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对赵政说道:“你趴在这别露头。” 赵政赶紧点点头,吓得他小心肝砰砰的。 范雎下了马车,正在搏杀的李信和蒙武一脸恼怒,此时本就困难,还得分心护卫范雎,这人没事下马车干什么。 也是这时,范雎戴上了青铜面具,巨大的青铜翅膀展开,扑向敌人,如同狩猎的怪物。 李信都忍不住喊道了一声:“韩国的地母器皿,青鸟?” 怎么会在范雎身上? 范雎从未在春秋战国使用过这件地母器皿,知道的人很少,加上公子安给范雎青鸟的时候,用盒子装着,也没什么人看到。 地母器皿是十分稀少的,一个国家估计也就那么点,范雎之所以能见到那么多,因为他身边都是必须持地母器皿被质押在他国的质子。 若用周边即世界来看,看上去地母器皿的确很多的样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在商周之战时候,那时候的地母器皿颇多,基本由地母器皿来左右一场战争,但商周之战也损坏了太多的地母器皿,让剩下的更加珍贵。 李信已经顾不得范雎为什么拥有韩国的“青鸟”了,他们这一方拥有一名拥有地母器皿的白霜感染者,在这样的小型遭遇战中,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李信大喊道:“赵国王室的死士并非杀不死,每杀死他们一次,他们都会老上一岁,直到老死。” 人的寿命并没有增加,依旧是那个上限,只不过让寿命和生命进行了置换,一年寿命换取一次濒死复活。 “又或者直接斩了他们的脑袋……” 李信的声音才落,鸟戾声响彻四野,那天空的青铜大鸟扑下,每一次都有一人四五分裂,整个人都被活生生撕开。 残肢,鲜血,满地,血雾模糊了人的眼睛。 这就是白霜感染者! 不仅仅是现代人对这样的存在感觉恐惧,春秋战国时的人对白霜感染者的态度也差不多,不过后者已经习惯了经常做出点逆天行为的白霜感染者的存在。 鸟吠阵阵,撕裂的残肢在空中抛飞,内脏等一地都是,若这样都能复活,应该称他们为神而不是人。 一种惊恐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蔓延,连李信都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握紧了武器。 至少,这怪物现在是他们这一边的,每次击杀的都是敌方,也没见范雎失控的样子。 白霜感染者是非常不可控的,比如在战场中使用白霜感染者,甚至会出现失控反杀自己人的情况。 赵国的这截杀人数不算太多,也许赵国人觉得,拥有不死术的赵国死士完成任务应该十分稳妥吧。 天空的铜鸟真正盘旋,如同狩猎者在选择需要扑杀的猎物,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猎物。 范雎的身形正在扑下,这时一道虹光从远处横跨而来,直接从天空中的青铜鸟身上穿过,血花四溅。 范雎的身体就那么从天空落下。 他原本身体都覆盖着青铜,按理防御力堪比宝甲,但此时却被那虹光洞穿了身体,直挺挺地从天空落下。 范雎痛得都麻木了,他以前就想过,非得太高,谁不定会被人打下来,结果没想到还真发生了。 回头看向那落地的虹光,是一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利箭。 这东西怕是比子弹的射程还远,强度还大,毕竟子弹打在铜衣包裹的身体上,估计也是打不穿的,更何况是透体而出。 赵国人士气高到了极点,他们的援兵来了。 李信脸色难看:“赵国乾坤化虹弓,这等商周之战时遗留下来的地母器皿都用上了。” 果然想要单凭一件地母器皿就逃过赵国王室安排的刺杀不可能。 赵国王室的死士,地母器皿“乾坤化虹弓”,这是必死之居。 而且持乾坤化虹弓之人乃是赵国大将军,来着人数定然不少。 李信随手将地上的一些尸体扔进拦路的泥坑,然后将范雎疼得爬都爬不起来的身体扔进马车:“走。” 那乾坤华虹弓的射程较远,必须在对方赶到前想办法逃离。 马车上,范雎疼得牙齿都咬紧了,赵政小手都哆嗦地想要去帮范雎捂住肩膀上的血流。 那血流得自然是有些凄惨的,将马车上的黑石都渗透了。 古时战场,两兵交战,直接杀死的人数也不过一半,剩下的一般都死在伤口感染等,即便运气好没死,缺胳膊少腿也是必然。 范雎的伤在古时已经算是严重的重伤,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马车十分颠簸,也许是太疼了,范雎反而感觉不到了。 赵政慌乱地想要去找药,但他发现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准备药。 也是这时,后方哄乱声传来。 赵国擅骑射,在一马平川的草原,没有人能跑得过赵国骑兵,更何况他们的马车本来速度就不如马匹。 依稀能听见对面的下令声:“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再次兵戈交击,一片大乱。 范雎其实现在已经从头昏眼花中清醒了不少,心道这一次赵国人下了杀心,即便范雎有什么颠覆六国的方法,对方也不会停下来。 杀人,心无顾虑才叫杀人,这些赵人得到的命令就是这个,其他的任何都不关他们的事。 范雎忍着痛和血流,再次戴上了青铜面具,他第二次白霜洗礼后,能使用地母器皿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对方人多,又是王室死士,还有地母器皿压阵,光靠李信他们必死无疑。 又或者多一个自己,也不过是多挣扎一会儿罢了,但等死并非范雎的性格。 青铜大鸟再次凌空,扑击,鸟类,天生就是凶猛地狩猎者。 李信蒙武都愣了一下,他们原本以为范雎仅是一个嘴皮子上有一些能耐的文人,没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没有休息,又再拼杀了起来。 一股血腥之胸腔沸腾而起:“风,大风!” 是秦军鼓舞士气的战歌,仅仅几字,却能让人充满了无畏的死志。 冲杀声一片,冲向那明明杀不死的人群。 一场小小的战役,却跟攻城略地的大战一般。 沐血毫志,但一向都会变成悲歌。 范雎的脑袋开始发胀,这是使用地母器皿到了极限的感觉,过度失血也让范雎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但,赵人更多了。 范雎已经飞不起来了,所以他看不到,甚至不知道还有没还能一起混战的同伴。 或许都死了吧,就像被自己撕碎的那些死士,或许都被赵人砍成了碎片了吧。 这一刻范雎深深地感受了的战争带来的是什么,什么对与错,什么正义与邪恶,都不是,都不存在了,仅仅是最简单的为了生活。 那些死士扑了过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会让范雎再次腾空。 范雎眼睛被血沾染得连视线都是红的,也是模糊的。 似乎直接要昏迷了过去,也是这时一道妖魔般的阴影冲到了范雎眼前,似乎如同野兽一般扑向了冲过来的赵国士兵。 范雎看不清楚了,视线太模糊了,只觉得头脑胀痛得厉害,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 …… 等范雎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在发热,似乎因为伤口感染在发烧。 人体的疲惫,就像被打了麻药,唯有手指还能动弹。 似乎在马车上,还没有死吗?这怎么可能? 马车外似乎有篝火的响声,但并无刀兵之声,安全了?像是在一个地方扎营? 范雎奋力的,好不容易转动了一下脑袋,肩膀上的伤口被人粗略的包扎了一下,侵出来的鲜血一大片,伤口上的药,像是奇怪的粉状药物,脏兮兮的。 范雎感叹,这伤口不感染谁感染,止血或许有点用,但也免不了截肢之类的吧。 视线再往下,赵政小脑袋正撑在范雎的大腿上,小眉头皱得成了川字,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噩梦,眼睛颤抖得厉害。 而当范雎将视线放到另外一条似有重物压着的大腿时,瞳孔都缩了起来。 压在他大腿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银发,玄瞳…… 是那妖魔! 范雎在梦中见到过,在长白山下的地底陵墓也遇到过的那只妖魔。 范雎都以为自己伤得脑子都糊涂了出现了幻觉,但那妖魔正睁着蛇瞳一般地竖眼,审视着,观察着范雎。 那让人心颤的冰冷目光,吓得范雎不自然地向后退缩,但却被那妖魔不满地脑袋直接地继续靠上来。 范雎:“……” 要不是对方眼色太过冰冷,倒是很像一只狗。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为何会出现他的马车上,还跟一只狗一样靠在他大腿上? 范雎现在脑子如麻,有些理不清,倒是马车上的那块黑石碎成了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也没人收拾。 被一只妖魔莫名其妙地靠着大腿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范雎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将大腿移开。 结果惹得对方一阵恼怒,脑袋一个劲往范雎腰窝子擂,不愿意挪开。 这么几次,范雎也发现了问题,似乎对方并非想要靠近他,而是守着他腰间的运动挎包,一步不想离开,就像守卫财宝的守财奴。 范雎眼睛闪烁,他运动包里面,也就那只青铜盒子特殊一点。 一只守卫财宝一样守卫青铜盒子的妖魔? 或许是范雎刚才的移动,将赵政给吵醒了,赵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范雎醒来,脸上一喜,赶紧推开马车的窗子:“李将军,仙人醒了。” 范雎通过窗子向外看,外面升起了篝火,的确是在扎营,一些伤兵疲惫地守着篝火,人数明显比他们刚出邯郸时少了很多。 而且这些逃脱的伤兵,能活下来的估计也没有几个,全看命和运气。 范雎有些惊讶,他们是如何脱险的? 以他昏迷前的情况,他们必死无疑。 现在活着的人数,都算是多得超出意外了。 李信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马车内,居然脸上不自然的苍白了一下,也不敢靠近,而是点点头:“我去拿一些吃的。” 那些同样看过来的士兵,脸色也是巨变,有的甚至直接跑到旁边呕吐了起来。 范雎:“……”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还见过他生生地四五五裂赵人,那时候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畏惧或者不适,为何现在…… 范雎不由得看了一眼大腿上的狗,恩,妖魔。 因为它吗? 在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扭转战局又能让自己人如此忌惮? 不多时,李信送来食物,范雎根本吃不下, 他发烧得厉害,失血又多,若不处理甚至活不过今晚。 范雎现在没什么力气移动,更别说移开腿上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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