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 章圆礼的口中突然爆出这三个字。 那名为李云霄的女子听到动静,一双媚眼含情般抛来,却在看清章圆礼的容貌时,石化在脸上。 那女子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他二人之间。 “师兄!你怎么在这!” 竟是个男子声音。 徐偈手中的勺子,啪的一声,跌回了碗中。 作者有话说: 哎呀呀,一号助攻上线咯
第13章 李云霄听到动静,偏头一看,见是个极英俊的人,不免打量起来。 徐偈轻咳一声,拱手道:“幸会,在下徐偈。” 李云霄茫然了片刻,忽而睁大双眼,扭头看向章圆礼,“徐偈?那个……齐王徐偈!?” 章圆礼无比坦然地点了点头。 李云霄豁然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出手将章圆礼从凳上拽了起来。 章圆礼岂是容他拉扯的,当即扣住李云霄的手腕,一个巧劲卸了他的力道。李云霄腕间吃痛,连忙一个旋身,离开章圆礼一尺,颇狼狈道:“章圆礼你别不识好歹,和我去内院!” 章圆礼一振袖,“事无可不对人言,有什么话在这说就是了!” 徐偈晓他二人有私事相商,他不愿叫章圆礼为难,便起身道:“你们师兄弟难得相见,我便不打扰了。”他看向章圆礼,眼中尽是和煦,“圆礼,我在店外一里相候。” 说罢冲李云霄一颔首,转身出了店铺。 章圆礼张口欲拦,可见徐偈走的果决,到底也没出口,待他走远,章圆礼瞪向李云霄,“何必非要撵他走?” 李云霄却仍在回味徐偈方才的神情,半晌才看向章圆礼,“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他不退婚了?” 章圆礼不耐烦道:“退!这不还没到洛京吗?” 李云霄张了张口,震惊道:“那你告诉我,你俩这你侬我侬的是怎么回事?” “我们就不能是朋友吗!” “朋友?”李云霄一愣,忽而将章圆礼上下扫了扫,“师兄,你该不会是隐瞒身份,色诱于他,然后等他情根深种后再一脚踹开吧?” 章圆礼抬腿给了他一脚。 “哎你干嘛!” “我先踹你一脚吧!想什么呢!” “不对,你笑了。” “哪里笑了。” “我说色诱的时候,你分明笑了。” 章圆礼笑道:“行了!收起满脑子的不正经,真是朋友!他知道我的身份。” 李云霄望着章圆礼坦然的目光,怔了半晌,方道:“师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糊涂事吗?” 章圆礼脸上的笑意落寞下来,“云霄,我原是来报复他的,你是知道的。可是他不仅不计前嫌,我醉酒时弄散抑息手串,是他给我串上的,我落水,他自己不会水,却二话不说跳了下来,后来我高烧,他若不管我,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云霄,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他做朋友,可此前种种,我不能当没发生。他是诚心与我相交,我又为何非要拘泥呢?”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一旬有余。” “这么多天了,他可有说过他不去洛京了?” “他真的是光风霁月,你不必再往那里想了。” 却见李云霄目露忧虑。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那我问你,他光风霁月,你呢?” 章圆礼目光一震,垂下了目,“我也没有别的心思。” 李云霄摇了摇头,“师兄,你跟我走。” “不走。” “师父有令,令你我前往亳州拜访落梅门白门主!” “你明明无意中碰到我的,哪有师门令?” 李云霄将他一把拉住,“师兄,你听我的!跟我走吧!你既比谁也明白!又何必非要做那劳什子朋友!” 章圆礼一把甩开李云霄,“我知你担忧什么!你又何必担忧!从这距京,左不过十几天的路程,我和他统共也就做这十几天的朋友了,到时候不用你拦,我们缘分自散!又何须现在就抽身!” 李云霄震惊地看着章圆礼,“师兄,你竟真的——” “我没有!” 章圆礼忽而眼圈一红,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李云霄,“我没有,我很清楚。” “你清楚什么!” “我很清楚,我愿意陪他到京城。” 在李云霄震惊的目光中,章圆礼突然勾唇一笑,“所以,你又何必非要厘清我怎么想?我愿意陪他,也知道会分别,既如此,何不随心呢?” 他展颜一笑,重新握上李云霄的手,“走,和我找他去。” 发现拽不动,他干脆撤了手,啧了一声道:“师父常说,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亏你是他亲子,怎么这点都不懂!你不跟我我自己去了!” 说罢也不理他,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李云霄一愣,到底一跺脚,也跟着追了出去。 徐偈果真在一里外等待。 他负手立在寂静的巷内,晨曦的光洒进窄巷,他颀长的背影好似一并融进这和煦的光中。 让他的等待显得悠长而静好。 听到动静,徐偈转过了身,见是章圆礼,眼里率先染了暖意。 “聊完了?” “聊完了。” 李云霄也紧跟着跑了过来。 “齐王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宋州?” 徐偈莫名地看向章圆礼。 章圆礼点了点头,“去洛京确实要路过宋州。” 徐偈颔首道:“那看来是要去宋州。” “那不巧了,我们要去亳州。” 章圆礼皱眉道:“不是和你说好了——” “师兄,师父确实有令。” “你少唬我,师父和白世叔几百年不联系了,好端端叫我们去拜访白世叔作甚!” “因为师父在亳州城外山阴鬼岭,打听到了大师兄赵怀远的消息!” 章圆礼一惊,“师父竟然寻到大师兄的消息了?他在哪!” “山阴鬼岭。” 章圆礼怔了半晌,“我和你去。” 说完这话,他好似下了什么决断,转身看向徐偈,“我师门有一失散多年的弟子,现在重获消息,我……要去接应。”他突然一顿,一双眼睛望着徐偈,“你自己去宋州吧。” 徐偈却充耳不闻,“山阴鬼岭是何地?” “晋国的一处腌臜地,你不要细问了!” “此行可有危险?” 章圆礼一怔,“没有,你不要管!这是我师门内务,你只管去宋州就是了!过了宋州、开封,就能到洛京。你到了洛京,给我、给我写一封信!” 说罢一拱手,竟是要就此别过。 徐偈连忙伸手将他拉住,“我与你同行。” “你去你的宋州,同不了路!” 徐偈却不松手,“亳州城内,是否有一个落梅门,其主人姓白?” 章圆礼和李云霄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徐偈面色一松,“那是我师兄,我的一手梅花镖,就是他父亲所授。” 见章圆礼兀自狐疑,徐偈笑道:“当年师父游历到虞国,与我有一段师徒缘分。父皇曾想招揽于他,可他心怀故土,教我几年后,仍回到了晋国。他病故之后,便由他长子继承家业,现而今是我师兄当家。山阴鬼岭一听便不是善地,我们何不先寻师兄,向他寻求助力?” 李云霄合掌道:“我正愁怎么跟白门主开口,这不就有送上门的了?” 章圆礼瞪他一眼,转头看向徐偈,“你非江湖中人,更是异国亲王,很不该插手我们晋地的事。你若不愿一人独行,便在此地等我十日。” “看来确有危险。” 章圆礼一愣。 “圆礼,若真有危险,我更当前往。我与白门主同门之谊,能劝师兄鼎力相助,对你们大有裨益。” 李云霄也跟着撞了撞章圆礼的肩,“师兄,叫他跟着吧。” 章圆礼却仍道:“不行。” “你无非不愿我涉险。圆礼,你莫忘了我是晋国宾客,我若亮出身份,自可唤驻军前来,又有何危险?” 李云霄当即点头如捣蒜。 章圆礼这回不瞪李云霄了,他狠狠瞪了徐偈一眼,“就你会叫驻军啊!” 徐偈含笑看着他。 “若江湖纷争都要累及国家,我们也不要混了!” 李云霄急道:“叫不叫他跟,师兄你给个话吧!” 徐偈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爱跟不跟!” 说罢转身就走。 李云霄诧异地看向徐偈,“你早知道他会答应?” 徐偈微一颔首,“很明显。”
第14章 因李云霄说路上有事相商,骑马不便,三人在客栈安顿一夜后,徐偈叫了辆马车。 出行前,章圆礼只喝了碗清粥,就上了车。 徐偈颇为诧异,上车后坐到章圆礼身边,“不舒服吗?怎么吃这么少?” 李云霄已在一堆包袱中稳当当坐好,一面往嘴里塞了一个圆片小食,一面道:“他晕车,不敢多吃。” 他扬声喊了声启程,遂将油纸包绕过章圆礼递到徐偈面前,“宿州的猫耳朵和蚂蚱腿,新炸的,齐王要吃吗?” 章圆礼正被晃得东倒西歪,没好气道:“拿远点,别烦我。” “师兄你别急,等下了车我给你吃。” 章圆礼方要发火,徐偈适时插进嘴来,“敢问李少侠,你们说的那个失散多年的师兄,是怎么回事?” 李云霄忽而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不仅赵怀远,其父亲赵如夫亦是我门弟子,算得上我的师伯。早年父亲迫于生计,曾带着门下弟子干过掘坟挖墓的勾当。这个勾当损阴德,为了一件珍宝,师门反目兄弟相杀太过常见。父亲管教弟子极严,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却有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对兄弟为了一个宝物阋墙厮杀。” 李云霄看了章圆礼一眼,“当时恰好机缘巧合,父亲救了圆礼师兄的母亲——当朝的大长公主,而圆礼师兄看中了父亲的功夫,想拜父亲为师,父亲便借机金盆洗手,建立了断剑山庄。当时师叔赵如夫正在外面打听一个边陲小国的藏宝地宫,听闻此事,十分愤怒,于是去信一封,与父亲分道扬镳。” 李云霄叹了口气,“之后的事,大抵整个武林都知道了。他与一伙江湖人在一座古墓中挖出一张人皮地图,地图上正是那个小国君王的藏宝地宫所在,人皮地图绘制的惟妙惟肖,不仅把路线画的十分详尽,里面富可敌国的珍宝亦一清二楚。赵如夫集结的那帮人,来自各门各派,谁都想将人皮地图据为己有,便有人借助师门暗相联络,抢夺人皮地图。消息走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厮杀,赵如夫携人皮地图藏匿深山,向父亲求救。父亲带着圆礼师兄赶到时,赵如夫已身负重伤,身边只剩他的儿子一人。父亲劝赵如夫将人皮地图当众毁掉以绝后患,但赵如夫却说知他有藏宝图的人已全部死绝,不肯销毁。父亲感伤赵如夫的狠绝,欲带他的儿子赵怀远离开,可赵怀远挂心他父亲的伤势,想等他父亲伤愈后再走。当时我的母亲突然胎动,父亲需先行暂离,在反复确认不会有人知晓赵如夫的行踪后,带着圆礼师兄先行离开了。待一月之后父亲再次返回,却已不见他父子二人的踪影。直到半月前,才有了大师兄赵怀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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