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宁用余光扫了众人一圈后,才不紧不慢地跟着跪下。 那日早朝下后,百官离开明英殿时,孟远庄是独自一人靠墙慢步而行。 他一直铁青着脸,步伐越发放慢,直到众人皆逐渐从流芳门而出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便有一宫女从他身边快速走过。 该宫女离开后,孟远庄抬头瞥了她背影一眼,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
第一百七十四章 ◎子徽酒醉嗔又痴,知行恨别离◎ 自七月廿二朝堂上谢文昕公然训斥孟远庄一事之后, 再无人敢在朝堂上对谢宁带兵北上,王桓携诏南下一事表示异议,甚至连孟远庄在朝上也甚少言语, 与此同时却也再没有和简临风有过多来往。 只是简临风却仍是时常出入长白孟府。 一来,是他仍以一日为师, 终生为师之命来孝敬孟至源,二来, 亦是因他在宫中时常与谢文昕一处,是多能见到孟诗云, 便也将孟诗云宫中状况告知。 孟至源虽如今再无上朝, 但仍能得知朝中概况,而又能见简临风近来言行之间的变化, 再看他与孟远庄之间越发隔阂, 便更加能估摸到如今朝廷上的风云变幻。 而今日简临风再登门造访时, 却只言近来得一棋局,是始终不能想出头绪,想来请教一二。 孟至源本还想笑说, 如今京中是有一棋神王先生, 何苦还来让他这个老人遭罪。 只是话未出口, 孟至源转念一想, 再看向简临风时, 果然能从他眼中看出异样。 棋局摆出后,孟至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颤颤抬头, 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还是先生的意思?” 简临风镇定回答:“这是陛下的意思。” 孟至源听后是更加震惊,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感叹。 简临风见其如此,便又故作无意地说道:“不知若李老先生还在,他会如何解这棋局呢?” 孟至源愣了愣,却轻轻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江中八门啊...曾经辉煌一时的江中八门啊...终究是要在滚滚江水中逝去了...” 之后这段日子中,谢宁多数时间留在城北军营,或是在鸿武营中,以为月后出发做准备。 贺奉昌,高炜等人亦是不敢怠慢,从早到晚与谢宁一同在营中操练军兵,又商讨作战计划。 而王桓这些时日也是不得空闲,朝廷上大小事宜,众人若有疑惑,都会前来请教,甚至连谢文昕也有到府上来过两次,而王桓也从不推辞,甚至乐于此事。 只是这些上门造访之人,皆只敢在日间到访,若是那日不便只能在夜间上门,也必定让自己的随从在街上等候。 千叮万嘱吩咐道,若见到淮南王的身影,必须要立刻前来告知。 好让自己可以在王爷发现前逃离。 七月廿八,宫中悄然传出,皇后娘娘有喜。 而正因如此,谢蓁蓁这段时间是多有被孟诗云叫入宫中陪伴。 孟诗云言辞之间,是多有旁敲侧击,相劝谢蓁蓁留下京中。 谢蓁蓁便是从一开始就知孟诗云受何人所托,却也见着孟诗云如今身怀六甲,自己也不愿与她多有争论,只好每次搪塞而过。 孟诗云有喜一事,应她自己意思,本无宣扬,是因孟诗云与谢宁几人关系亲密才有以相告。 而那日简临风到谢宁府上时,谢蓁蓁却不小心走漏风声,简临风顿时差点摔倒在地。 当时是连谢宁都忍不住没好气地瞥了他姐姐一眼。 简临风本已是将如此儿女之情放下,待孟诗云之情,是如兄妹,是如知己,是只要孟诗云安好,自己便能安心,再无他求。 而后来有又有一晚,在与王桓议事时,简临风是心不在焉,垂头丧气,王桓自然知其为何,又见谢宁不在,便取来小酒二三,陪他借酒消愁。 而之后谢宁回来时,简临风听得脚步声,便忽然醉醺醺地冲了出去。 冲到谢宁跟前,在谢宁还未能反应过来时,一拳想要揍在谢宁脸上。 可是谢宁本来就是习武之人,不过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开。 但简临风本已脚步浮浮,如此力不能触,是往前一摔,便摔在地上。 这时王桓才慢慢悠悠摇摇晃晃地走出,见到简临风如此模样,便笑着对青樽说:“青樽,还是麻烦你,扶简公子回文南里吧...” 青樽连忙上前就要扶起简临风,怎料简临风却将青樽用力一推,然后又指着谢宁和王桓破口大骂:“都是你!还有你!都是你们两个!都是你们害的!” 之后还有一堆粗言秽语,背后是一个又要打又要骂的酒鬼,面前又是一个正嬉笑着的酒鬼,谢宁本已是累了一天,是头晕目眩,再见如此一幕,一时之间不知该恼该怨。 他实在没眼再看下去,便只瞪了王桓一眼,理都不理他便直接往里走去。 只是他刚从王桓身边快步走过时,王桓却忽然倒在他身上,谢宁赶紧将他抱住,却眉心皱紧。 王桓双手紧紧抱住谢宁,头懒懒地落在谢宁肩上,糯糯地说道:“知行...我头疼...” 谢宁本烦躁的目光果然立刻柔和了些。 他垂头盯着王桓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本是心疼,却又故作生气地低声斥道:“一身酒气,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 王桓却又再将谢宁抱紧一些,又略带委屈地说:“知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谢宁怔了怔,将头往后别开一点后,又没好气地觑了王桓一眼,王桓却越发要黏在谢宁身上。 谢宁无奈,只好伸手在他后脖上轻抚两下后,故作严厉地问道:“那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酒了?” “头疼...”王桓越发娇嗔,“知行...我头疼...” 谢宁终究是耐不过此人软磨硬泡的路数,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又问:“能不能自己走回房?” 王桓拼命摇头。 谢宁便将王桓轻轻推开,王桓始终耷拉着脑袋,谢宁双手握在他双肩,微微探下头看着他的脸,又问:“真的不能?” 王桓仍是拼命摇头。 谢宁这时忽然稍微蹲下,紧接着一手揽在王桓后背,一手架在王桓膝下,将他整个人横着抱了起来。 王桓是顿时醒了醒,只是马上便将双手环绕在谢宁颈上,整个人蜷缩在谢宁怀中。 甚至还用下巴蹭了蹭谢宁的侧脸。 谢宁垂头看了他一眼,明知是三分酒意七分卖弄,却也只是轻轻摇头笑笑,便往屋中走去。 而这时谢蓁蓁因为方才听到一阵吵闹而走出,刚好看到谢宁抱着王桓,而王桓又一直腻在谢宁脖颈处,一时间如被雷劈一般,站在原地不知进退。 许久才能回过神来后,顿时转身便往回走去,边走边愤愤不平地骂道:“早知道我就在诗云那儿住下了!...早知道当年我就把王子徽那小子给打死算了!” 回到屋中后,谢宁本要先将王桓放到床上,再去替他找来醒酒茶。 只是他将王桓放到床上后,王桓勾在他脖子上的手却始终不愿松开。 谢宁无可奈何,保持同一动作,一动不动,自上而下地盯着王桓,问道:“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酒?” 王桓一直闭着眼,此时沉思片刻后,忽然双手用力,想要将谢宁带到自己身上。 怎料谢宁却死活不从,坚定如山地就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耐着性子又道:“你这些把戏没用,我就问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酒?” 王桓依然沉默,缓缓地甚至将双手从谢宁脖子上松开,落下后又转过身去背对着谢宁,双手抱在胸前,弓起身子。 谢宁见他今夜如此娇嗔缠绵,是越发哭笑不得,是知这些皆为此人惯用手段,便想要再来质问。 怎料王桓此时却忽然咳了起来,本是弓起的身体越发弯曲,咳嗽声音越发沙哑强烈。 又因王桓身瘦,而衣衫单薄,谢宁甚至可以看到王桓后背的节骨。 谢宁是最耐不得王桓这些咳嗽,每一声,都如小刀剜在他心头肉上。 无法,谢宁只能坐到床上,伸手便将王桓揽到自己身边,轻声又说:“来,过来。” 王桓却始终没有转过身,依然是缩着身体不停咳嗽,越发撕心裂肺。 连谢蓁蓁在她房中听到,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谢宁终究是无可奈何,伸手便将王桓翻身平躺好,之后马上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果然,王桓立刻停下咳嗽。 谢宁本想再继续教育王桓,王桓却忽然一手抱在谢宁身后,一手揽在他后脑,顿时将他带到自己面前。 谁知谢宁今晚是有备而来,就在两人唇上轻轻碰到,王桓越发想要时,谢宁忽然将王桓的双手往床上一摁,将头微微抬起。 王桓果然眉心蹙了蹙,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谢宁得逞地笑了笑,问道:“小叔叔,我再问你一次,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酒?” 王桓这时才懒懒倦倦地睁开眼,眉眼带着媚笑地勾在谢宁眸上,也问道:“知行,那你还要不要我?” 二人四目相对,一双明眸眸中烧焰,一双桃眼眼里春光。 谢宁忽然狡黠勾了勾嘴角,猛地凑下身去,吻在王桓唇上,撬开他双齿,再没有离开。 因为喝了酒,又近来身子确实是好了些,王桓此时身上是少有的炽热。 谢宁扯开王桓衣衫再凑紧时,五官内外皆被王桓的气息喘息萦绕,是让谢宁越发觉得狂躁。 而王桓更因是酒气攻心,酒劲上脑,谢宁的指触亲近都让他欲罢不能,天旋地转之间,恨不得此生如此缠绵。 醉生梦死,是可天南地北,高山流水,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屋内烛光随风摇曳,风从门缝入,风从榻上传。 之后谢宁赤身侧靠在王桓身边时,王桓正平躺凝视着屋梁。 王桓忽然低声道:“知行...” “嗯...”谢宁鼻音浓重。 王桓停了停,又道:“这一次,你我都没有十足胜算...” 谢宁这时缓缓睁开眼,问道:“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你我之间,有一人死掉。” 王桓喉结动了动,坚决说道:“不会的。” 不会的。 我在,定陪你冰河入梦。 你不在,我替你戎马金戈,长守疆国。 八月十八,燕西梳茶关传来急报,梳茶军情紧急,望朝廷立刻派出兵马前来相助。 八月廿四,燕西再传,柔化铁骑几尽攻破梳茶,幸得淋北军前来支援,但梳茶仍是严峻。 无奈之下,谢宁提前半月,九月初四,从怡都带兵而出,直往燕西。 同日,王桓只带一明校府温剑心腹,出怡都,直赴央江。 作者有话说: 我错了本来说好4.2完结的,但是因为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申榜字数问题,所以完结改到4.4,接下来每天只能一更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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