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棠伸出手推那棍子,那棍子纹丝不动,他根本不怕净华的威胁,这人最是嘴硬心软,于是他干脆让那棍子抵上自己咽喉,软了语气:“小和尚,与我同行吧,我向你保证既不会要你杀人也会护你师弟周全。” 江子棠也知道,消耗别人信任的人没有资格再做出承诺。但他不管那么多,要人留下是真的,这句承诺也是真的。 “好了没啊,快让我瞧瞧。”门外宁喆耐心告罄,开始敲门喊人了。 念珠收回变成手串重新回到净华的手腕之上。 门终于开了,若不是还认识房中人的衣服和身段,宁喆几乎已经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师兄了。净华道:“收拾一下,我们与江施主一同出发。” 那边九绝回了天绝教先秘密见了一趟沈頔,将遂州城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天绝教教主正在闭关,崔文鹏阴谋败露不敢回教,但教中仍潜藏着他的势力,其余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少。几方势力搅在一起,天绝教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但那都是后话,现下九绝只想好好地吃一顿饭,这几天忙活得累死了。她看着面前的这一桌酒菜,乐不可支,招呼着沈頔一起吃,待酒足饭饱后沈頔忽然道:“如今大仇得报,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明日便下山吧。” 九绝的笑僵在脸上,一时没了言语,半晌才摔了筷子骂道:“沈頔,你这个混蛋。”说罢摔门而去,两扇门哐当砸在门柱上。 沈頔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筷子,他捡得很慢,一根又一根,隔了许多才捡起来,将筷子重新摆放在白瓷碗面上。
第13章 中毒 宁喆没成想还有这等转机,怕他师兄反悔,立马应声收拾去了,等到了路上,他才敏锐地发现这两人之间似乎气氛不太对。 三人在路边歇息时,宁喆凑上来递给他一个水袋试探着道:“子棠哥,我师兄好像不太高兴。” 江子棠眉头一拧,接过水袋饮了一大口,道:“你如何看出他不高兴了。” 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画在脸上,浓墨重彩,明明白白;净华的喜怒哀乐却好像那蚌中之珠,藏在最隐秘的地方,叫人不可窥见。 他倚在一颗树上,树叶茂盛,阴影在他眼中添了暗色,叫宁喆以为他也不开心。但他却笑了:“我在他脸上的易容物上抹了毒,威胁他。” 江子棠原是没想拘着净华同自己一路的,只是被拒绝之后反而不甘心,他也没理宁喆,任由这个小少年跳起来骂了他一句然后离他远远的。 没过一会儿宁喆又回来了,还往他手中放了一个果子道:“这果子可甜了,子棠哥你试试。” 那果子都是水,应当是才洗了,在江子棠掌心湿漉漉的,他余光瞥见净华似乎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拿起果子咬了一口,涩的,面无表情又咬了一口。 宁喆见状以为只有自己那个果子是酸涩的,于是又拿了一个半信半疑地啃了一口,酸得他脸皱成一团,连忙呸了两口,道:“这果子分明就是酸的,你还吃得下去。” 江子棠蒙了小孩就不再继续吃了,道:“你也知道是酸的,还拿给我吃。” 宁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用话本里的话说:“我知道你不想害我师兄,你把解药给我吧,不然就算我们三个待在一起,心也是分开的。” 三人稍作休息后便继续上路,江子棠此番要去的是宁州城。 大梁分八州,分别是宁州、遂州、荆州、徐州、幽州、凉州、扬州、通州,八州下各有十到二十个县,县之下便是村、镇。幽州、凉州在大梁边界,地广人稀,天绝教便坐落在幽州。遂州与宁州相邻,此去不过十日路程。 离宁州城尚有五十里路程时,四周风声呼啸,数百枚银针朝着江子棠几人刺去。 江子棠扯下外袍将银针悉数挡下后把外袍扔在地上,得了空却见四周已围了数十人。身着泥灰色劲装,手中握有长刀,不经招呼便向江子棠砍了过来。 不是普通的劫匪且目标明确,想是早已埋伏于丘山荒草之中,等的便是将他截杀在此。 江子棠让净华带着宁喆避开,然后抽出腰间软剑,隔挡躲闪间已从十几次刀砍中躲过。这四十余人武艺不算超群,若是单打独斗绝不是江子棠对手,但他们的打法明显不同。这些人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对他形成包抄之势,分四排站位每排四个,但每次出刀的只有首排四人中的一个,紧接着便会换下一个。 是为搏鹰战。 这是一种将车轮战与殊死一搏结合起来的方式,分批进攻,进攻者将几人之力同时聚在一人身上,威力比多人一起上更为强劲,往往能达到兔子搏鹰的效果。只是这搏鹰之法太过激进,对阵中人而言同样惨烈,头阵之人往往容易丢了性命,其余人也会功力大减,因此使用搏鹰战的都是为了任务不死不休的杀手组织。 江子棠软剑抹过最后一名杀手的脖子,又将人踢走正好堵住旁边的砍刀,地上已躺了三十几具尸体,眼看着杀手又冲了上来,几颗念珠急速而来点在杀手的安眠穴上,杀手们身体一僵,纷纷倒下了。 江子棠呼了口气,将软剑擦干净缠回了腰间,然后看向了净华。净华本以为他是想埋怨自己出手太晚,没想到却听到江子棠说了句“谢谢”,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江子棠本人似乎更不习惯,于是转而去查看杀手的尸体了。 这个搏鹰战着实磨人,还好这些杀手实力远不及江子棠,否则江子棠不死也重伤。他直接撕开一个杀手的袖子,只见杀手手腕上果然刺有黑色的“x”。 宁喆见状也上来看了几个杀手的手腕,道:“这些人也都有。” “黑云门的人。”江子棠烦躁地踢了脚下的尸体,道,“他们又来凑什么热闹。” 黑云门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只要钱给到位,什么人都敢杀。 江子棠的头发因为打斗有些散了,他干脆把绑带扯了下来,随手抓了一把头发,皱着眉大踏步往前走去,道:“多半是崔文鹏狗急跳墙,老子这就去杀了他。” 此时一名杀手幽幽醒转,从口中吐出一根十分细小的毒针刺向了走在最后面的净华。 方才杀手们虽然看见净华与宁喆了,但净华是易容了的,而且他们一现身净华便护着宁喆去到旁边了,他们便认为净华只是路过的普通人,现在已是将净华也算在内了。 净华再是武功高强,后背也没长眼睛,更何况这细针破风之声微弱且来势迅疾。江子棠正想回头招呼两人快些走,眼前忽的闪过一点微光,江子棠瞳孔紧锁,大喊着小心朝净华扑了过去。 银针径直扎入了江子棠后背。 净华连忙接过江子棠,双手竟无意识地颤抖。 江子棠昏迷前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是——他爹的,我一定是疯了。 江子棠醒来时尚且头晕,白着一张脸睁开眼,仿佛正靠在谁的肩头。旁边有人捧着水过来,他却一下子掐住那人手腕,眼神凶狠地看过去:“谁!” 净华任他抓着:“喝点水。” 江子棠却突然打了个寒颤,将水碰倒了。他整个人仿佛被人拆解了,五脏六腑泡在冰水里,冻得他瑟瑟发抖;脑子却又被人架在火上烤,热得他七窍生烟。他难受得蜷缩起来,企图让自己身上的冷热均匀一点,但似乎于事无补,两股气流在他身上来回打转,又在他咽喉处你争我夺,几乎要将他撕裂了。 净华见状连忙扶起江子棠,为他运功梳理经脉,压制毒性。内力运转三个周天后,见江子棠似乎好受些了,他才停了下来,将额头上的汗抹去。 江子棠喘匀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净华却先一步道:“我知道这是两重天,别说话了。” 两重天乃是难以得到的奇毒,为何会在一个武功平平的刺客手里?而且刺客杀人讲究干净利落,而两重天却是将人慢慢折磨致死,并不会让人立刻毙命。 “其余人身上暗器淬的毒不是两重天,只有那个人是,那人也是最后一批向你出手的。这毒我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替你根除,那名杀手我带来了,你看能否从他身上得到线索。” 净华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宁州城然后将江子棠安置在客栈里,随后替他运功祛毒,待江子棠平息下来后立马回去查看了那些杀手的尸身,并且带回了银针上淬两重天的那名杀手。 净华出门招呼了一下,宁喆便押着那名杀手进来了,那名杀手手脚均被绑束着,嘴里塞着布条,是防止他自杀的。 江子棠取出布条,这杀手欲咬舌自尽,江子棠眼疾手快立马卸了这杀手的下巴:“我现在替你解开手,我问什么你写什么,不然掰断你的手脚。” “是谁让你来的?” 那杀手调转笔头往自己咽喉插去,江子棠又一把拦下,接着一脚踩断了他的右手:“真是不听话。” 又是一脚踩去,杀手的右腿咔嚓一声断了,痛得他面容扭曲,却因为被卸了下巴,叫都不能大声叫出来,只能干哼。 “我多的是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如这样。”江子棠忽然抄起桌上擦了水的帕子捂住杀手的口鼻和眼睛,感觉到手下人呼吸快停止的时候松开,“此处离天绝教有些远,不然可以带你去天绝教的刑堂里尝尝滋味。” “你可知地狱十八层,刑堂便是这人间的地狱十八层。” 杀手不惧死亡,却惧怕生不如死,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拿起笔写下了一个名字——“黑云门”。 江子棠食指在纸上点了点:“别说废话,我问的是那个给你两重天的人是谁。” 杀手哆嗦着缓缓写下两个字——“李笑”。 江子棠目光从那两个字扫过,目光平静似乎是在看什么死物,然后他点了点头道:“很好,那给你一个痛快。”说完便弯下腰掐断了那人的脖子。 这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多的他恐怕也不知道,江子棠也懒得再一点点地问他。江子棠直起身来习惯吩咐道:“把百孟庭喊到宁州来,给我把这个黑云门和李笑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 抬起头来,入眼的是略显惊吓的宁喆和板着一张脸的净华,净华还是易过容的模样,十分古朴、其貌不扬,板着脸更显得吓人,江子棠呼吸猛然一滞。 吓着他们了吗? 现在正是晚上,月亮却躲了起来,房间没有月光也没有风,只有烛光铺满了开来,将房间整个染成暖橘色,本该是温馨的场面,却因为房间里这具尸体和三人面面相觑的表情而变得微妙起来。 江子棠轻搓了一下指尖,正打算开口,净华却道:“怎么联系百孟庭,直接去百闻阁在宁州的交易所吗?” 宁喆也反应过来道:“我可以去找他。” “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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