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桓却忍不住开始疯狂地咳嗽,是撕心裂肺气喘不止。 里面谢连舟二人闻声立刻冲出来,可是王桓早已是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信上所道,淮南王谢宁在燕西身受重伤,久治不愈,在不日前不幸离世。 信中还附有谢宁随身红玉阴阳半鱼玉佩。 所有人当时都骤然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王桓更加是一昏便是数日不醒,众人皆是又惊又急,谢连舟更加是日日不停在病榻前来回踱步。 一日正在给王桓看脉的玉嫣是终于忍不住,对着谢连舟怒斥道:“你在这儿走来走去有用吗!?还不如赶紧上山给我摘点药草回来!” 只是骂声一出,玉嫣眼中的泪水便是忍不住往下掉。 直到谢连舟离开房间,玉嫣才双手紧紧握住王桓的手,将额心抵在其上,痛哭道:“王桓你快点醒来...我求你了...我们一起去燕西找他们...我们一起去燕西...王桓...你快醒来我求求你...” 与此同时,燕西梳茶关内,谢宁谢蓁蓁任镜堂,还有梁显扬正在谢宁的主帅帐中。 那日梁显扬是横抱着谢蓁蓁,从千军万马之中,一步一步走过,向梳茶关内,一步一步走去。 任镜堂本是不知所以,但一见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大惊,连忙冲上前伸出二指在谢蓁蓁鼻下,触到还有呼吸,他才松了一口气。 再仔细查看伤口,才知原来谢蓁蓁自刺之处,不过肩前,并没有伤及要害。 任镜堂是才能松了一口气,不由苦道:“你们两姐弟,真的是要了我这条小命了...” 尔后谢蓁蓁醒来,谢宁又得知战事已定,才算松了一口气。 心中大石稍微落下,便也只剩心上之人未见。 却又因早前便收到南境已定的消息,便也算是稍得放松,病情也稍微有了好转,虽然仍是卧病在榻,却渐少反复。 直到今日,四人本在谢宁帐中闲聊。 主要是任镜堂在替谢宁看脉,谢蓁蓁非要陪伴在侧,而梁显扬非要陪伴在谢蓁蓁之侧,谢宁本是无奈。 但便在众人说笑间,忽然有信使焦急闯进,谢蓁蓁本是不满,上前便要责怪。 可谢宁却不知为何,心中大有不好预感,扶着任镜堂便走下床上前。 信使是气喘吁吁便说:“沅陵侯...沅陵侯王先生...王先生在湟川...旧病复发,不治...不治...” 众人顿时浑身僵住。 谢宁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一步,颤抖地问:“不治...不治什么?” 信使刚开口道“身”字,谢蓁蓁忽然冲上前,双手死死抓住信使的衣领,将他往柱上一摁,疯狂喊到:“不可能!” 谢蓁蓁不停地攥着信使的衣领,将他一下又一下往后砸去。 梁显扬赶紧上前将她紧紧抱住,谢蓁蓁眼中是溢满泪水。 她发疯似的不停挣扎,最后还是在梁显扬怀中放声大哭,不停说着“不可能”。 谢宁定在原地许久,一言不发,目光一直定定垂在地面上。 任镜堂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过去数月,他都未曾收到玉嫣的消息。 谢宁忽然往后两步踉跄,任镜堂才知道要去扶他。 可是谢宁却轻轻将他推开,双眼无神地盯着帘幕,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要往外走去。 直到他掀开门帘,却忽然整个人向前倾倒,幸好任镜堂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他抱住,可是谢宁是早已昏了过去。 之后一月有余,谢宁皆昏沉不得醒来。 手中却是一直紧紧地攥住那只小木马,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作者有话说: 只为归还他们刻骨铭心和自由。 下一章,终章。 谢陪伴。 刻骨铭心,还君自由。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终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王桓醒来后, 跟玉嫣说的第一句话: 知行当年,中原四境找了我一年,该我去找他了。 王桓还说, 人间也好,黄泉也罢, 我要找他。 我答应过他,这一生, 都不会再离他太远。 我,不能食言。 玉嫣说, 好, 你看不清,我又刚好要去燕西。 正好同路, 我和阿锦, 陪你去。 谢连舟本也要相陪, 但是二人皆拒绝。 说这一路,是要当事人自己走,才能走得完。 这一路, 王桓走得很安静。 脸上还是一直带着他那浅淡的微笑, 却比从前话少了很多。 他比以前更要爱惜身子, 按时吃饭, 就算没有半点胃口, 也强迫自己起码吃点,放作平时, 他是不想吃便碰都不碰。 也按时用药,甚至都不需要玉嫣去替他煎药, 自己一个人, 不声不响, 扶着墙壁围栏,一步一步,磕磕碰碰走到借宿人家的后灶,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药炉。 还有走路,也不再像从前浮躁,看不清,就扶着墙,摸着椅,甚至找来一根竹竿,为自己点路,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像以往那样,不是磕到手,就是撞到脚。 王桓跟玉嫣说,他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留着这条命,去见知行。 玉嫣说,好,不怕,慢慢走,我带着阿锦也走得慢,我们陪你。 他们是八月初一,从湟川而出。 穿伽灵,过淮江,步江中,渡淋河,至燕西。 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慢,很慢很慢,跋山涉水,风雨不改,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到燕西之地时,已是九月,阿锦也刚好一岁。 阿锦眼睛长得像玉嫣,明亮透彻。 王桓说,阿锦以后,定是一位美人。 玉嫣说,美不美又何妨,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善良知足,就足够了。 九月二十,初秋时节,燕西。 营中已在忙碌准备撤退事宜。 而谢宁因两月前昏倒之后,一直不醒,任镜堂等人只好将他带到燕西一客栈中疗养,梁显扬亦时常前来探望。 王桓到达燕西军营时,是早已撤退七八,贺奉昌几人一听到王桓就在营外时,皆是吓了一跳。 众人你我相觑许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问话传报之人,该人一直重复,来者自称,是淮南王桓。 身边还有一位夫人,还带着一个小孩。 贺奉昌一开始是道,那绝对不是了,咋还跟一夫人有娃娃了,王先生是跟咱殿下... 谁知他话未说完,还是冯晋先黑沉着脸,快步走出。 直到见到一白衣男子,正站在日光之下,出尘不染。 之后贺奉昌连忙将王桓带到谢宁所住的客栈。 谢蓁蓁等人一见到王桓,皆大吃一惊,许久回不过神来,不敢相信。 谢蓁蓁甚至上前将王桓转了三个圈,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王桓却只是微微一笑,便往屋中走去,关门之后,是听到门外任镜堂一声带着哭腔的怒斥:“何琬你个疯婆子!” 王桓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谢宁正安然躺在床上,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一只小木马。 他安安静静的。 就像王桓这一路以来那样,安安静静的。 王桓艰难地在他床边跪下,伸手轻抚在谢宁脸上。 谢宁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王桓的拇指划到他冰冷的唇上时,却蓦地停下。 王桓淡然笑笑,看着谢宁那张苍白却英俊的脸,温和说道:“哥哥来迟了,你不要怪哥哥好不好...” 谢宁没有丝毫反应。 王桓也不在意,仍然是轻声说道:“是不是受了伤,疼了,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是哥哥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你身边...” 谢宁紧握着小木马的手的手指动了动。 但王桓没有看见。 王桓顿了顿,低了低头,喉结动了动,许久后,才哽咽道:“知行...” “知行...你醒来吧...我接你回家...” 王桓说到这里,是泣不成声,整个身体被带着一震一震的,泪水不停地落在床板上。 他隐忍了一路的泪水,在一瞬间决堤。 “知行...你回来...我就在这里...” “知行...我没有走太远...” “子徽...” “子徽...” “子徽...看着我...” 王桓终于是忍不住,整个人上半身趴到谢宁身前,一直啼哭不止,口中却只剩下“知行”二字,在啼哭中颤抖。 “子徽...”温热的泪水从谢宁眼角流下,他却不忍合上双眼,一直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身上的王桓。 “子徽...我想先回淮南...”谢宁有气无力地说。 王桓不停点头,许久后,才从谢宁身上起来。 二人相视许久,王桓终究忍不住,凑上前便亲到谢宁唇上。 两年后,嘉荣二十五年。 一对郎才女貌如神仙眷侣般的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刚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女孩,从怡都城北门行入。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身着朝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迎上前。 夫人一见,连忙上前,说道:“兄长你这是还没下朝吧?怎么就跑出来了?” 何联腼腆笑笑,任镜堂这时牵着阿锦连忙上前,鞠躬行礼,一直念叨着“兄长好兄长好”。 玉嫣略显尴尬丢脸地觑了他一眼。 四人便沿着胡八街往城中走去。 路过一处府宅前,阿锦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那朱色门额,上面还用金漆刻着四个大字。 她摇了摇任镜堂的手,奶声奶气地问道:“爹爹,那写的什么?” 而这时刚好有四五小童在门前而过。 小童口中念着一句诗,是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1】。 嘉荣二十五年,阳春,微风。 正文终。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刘禹锡的《乌衣巷》 我是在2021年3月12日写完这篇文的。 这篇文是2020岁8月12日开始下笔的。 一开始就是有子徽跟知行两个人的影子,就在脑海里,就很想把他们写下来。 我最记得最开始,他们的影子,是知行在一座破庙里,一直在等子徽。 所以才有了伽蓝寺。 所以才有了知行,所以才有了子徽。 至于谢,王两个姓氏,是去年夏天莫名其妙就想到这句诗: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其实一直写,很怕有读者骂他们,特别是前头,子徽的隐忍和知行的压抑。 可是后来想,与其去怕,不如变得更加强大,去保护好他们。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水平,不足够去支撑起这个世界。 可是又想,就是写自己想写的,就好了,其他的,管个屁。 如果故事有给你带来过一秒的感动,那我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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