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欧阳玉飞已经把梁雅辰带进了东厢房。 “蒋公子要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尽管跟我说,府上空房间还多的是。然后我一会儿给你安排两个性情沉默些的侍卫吧,像我这般吵吵嚷嚷的,蒋公子你一定不喜欢,哈哈。” “……我没有不喜欢。”梁雅辰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在想,的确不要跟侍卫说太多话关系太过密切比较好。焉知霸道如魏墨安,会不会计较这种事。 “欧阳大人,”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北苑有两个侍卫吵起来了,麻烦您现在过去处理一下。” “这帮小子,”欧阳玉飞啧了啧嘴,“真是一天都不安生,就该狠狠打一顿屁股……阿庸,你先留下来帮蒋公子整理床铺,我一会儿再专门安排丫环小厮给他。蒋公子,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梁雅辰忙道:“没有了,欧阳大人去忙您的吧。” “好,那在下先告辞了。” 望着欧阳玉飞匆匆离去的背影,梁雅辰不由得心想,看起来欧阳玉飞在安王府上的地位很重要,他虽不是管家,却连房间和下人都可以随意安排。魏墨安让这么重要的人亲自来带自己安置? 此时阿雍正辛勤地帮梁雅辰铺着床,过了一小会儿,又有一个小厮一个丫环和两个侍卫过来。 黑压压的一屋子人,把梁雅辰搞得有点头晕。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了。 他不由得暗暗自嘲道: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区区戏子,哪里配得上如此排场? 丫环说她叫冬菊,小厮说他叫夏竹。倒都是很文雅的名字。 两个侍卫则自称初一和十二。 “初一……十二……”梁雅辰喃喃低语着重复了一遍,然后抬高音量,“冒昧问一下,这是你们的排行吗?” “是。”初一恭敬地回答,“属下们在安王府当侍卫后,是按来的先后顺序被重新命名的。” 那么问题来了——初一在府上一定是很重要的角色。为什么要派给自己一个小戏子? 这处处透着重视的安排,让梁雅辰内心愈发狐疑不已。 “能不能再请问下,殿下还有带回过别的人吗?” “据属下所知,不曾。” “……”梁雅辰觉得压力更大了。 不得不说,魏墨安对他心头那个人还挺痴情的。连带着对一个替身都这么重视。 不过这样或许也好。 只有自己对他足够重要,才能对魏国皇室产生足够大的影响。 “你们先去外面候着吧,不用都杵在这里。” “是。”初一和十二都退到了门外。 主子休息时,侍卫通常都是在门外守着,只有主子遇到危险时才会冲进来。 这些规矩梁雅辰很清楚。 “你俩也先出去,”梁雅辰又看向冬菊和夏竹,“我不喜欢房里有其他人在,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 冬菊依言退出去了,夏竹却没动,“公子,天色不早了,奴才帮您打盆水来伺候您沐浴吧?” “……好。” 梁雅辰表面不动声色地答应,心头却“咯噔”了一下——按照后宫里的规矩,洗干净了不就要准备侍寝吗? 今天才刚来第一天,魏墨安莫非就要…… 罢了,该来的早晚都躲不过。 看着夏竹很快打来了弥漫着热气的洗澡水,梁雅辰只觉得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泪。 “我不用旁人伺候沐浴,你先出去吧。” 既然即将成为魏墨安的人,不管是在男子还是女子面前都不要赤身露体为好。 “好的公子,那您需要时帮忙再叫奴才。”夏竹便也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梁雅辰坐到浴盆之中,如同木偶般地狠命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明明全身肌肤都白皙光洁得没有一丝瑕疵,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脏了。 若是父母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用这种方法来复仇,不知是会高兴还是痛心疾首? 可是,梁雅辰早就决定要舍弃一切情感,化身修罗。 忽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和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辰,本王可以进来吗?” “……王爷请稍等。” 梁雅辰迅速起身穿好了中衣,这才去打开门。 体面这东西,能顾得一时也是好的。
第三章 “想不到你这般主动” “拜见王爷。” 魏墨安进门后,梁雅辰朝他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了。”魏墨安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此刻刚沐浴过的梁雅辰脸颊上还沾着几滴水珠,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身前,将他的中衣也沾湿了些许。这令魏墨安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王爷,”梁雅辰深吸一口气,说道,“您坐,我为您宽衣。” “……你要为本王宽衣?”魏墨安的墨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依言坐到了床沿边。 梁雅辰伸出手去解他的衣带。 王爷的服饰是非常繁复的,按说梁雅辰初次接触应该会被绕晕头,但他此刻的动作却十分熟练。 “阿辰,”魏墨安忽然面色沉了沉,抓住了梁雅辰的手,“你还伺候过什么人?” 梁雅辰一怔,随即神情一凛,“草民从未伺候过任何人!王爷若不信,一会儿可以好好检查!” 因他这句话,魏墨安一时间也愣住了。 随后,他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如同久冻的冰雪瞬间消融了一般,令人倍感暖意。 “阿辰,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本王刚才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你安置好了没有。想不到你却,”说到这里,魏墨安又是唇角一勾,玩味地一笑,“这般主动。” “……!”梁雅辰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像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松开了握着魏墨安衣带的手。 魏墨安笑道:“阿辰,你真可爱。” “……”此刻的梁雅辰却根本没有和魏墨安调情的心情。 他思考着,千万不能让魏墨安误会自己是蓉官那种人尽可夫的人,否则他只怕会很快对自己丧失兴趣。 “殿下,我并不是主动,”梁雅辰垂下头黯然说道,“是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无法反抗您的任何命令。既然同意来此,我便已经做好了一切觉悟。” 这话是他故意说给魏墨安听的,但同样也是他的心声。 这几年梁雅辰除了咳嗽外也经常胸口疼头疼,身体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此刻他那颗脆弱的心脏似乎又疼痛了起来。 “你放心。”魏墨安忽然把声音放得轻柔无比,“本王说过只是请你来府上唱戏,不会让你干别的。以后本王会尽量每天傍晚到你房中听上一曲,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空闲陪你。本王会尊重你的。” 梁雅辰有些惊诧地抬眸看向魏墨安。 他……竟是个这样的正人君子? 本以为魏国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他和他那残暴至极的父兄,似乎还是有所不同的。 又或许,这只是他的伪饰? “多谢殿下/体谅。抱歉,耽误了您很多时间,这个房间一切都好,殿下便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是,”刚才神情认真的魏墨安却又露出玩味的笑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被解开的腰带,“宽衣都宽到一半了,再穿戴整齐岂不麻烦?不如本王今晚便歇在这里。” “……”梁雅辰在心中怒道:你刚才那番话都是白说了不成!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魏墨安又笑着补充道:“放心,只是字面意义上的一起睡觉,本王不会碰你。” “……是。” 是是是,都是您说了算。 梁雅辰无可奈何,在替魏墨安脱下外袍后,便和他一起合着中衣躺在床上。 他本就有时会失眠,此刻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和呼吸,更是局促不已,一点睡意都没有。 翻过来翻过去,都觉得十分别扭,还时不时会咳嗽几声。 半夜时分,魏墨安忽然出声:“每天都这样?咳得连觉都睡不着?” 梁雅辰没想到他也还醒着,被小小吓了一跳,“抱歉,是我吵到殿下您了……要不您还是回去睡吧。” 事实上为了不吵醒魏墨安,梁雅辰一直努力控制着咳嗽的频率和音量,只偶尔轻轻咳几声。 “阿辰,”魏墨安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你不要答非所问。” “……倒也不是因为咳嗽才睡不着觉,是我本就有失眠的毛病。若是能睡着时,通常是不会咳醒的。” “那明日本王就帮你寻太医过来看病。” “谢谢殿下。” 梁雅辰本来以为,魏墨安是打算遣个下人去帮他请太医。 谁知第二天傍晚,魏墨安一忙完政务就亲自过去了。 秋冬季节天色黑得较早,此刻一轮圆月已高悬于空中。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抬头凝望着圆月,银色的月光洒在他俊美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清冷气息。 “清池。”魏墨安在他身后出声,“是不是又在想你娘?” “你来了。”纪清池回头看向魏墨安,神情倒是柔和了几分,“这个时间过来,是有事?” “确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纪清池淡淡笑了笑,“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你说吧。” “我昨日接了个戏子到府上,他身体很差,我想请你过去帮他看看。” “接了戏子到府上??”纪清池刚才脸上的那丝浅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默了片刻,才道:“我堂堂太医,你叫我给一个戏子看病?” “……所以我才说是要拜托你。清池,我以为你不会是这种踩高捧低的人。” 纪清池露出嘲讽的冷笑,“我不给你的宝贝戏子看病就是我踩高捧低吗?那如今你大权在握,我不该把你捧在手心?我纪清池从不轻视任何人,但也从不怕得罪任何人。你知道的,我从来只给想看的人看病。” 魏墨安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知道纪清池从来都是这个脾气。 身为如今太医院年纪最轻却医术最高超的太医,除了魏文帝的命令他无法拒绝外,其他拜托他看病的大臣及其家眷,他经常拒绝。 他的脾气原本实在不适合在朝为官,只是他父亲便是太医,他从小在父亲熏陶下对医药之事耳闻目濡,从几岁开始就在医术方面表现出过人的天赋。除了子承父业,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既不愿意,本王也就不勉强了。” 说罢,魏墨安掉头要走。 “殿下!”纪清池见他有些不悦却又忍不住叫住他,“……罢了,看在我今天又欠了你个人情的份儿上,就帮你一回。” 魏墨安转身笑起来:“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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