下动作,淡淡道:“都出去。” 于是都一溜烟跑出去,顺便扣上了门。 玄安帝倒是镇定自若地给安祁换了衣服,见到他身上瘦成那样突然有些心疼,谁家舍得把这么可人的小孩儿虐待成这般样子,瘦骨嶙峋的,叫人看了心疼。 好不容易给安祁换上了衣服,玄安帝又给他盖上了被子,坐着看了他一会儿,眸子里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他起身离开。 “看着他,醒了来告诉朕。” “是,陛下。”苏白英垂着脑袋回道。 等皇上的身影渐行渐远了,她身边的小宫女才一窝蜂围了上去,都在问这里面的人是谁。苏白英摇摇脑袋,说不知道,接着又扭头告诫身边的宫女:“都别问东问西了,自己的事儿都忙完了?有闲心在这里说话。” 此话一出,围着的小宫女纷纷闭嘴,各自散开。
第六章 纷争 玄安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 暗卫说着说着就不由得带了些自己的想法在其中,这安家真不是个东西,因为安老夫人不喜欢庶子就能狠心把一个小孩赶去乡下,十几年里不管不顾,如今想起来有利用价值了就接回来,若不是巧合遇到了陛下,怕是这小孩就被糟蹋了…… “安家本来打算今日让安祁公子和丞相府的小儿子在南山寺见上一面,若是丞相儿子对安祁公子满意,这婚事就成了。”能不满意吗?谁人不知丞相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就那一肚子酒色馋虫,何况安祁公子长得这么好看,能瞧不上么? “安家,丞相府……呵呵。”玄安帝轻笑了一句,笑得暗卫浑身不对劲。 陛下最好是不笑,一笑,指定没好事发生。 “陛下,安家现在还在找小公子,要不要给他们那边传个消息说人在您这儿?” 玄安帝垂下眸子,思考了几秒,摇摇头:“不必,下去吧。” “是。” 安家现在找不到安祁,只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更何况丞相府那边他们总得交上去一个人,不然就得承受丞相的怒火。 那么,安家会把谁推上去灭火呢? - 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安家主家所有人都围在前厅中,主座上坐着的安老夫人脸色沉沉的,下面的众人都不敢说话。 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厮,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哆嗦着说:“回、回老夫人,没没找到……” “怎么会找不到!”安老夫人噌地一声站起,拐杖不停地点着地面,厉声质问,“怎么可能找不到!他那么大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在野林子里能跑多远!你们是不是没仔细找!!” 小厮有苦难言,哪是没认真找啊,实在是没能找到,到处都找遍了,连影子都没瞧见,问寺里面的僧人,都说没看见,怪了,这人就是凭空不见的,现在安老夫人说要见到人在哪儿,难如登天。 “老夫人——老夫人!”安老夫人还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匆匆忙忙进来一个丫鬟,也跪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说,“老夫人,丞相府来了人,带、带了句话说、说,说见识到了安府的礼仪,以后也不必再来往……”说罢,她抬头瞅了一眼安老夫人。 只见安老夫人闭着眼仰起头,仿佛受不住打击一般退了一步,坐到了椅子上,拐杖滑落到地上,咣当一声。 “老夫人——” “娘——” 前厅之中乱成一团,众人纷纷涌上去,围到老夫人身边,揉揉她的肩,又摇摇她,生怕她这一晕就醒不过来了。 慌乱之中总算有人想起了去请大夫,看着几个丫鬟跑出去,众人丝毫不敢懈怠。 好一会儿,丫鬟拿了薄荷膏在老夫人鼻下一嗅,总算看见老夫人眼皮微微动了动,悠悠转醒。于是她的几个儿女急忙上前哭诉,像是真的后怕得很。 安老夫人喘着粗气挥开众人,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咬着牙发出难听的嗓音,像是破旧的门框发出的吱呀声:“我看我死了,你们怕是高兴得很。” “老夫人您可别说气话——” “就是,我们怎敢这么想!” “娘,我和大爷自是不敢这么想的,别的人我就不知道了……”说话的人是大婶子,大爷的正妻,说完这句话她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一旁的二爷家。 “大嫂子说的这话可是要伤了和气,您都不敢想,咱们剩下的人就更不敢想了。”二婶子眉头轻蹙,言语间似乎就要哭出来。 “惺惺作态。”大婶子最是见不得她这模样,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三爷家娶的是个双儿,向来是不乐意参与两家的纷争,闻言也只是把脑袋低低垂下,三爷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似在安慰。 “行了,别吵了,当面什么样背地里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现在最该着急的事找到安祁那个混崽子!要找不到,你们两家的双儿总得出去一个去给丞相府消气。”安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场上安静了。 半晌,只听见一阵哭声,一看,是二婶子,只见她拿出帕子在眼睛旁边抹了抹,低语道:“景云还未满十六,我一想到他要嫁人了,以后就难见到,我这心里头……我……” 大婶子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她,厉声:“你的意思是叫我家落云去!?落云能有多大!不也才刚满十六吗!他去了我能不心疼?!你这恶妇,想得倒好——” 二婶子被她的话说愣了,急道:“我哪有那个意思,落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不心疼!只是景云实在小,落云又是哥哥……” “你再说一句我把你嘴撕下来你信不信!”大婶子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二婶子退回到座椅上,瞪了她一眼,嘀咕:“大嫂子好凶啊,现在也没说要把落云嫁过去,你担心什么。” “你——” “行了行了!都歇停会儿!像什么样子!”安老夫人跺跺脚,怒道。 门外丫鬟领着大夫站在门口,说大夫请来了。 众人这才转了话题,急忙将大夫请进来,这一场闹剧总算停了下来。
第七章 醒来 眼看着天要黑了,玄安帝在御书房忙着忙着都快忘记自己寝殿里还住了个小家伙,被人提起来的时候恍然大悟,放下手里的文书,起身离开椅子,开怀道:“那就去看看吧。” 安祁先是闻见了一股香气,那香味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很,像是今天救他的那人身上的那股味道,但是比这要浓烈,他闻着,不觉难受,大概是心理作用,反而觉得安心得很。 思绪渐渐清明,他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上雕刻的金龙,翻腾入云间,栩栩如生。 龙…… 龙??? 安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下起急了,脑子里一阵疼痛。他捂着脑袋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手里捏紧了被子。 突然,门外进来一个宫女,见他已经醒了,高兴地朝外边吼:“快来啊,小公子他醒了——” 不一会儿,安祁看见门外进来好几个侍女,都穿着蓝色衣衫,脸上挂着笑,和善地看着他,先是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说:“小公子,您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可要传太医给您看一看?” 安祁愣愣地摇了摇头,见几个人要靠近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这一退,他又似有所觉地低头看向手中拽着的明黄色的被子,以及身上穿着的丝绸里衣。 这…… 苏白英知道他在好奇什么,偷笑着告诉他:“您不必担心,是陛下将您带回来的,衣服也是陛下给您换的。”所以您不用担心自己触犯了天威。 可安祁还是不敢,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床下并没有给他准备鞋子,他只好赤脚踏在地上,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苏白英还想跟他说什么,门外传出问安声,是玄安帝来了。 安祁双手贴在腿侧,脸上表情尽是不安,见到玄安帝进来了,身边的宫女都在问好,他也学着样子磕磕巴巴地道:“参、参见陛下……” 玄安帝似笑非笑地扫过他,摇头说免礼平身,接着又看见他赤着双脚,眉头一皱,大步上前,一把抱起他放到床上,口中还道:“怎么不穿鞋。” 安祁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近,又没地方躲,也不敢躲,直到被抱起来放到床上他才轻轻回了一句:“没鞋……” 玄安帝将视线落到一旁的苏白英身上,淡淡道:“怎么做事的,为何不给小公子准备鞋子。” 这句话一出,吓得屋子里的人尽数跪下,解释道:“回陛下,是奴婢考虑不周,求陛下责罚。” 安祁哪能见识过这种场面,他从小长在乡间,只闻说皇帝年轻英勇又不近人情,后宫空无一人,文武百官无一不怕他,现在见了,总算知道这人是有多可怕了,可是他不想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害别人受罚,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我不穿鞋子也可以的……” “嗯?不穿鞋子,是想叫朕抱你吗?”玄安帝没想吓他,于是调侃了一句。 说完他就看见安祁涨红了脸,脖子都红了一片,心中啧啧叹了两句——他这是得了一个可人的宝贝啊。 “好了,不打趣你了,先跟朕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玄安帝揉了揉他的脑袋,缓声道。 见安祁摇了摇头,他又问:“那肚子是不是饿了?” 这次安祁没回他,他笑出了声,抱着他起来,安祁吓得搂住他的脖子,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叫人准备吃的,照着太医说的去准备。” “是,陛下。” 于是安祁被抱到饭桌前,坐下,没一会儿一阵飘香传进鼻腔,安祁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更饿了。 太医吩咐说安祁体质较虚,所以端上来的都是些清淡又养胃的东西。倒是安祁看着一桌子盛宴迟迟不敢下筷,只时不时看旁边的玄安帝一眼,殊不知这个眼神让玄安帝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小钩子戳了一下,不痛,但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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