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到了齐府,早已瘫软的燕霄是被抱下来的。哪还有力气自已走,只紧紧把脸贴在祁楌晟的怀里。 “他怎么了?受伤了?” 谭天池难得晚睡,守在厅堂,见燕霄被抱着从马车里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通,也瞧不出伤了哪。 “没事,你去歇着吧。” 燕霄是不敢张口的,脸都不好意思露。祁楌晟只留下一言,便把燕霄抱回了自已房间。 “现在知道害羞了?” 把燕霄放在床上,又把人收拾了一遍,不情不愿的回了自已房间。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96章 冬祭 “回圣上,贵妃娘娘已经歇下了,太医说是忧思过重,需静养。” 福宁殿里,徐迁正在回话。 盛安帝这些日子都歇在自已宫里,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刚刚被掀翻在地,几个小太监正在地上收拾。 福宁殿内有一处道观,盛安帝才在观内打坐完,命徐迁将他扶出。 徐迁搀着盛安帝,只感摇摇欲坠。刚才路过案头,也不知哪来的气性,将奏折掀翻,连人都差点甩出去,仿佛随时要跌倒似的。 徐迁全力托着,好不狼狈。 “端王呢?”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回……回圣上,端王他……还在昏迷。一个时辰前才回了话,已经有浊物从口中溢出,太医说此乃吉兆。” 将盛安帝扶回榻上,徐迁犹豫道:“沈大人……还在殿外跪着,圣上可要见?” 盛安帝不答话,凝神片刻。 “让蕊夫人过来。” 徐迁:“……是。” 徐迁出门吩咐小太监,瞥了一眼跪在殿外的沈昱,感觉苍老了十岁。 徐迁往福宁殿瞧了一眼,缓步走到沈昱跟前,低声道:“两位沈大人,端王妃如今已经入了大理寺,自有律法定夺。圣上仁慈,还没有牵连沈家一脉。沈大人还是回去歇着吧,自已身体要紧。” 说罢,也不管沈昱听没听进去,转身回了福宁殿。 端王妃这件事,着实打得沈昱失了方寸,恨不得掐死女儿,怎会糊涂至此。 平日吵架胡闹,惹得朝廷上下看笑话,沈昱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祁高扬连自已都不放在眼里,对自已女儿又能有多好呢。 这些沈昱不是不知道,但下毒是何等大事。闯出如此大祸,还是在祁高扬有心悔改之后。 原本两个皇子在朝上势均力敌,盛安帝乐见其成。还夸奖祁高扬进步不少,转眼就给毒没了半条命。 如今剩下的半条命还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这哪里是祁高扬的半条命,这明明是沈昱的命! 沈昱听见徐迁的话,也未挪动。沈俊茂倒是抬了抬眼,“爹……” 弱弱喊了一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跪在福宁殿,心系在端王府。只盼着太医们能把端王救回来,沈家能判个轻罚。 朝野上下,都观望着这件事。连原本积极筹备的冬祭,都无人再关心。日子一到,草草祭拜了事。 祁高煦和齐灼,站在队列前端,将曲州之功绩,呈给列祖列宗。 也算是正式册封亲王和将军。 祁高煦此前被祁高扬压下的风采,在冬祭这一天,通通找补回来了。 众皇子中,有封号,有战功属他第一。对于天赐的机遇,祁高煦内心把沈昱视为贵人,感念他生了个好女儿。祁高扬还用药剂吊着命,不知哪一天便去了。 眼见盛安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祁高煦难掩心中的得意。仿佛下一次再祭谢神灵,便是他荣登之时。 而站在一旁的齐灼,也早已向他投诚,冬祭的局面,朝中之人自然看在眼里,领悟在心。 沈昱因身体不支,祁高煦向盛安帝求情,称沈昱多年忠义,得允已经告假回家。除了端王妃被囚禁,端王府死了一个妾室。这件事好像已经结案一般。 只一件事,让祁高煦不满。 那便是递往御宸殿的奏折,但凡有关册立东宫的事,通通被盛安帝按下。 祁楌晟戴着面具在安王府听了半天的牢骚,很是尽心的行安抚之责。 “王爷如今只需静待,毕竟病榻上那位,还有多少余岁未可知。其他皇子……年纪又尚幼。实在无需担忧,再者,如今圣上的身体……也只能仪仗王爷了。”祁楌晟把客套话说的很是动听。 可是那些词,听在祁高煦耳朵里,甚是刺耳。 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曾经,他很有耐心。能守在皇陵,静待机会。而这个机会,他也确实抓住了。 可为什么,明明如今的局面比当时更好了,他却耐不住了呢。 离成功越近,越是心急。 他惊觉,齐灼提到盛安帝身体时,他竟想着,父皇要是能像祁高扬那般,躺在病榻上该多好。 祁高扬的命,如果是老天爷给他的福报。那其他的,是不是得靠他自已争取呢? 齐灼走后,这个念头,盘旋在祁高煦心头,久久不散。 “你说,他会做什么?”燕霄在马车上问祁楌晟。 “不知道。” 祁楌晟答得有些敷衍。 燕霄察觉对方的走神,“你怎么了?”伸手握住祁楌晟。 祁楌晟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如今的样子,很是眼熟。” “眼熟?像谁?” 祁楌晟看向燕霄:“你猜。” 燕霄定神想了想,“盛安帝?” 祁楌晟听罢,笑意更甚了,燕霄知道自已猜对了。 “当年,父皇因母后的死,身体也日渐衰弱。那时候,我便总能在父皇的书房见到祁珛。和如今祁高煦的表情,别无二致。他们父子竟在这样的场景下,越长越像。心思写在脸上,还以为自已掩藏的很好。” 燕霄可以想象那般场景。 “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并不能很好地分辨他所说的话。等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燕霄安慰祁楌晟:“历史都是相似的,如今的你,有能力去改变结局。” 结果,祁楌晟咂摸着这两个字。 只轻轻回握紧燕霄,并未再细想。 曾经,他有一些目标和野心。但占邑海匪的事,因他的判断失误,导致曲州陷入危局。从那以后,他始终心有余悸。 他要的是什么结果? 是皇位还是天下太平? 燕霄靠在他身旁,凌乱的思绪像是有了依靠。 马车驶回齐府,便得人来报。 家里有客到,进门一看,竟是夏溪林。 “稀客。” 将夏溪林请入内院,便见夏溪林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白骨,只有指尖大小。 捏着盒子的手,有些泛白。 压下情绪,祁楌晟问:“这是?” 夏溪林一派轻松,“这是从一位道人手里高价买来的。” “和沈昱有何关系?” “想来,这便是沈昱能稳坐宰相之位的原因吧。”夏溪林说得风轻云淡。 祁楌晟自然知道沈昱当年时任太常寺卿时,谋划了东宫巫蛊之案。 以他对自已兄长的了解,当然不会信那些污蔑之词。更何况,是在母妃的思容塔下。 “这个道人和沈昱是什么关系?”祁楌晟合上盖子。 夏溪林打哑谜道:“如今,应是没什么关系了。” 前几日,有人在丰月楼闲谈做法之事,不知何故竟谈起了一个道人行巫蛊法阵。 说是取人眉心骨,做法驱邪。 闲谈之下,有人不信,竟约上人去寻那道人。多番纠缠,还险些在丰月楼动起手来。 夏溪林出面平息,也听得那道人之事,一时好奇。辗转高价拿到这枚骨头,想来也不是什么吉祥物什。 但那道人的模样,却让夏溪林有些印象。 冬祭那日,沈昱因病体难撑,由一人搀扶上前。夏溪林这才想起,那道人与沈昱那管家有八九分相似。 “我便再派人去查了一番。道人与那管家,竟是同宗兄弟。” 夏溪林看着齐灼的神情,“你必然也已经将事情联系上了吧?这颗人骨和当年先皇被废的那位皇子有关。” 夏溪林缓缓道。
第97章 军营 祁楌晟有些意外夏溪林竟然有这般收获,原本让他着手查沈昱,也没指望能真查到什么有用的。 不过是一个合作的由头罢了。 想当初,东宫巫蛊之案,手法并不高明。不过是天时地利,祁珛借着抵御白弥来犯,夺走了兵权。宫内沈昱再里应外合,适时把祁杋昇推到风口浪尖,让祁珛能够顺理成章清君侧罢了。 眉心骨并不是祁楌晟要的东西,有没有这个,他一样能认定祁杋昇的清白。 但此刻捏在手里,依然觉得烫手无比。 就这么个小东西,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说辞,就要了皇兄性命。 病体垂危的父皇在那样的情况下,无法保全自已的孩子,会有多痛心。 “难怪盛安帝对沈昱这么好,毒害皇子这种事,都能被轻轻放下。只处决了端王妃,沈家其他人均未受到牵连。” 祁楌晟将盒子放下,顺着夏溪林的话道:“可如果只是当年东宫那件事,只怕还不够保他荣耀这么多年。信任何尝不是一场赌局,沈昱应该还有护身符……” 见齐灼这般猜测,夏溪林却也不着急向他袒露底牌。 夏溪林顺着这条路,也已经想到了当初盛安帝与白弥之战。而此时白弥国内,亦如盛朝一般,达奚泰和达奚震之间咬的如火如荼。 他只想要自保,想选择更安全的阵营。这几年,达奚震已经知道无法驾驭他,除了用阿玛拉的性命相挟,达奚震早就失去了对夏溪林的控制。 但这对夏溪林来说,同样危险。 “不过,管这个做什么?他现在也已经被端王妃拖累了,难不成安王还想拉拢他?一朝天子一朝臣,沈昱对安王有什么作用呢?” 夏溪林并不知道沈昱在朝上相帮祁高煦的事,只当他是祁高扬的岳父。 “夏老板真的想不到吗?夏老板都能从沈昱的亲随手里找到沈昱的 秘密,那沈昱又是谁的亲随呢?” 祁楌晟开门见山,夏溪林听完果然眼睛一亮。 “安王难道当真敢?” “我可什么都没说!” 夏溪林只知道达奚褐说过,有生之年他不会对白弥出兵。 但这个承诺是给盛安帝的还是给盛朝的? 而达奚泰和达奚震是否会遵从达奚褐的承诺,夏溪林没将这些说与齐灼,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凡事都可利用,这才是他的信条。 今晚齐府之行,他用沈昱的东西换了安王的动向。盛朝的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 这一年,盛京城几多变换,大事小情都让人看不透彻。就在祁高煦的声势日渐稳固之时,端王府碎了一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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