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亦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头走了。 脂粉香,丝竹声,随处可见纵欲过度双眼青黑的男人从房间里出来,随手扔出一个价值不菲的金坨子或者玉镯子,忘禅和勤亦进去的瞬间便被女人给团团围住,忘禅脸色不变,勤亦却是闭着眼直念色即是空。 “这位少爷,您头回来吧。”有个看上去年岁已大的女人扭着屁股靠过来,“您想点个什么样的,我帮您出出主意。” “符蘅姑娘在吗?”忘禅问道。 “符蘅姑娘?”那妈妈桑捏着绢帕笑了好几声,道,“且看少爷您这个,够不够了。” 她捏着手指头搓了好几下,眉目含情脉脉,却不知是对着忘禅还是对着钱了。 忘禅虽是出家人,但毕竟家底子厚,说实话钱是绝对不缺的,这京城中光他们秦家的宅子就有好几处,虽说他眼下是坐吃山空,但就是再怎么吃,也得吃几十辈子了。 忘禅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金坨子,扔给她:“只是见她一面。” 那妈妈桑的眼睛立马一亮,将那金坨子放在牙边咬了咬,道:“哎哟,贵人,您这边请。符蘅姑娘此刻正迎着客呢,您稍等个半烛香,可行?” “嗯。” “我这就给爷您安排几个姑娘来。” 忘禅抬手,没来得及推辞,那妈妈桑已经扭着屁股往里头去了。 忘禅和勤亦被安排进了二楼的包厢,这里比之楼下的吵闹要安静许多,屋子里点着香,颇为清幽。 勤亦松了口气,道:“师父,可憋死我了。我是一眼也不敢瞧她们。” 忘禅笑笑,道:“你是见识得太少了些。” 他这话一说完,几个姑娘突然鱼贯而入,是什么类型的都有,看上去很是花枝招展。 妈妈桑也进来道:“二位爷,您看看哪个喜欢,或者都留这也成。” “不必。”忘禅摆摆手,“领下去吧,我们只等着符蘅姑娘便是。” 那妈妈桑眼珠子一转,笑了笑,了然道:“是。那喝茶。” 最边上那姑娘穿着件全白的衣衫,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闻言却用有些畏惧的眼神抬头看了一眼忘禅,忘禅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开了口:“等等。” 那妈妈桑应了声:“哎,少爷您留哪个?” “她。” 忘禅指了指那姑娘。 勤亦惊恐地看向忘禅,心道这又是在闹个什么劲儿…… 那姑娘被留下来,关上门,她怯怯地开口道:“奴笑妍,给二位爷斟茶。” “你坐下便是。”忘禅道,“我问你两句话。” 那笑妍却像是被训练过似的,闻言立马跪了下去,急促的磕了好几个响头,边磕边惊恐万分道:“奴什么也不知道,奴什么也不知道!二位爷饶命!” 忘禅微微拢起眉头,与勤亦对视了一眼。
第10章 色即是空 许是这头的动静有些太大了,惊扰了那位符衡姑娘,忘禅甚至还没来得及盘问笑妍,里屋的帘子便被拉开了,一缕清香拂过,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抱着壶茶笑盈盈的走出来:“哎哟,这是哪位爷这般不会怜香惜玉,竟将我销魂楼的姑娘吓成了这模样。” 勤亦站起身来,问她:“你便是符衡?” 那女子生得美艳娇俏,眉目间别有一番风情,笑起来时却带着积分凌厉,她将勤亦上下打量,才轻声道:“正是奴。听说这二位爷是专程来寻奴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问?” 忘禅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竟还有几分聪明。 勤亦“嗯”了一声:“确实有些事要问你。你这里可方便讲话?” 符衡往里屋看了眼,掩唇娇笑:“这就要看爷想讲的是什么话了。” 他这话说完,便突然听得里屋传来一声茶杯碰撞之声,像是茶盖碰了茶盅,有了故意发出这样声响似的。 忘禅轻拢眉头,勤亦会意问道:“符衡姑娘可有其他地方能供我等单独聊聊?” “有什么话便在此处说吧。”符衡往前走了几步,步步生莲,身姿轻盈,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忘禅身侧的矮几上,还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怎么光是他在说,你如何不开口?” 忘禅心道一句“阿弥陀佛”,神色不变道:“符衡姑娘眼下并非诚心要与我交流,若是不愿意,我等便改日再来吧。” 突然之间,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坠了地,发出“噼里啪啦”一阵破碎的声音,符衡似乎也有些惊住了,往里望了一眼,正打算起身。 那帘子被人给猛地掀开。 忘禅下意识的望过去,然后僵在那里。 勤亦也吓了一跳:“景景景景将军,怎么是你?” 被勤亦这么一喊,景伏城脸上的料峭寒意却瞬间收敛了一些,只那双望着忘禅的双眼仍然发凉,尤其是看到符衡那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就这般随意的搭在忘禅肩头时,他恨不能直接一刀把这女人的爪子给剁了。 “忘禅主持。”景伏城恶狠狠地收回视线,道,“青楼你也敢来?” 被他这么看着,忘禅莫名有些心虚,他往后坐了坐,垂下眼道:“不过是为了问清楚一些事罢了。” “你要问什么?”景伏城在一旁坐下,“你问,我听着。” 房间里霎时陷入沉默。 那符衡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他们俩以前便认识,便笑着打起圆场,掐着自己的一方绢帕往景伏城的方向走去:“景将军,别这么凶嘛,你们都是来找符衡的,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她说着,浑身没骨头似的往景伏城的怀里坐。 忘禅捏紧手中那盏茶,挪开视线。 不看则无欲无求。 勤亦瑟瑟发抖的在一旁站着,道:“景、景将军是来找乐子的么?” 景伏城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向忘禅,道:“嗯,怎么,不行?” “可以,当然可以。”勤亦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没话找话了。 现在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是景伏城望着忘禅的眼神和忘禅特意避开的视线,明显两人就有点什么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知道了太多的勤亦低下头开始念经。 “这么说,你们是为同一件事来的。”符衡轻笑一声。 忘禅愣了愣,看了眼景伏城。 景伏城道:“我不过顺便来问问。” 符衡道:“死去的姑娘里头有个确实是我的贴身丫头,她长得好看,妈妈桑是拿她当姑娘养着的,不过暂时放在我这。她失踪那一日若非说有什么特别,不过是当朝宰相之子宁乘风来过我这一趟,想着她是个雏儿,动了歪心思,调戏了她一番。其他的与往常并无不同,晚上我与她甚至还一起去脂粉铺买了些胭脂水粉,待我第二日清晨起来时,人已经没了。” “失踪了,找了几日才找到尸骨,被人扔在了后山的乱葬岗。若非是我想寻着她,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符衡说着饮了口茶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一概不晓得了。” “方才那位笑妍姑娘是什么情况?”忘禅问道。 “她……”符衡苦笑一声,道,“她是前几日做了噩梦,莫名其妙的魇了,成天总觉得有人要杀自己,疑神疑鬼的。其实都是她自己空想的,倒没什么要紧。” 话虽如此,但忘禅心中实则是不信的,哪有人突然就梦魇了,除非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儿给吓着了。 “这话,我跟无数人都说过。”符衡倚着椅子,淡淡道,“不过嘛……认真查的人,下场就好像即子箴即大人那样,我劝你们二人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吧。权势滔天的人,任你手里头握有再多证据,也不过是徒劳。” 和即子箴所说果然别无二样,他怀疑的那人应当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但忘禅实在有些想不通,宁乘风杀那么多的女人是要做什么? 回去忘禅坐了景伏城的马车。 这还是忘禅头一回坐他的马车,马车里熏着檀香,一上去便给他一种很舒适的感觉。靠着马车,他半闭着眼,恍惚间都快要睡着了。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勤亦打呼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忘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你这个徒弟倒是心大。”景伏城摩挲着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语气淡淡道,“你心也挺大,不是说自己是出家人吗?怎么,出家人还逛青楼?被人摸了哪儿你都反应不过来。” “倒不至于这般蠢。”忘禅平常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只要心中没有,便是身处万花丛中,也染不上丝毫花香。” 他说完扫一眼景伏城,又继续道:“景将军就不一样了,身在哪儿,哪儿便是万花丛。” 景伏城轻笑两声,意味不明:“持玉,你这是……醋了?” 忘禅才懒得搭理他,闭上眼也补瞌睡去了。 这么多日了,景伏城头次觉得自己心情愉悦了几分,还是因着一个有些虚无的“秦持玉醋了”。鬼知道他醋没醋,景伏城暂且就当他醋了。
第11章 践踏 忘禅权当自己没在销魂楼遇见过景伏城,也权当不知道对方同样在为即子箴之事奔波。其实不用动脑子想也猜得出来,景伏城多半也是因为他才去奔波此事的。 倒不是自恋,纯粹是忘禅对景伏城太了解了。 他自小在皇宫长大,因着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旁人总对他有几分敬意。但景伏城却非如此,那时的太子另有他人,景伏远和景伏城住在最偏最远的一个宫邸,后来景伏远认了淳妃做母妃便搬走了,景伏城却一直都不肯搬,受尽世态炎凉、人情冷落。 除了景伏远,秦持玉是唯一待景伏城好的人。所以那时犟极了的景伏城谁的话也不听,只听秦持玉的,秦持玉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凡事皆以秦持玉为先,不晓得的还以为秦持玉是他的衣食父母。 他俩总是待在一起,无论白天黑夜,有时候下起棋来,能一宿都不睡觉。连景伏远都说过:“鬼晓得你们哪来的那么多话聊。” “到了。” 车夫一声,让忘禅直接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才惊觉自己眼角微有湿润,他没回头去看景伏城,自顾自地下了车,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直到进了屋,才发现景伏城竟一直跟着自己。 他关门时,景伏城伸出一只手挡着。忘禅一如既往的没管,仍往里撞。 “嘶——”景伏城这回却没缩手,任由那门撞上了自己的手背,“你这是伺机报复呢?” 忘禅拧着眉,瞄了一眼他已经红了一片的手背,道:“你想说什么?” “关于即子箴的事儿,我知道的恐怕比你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景伏城揉着自己的手背走进屋,边说边上下打量,“你这屋子里烛火少了些,总觉得不太亮堂,明日我吩咐人再多给你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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