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没错!” 他忽而低吼一声,眼眶间也蓄满泪水。他再难以控制住情绪,彻底的失态了。 “儿臣即使是为了储君之位不择手段,那也只是效仿父皇你而已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有什么错!” 太子冷眼旁观着三皇子的失控,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三皇子只见他在储君之位的无限风光,却怎知他这一路何其艰难? 幼时父皇便教他生杀囿掌,效仿那万人共仰、令乾朝易主的先帝。他那时只觉距离太过遥远,故而时常不予重视,只想要玩乐快活。但他却因此被父皇教导,说他是储君,这一国的重任终要担负在他肩头,他要扛起的,是一个朝代的兴盛或是衰败。 他不想成为千古罪人,被后人唾骂。所以寒窗苦读,在父皇身边谨小慎微,这些年,他又活得何等艰难? 三皇子享受着恣意快活的人生,却还心生不满,觉得是父皇偏袒。但他又何尝有选择的机会?他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要为其筹谋,只想让父皇应允、赐婚。 想到这里,太子薄眯双目,凉笑一嗓:“三哥,纵你步攀青云,登上朝堂大殿,可曾想过,自己也横竖要落下僭越的罪名。到时,你又如何能够服众?” “我只想要属于我的公允,想要替我母妃寻回一个公道!”三皇子偏过头看向他,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到底是太耀眼、也太刺眼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再耀眼的繁星,也会在今朝陨落,他逃不掉的! 三皇子想到这里,莫名觉得痛快,他仰头大笑了起来:“对了,你们还不知吧?我的私兵已经包围了这里,很快,你们所有人都会同归于尽!” “疯了,真是疯了。”文景帝看他疯癫至此,垂首惋惜的叹气,无奈于三皇子的鲁莽和幼稚。 太子昂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嘲讽般的向三皇子睨视一眼。 “三哥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私造兵器的地方,早已被陈将军知晓,昨夜便暗中着人毁去。还有你豢养的那群不入流的刺客们,也被他尽数剿灭。” 他转过身来,直视着三皇子逐渐惊慌失措的双眼,含笑道:“所以,今日无人会与你同归于尽,败的,只有你一人罢了!”
第62章 刺杀 太子的话语萦绕在三皇子耳畔,彷佛在宣判他的败局。 三皇子苦心经营许久,终于落得一场空。 可他最终也不明,究竟是何时被人发现的。毕竟那地方如此隐秘,怎就会轻易被人发觉? 太子看穿他的满腹狐疑,在人发问前,先一步说道:“你一定在诧异,陈将军是如何发现你私造兵器之地吧?” 三皇子闻言,猛然抬起头:“如何发现的?他,怎么会发现那样的地方!” 大皇子接收到太子投掷来的目光,会意般点颌,略带鄙夷回道:“那日我寻找陈将军陪我练习骑射,在京郊发现了燃起的篝火,一路寻过去,就看到那个腌臜地。” “原来如此。”三皇子跌坐在地,神情愈发恍惚,口中喋喋不休,“那样隐蔽都被发现了,果真是天都不助我,连老天都不肯帮我!” 他又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早就知晓我今日的目的,不仅仅是刺杀那么简单,还要起兵谋反?怪不得!怪不得陈以容要御林军随行,怪不得这周围都是兵部的精锐!” 文景帝看着在地上发疯的三皇子,此刻只有失望。 前几日陈以容入宫觐见,向他提议加派冬猎随行的御林军时,他便有几分怀疑。但因人未多言,只道是考虑他周全,故而不好多问。 陈以容的忠心天地可鉴,是他一向可信之人,便暗其吩咐调遣精兵。却没成想,在背地里,竟是有这样的一件事。 “老三,你当真的狂悖至极。” 文景帝觉得三皇子此举甚蠢,朗朗乾坤之下,竟想要拥兵谋反?一个手无兵权的皇子,就想凭借那些养在偏远京郊的刺客们,掀起一番波浪。 这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三皇子却不以为然道:“若没有陈以容,我可能早就成功了。” “你拿什么成功?”文景帝倍感头痛欲裂,手抵额间轻揉起来,“你手无兵权,凭借那么几个豢养的杀手,便想要造反?不过是一场儿戏。” 三皇子听着文景帝的冷嘲热讽,面上逐渐狰狞。 文景帝忽而想起什么,一道犀利的目光向三皇子投去,又道:“还是说,此事有贵妃和镇国大将军的参与?” “此事与我母妃有什么关系!”三皇子听到人提及自己的母妃,连声反驳,“至于我外祖?他不过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愿与我为谋!堂堂一个大将军,竟在人近半百之年,成了胆小如鼠之辈,真是可笑至极。” 那镇国大将军对他闭门不见是真,贵妃对此事毫不知情也是真。 从始至终,不过是他一手谋划。大局已定,三皇子更不愿再牵连无辜之人。 但是想到冷血无情的陛下,怎会轻易饶恕他的罪过? 三皇子将藏匿于袖口出的短刀握紧,心里堆叠的怨念交错纵横,饱含恨意的眸紧盯着文景帝。既然已经事已至此,何不逆水行舟? 他趁人不备之际猛然起身,尖锐匕首明晃晃的,在冷铁寒光中直向文景帝刺去! 倏忽一道身影自营帐前闪过,那执剑之人缓若游云疾似电,如携清风来。刀光剑影争锋间,不过瞬息,三皇子手中的匕首便甩落在地。 紧接着,人也被一股重力压制,双膝沉重跪地,发出一声闷响。 一柄剑架在三皇子的颈上,蘸满余寒犹厉的风,不吝寒芒,瓢泼出凛冽的杀意。 三皇子察觉到脖颈处锋利的刃,偏头望去,看到了陈以容此时清冷的面容。 他不可思议般看着来者,询问道:“陈以容,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陈以容懒于将视线分给他分毫,极力遮掩着厌恶冷声反问:“怎么,三殿下看到臣在此处,颇为意外是吗?” 三皇子确实没料到陈以容会在此处,毕竟萧嘉淮身负重伤,他以为人会守在心爱之人身侧。故而才铤而走险,想要行刺文景帝。 “还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会守在他身边。” 三皇子冷嘲热讽起来,“看来你对我那位五弟的情意,也不过如此啊。” 陈以容不为所动,也再不愿理睬他。只是攥握指骨,告诫自己要控制住情绪,别将这恶人一剑封喉。 毕竟眼见如今的局势,和文景帝脸上的寒凉,这位三皇子离死也是不远了。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引起帝王猜忌呢? 三皇子见陈以容一副傲然之态,一刹癫狠的神色又显在眉目间,他切齿道:“陈以容,你做着皇家忠心耿耿的鹰犬,却可曾有想过,从始至终,你不过只是在被他们利用罢了!” 陈以容终于将视线分给他一缕,只是那抹泼尽眼底的冷意,嵌作淡漠神情。 “皇城阶下,天子重任。跪,承天恩;立,守四方。我身为太子伴读、陛下亲封的忠武将军,便是该为大齐尽忠。” 随后,他唇边扬起轻蔑的笑意:“三殿下,我纪国公府世代的忠心日月可鉴,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了。” 三皇子揣测人或许早已知情,可是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甘愿为棋? “三哥,你刺杀帝王,罪无可恕。” 太子看着跪在地上仍不知悔改的三皇子,出言提醒道:“你在做此事之前,便该想到会牵连到贵妃娘娘,无论她是否知情。”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于一瞬,三皇子唇边的狰狞笑意彻底凝固了。 太子口中所诉的贵妃娘娘,也就是他的母妃。是啊,他怎么忘了,做出的这样的事,会牵连到他的母妃啊! 他早在自己行事之前,就该想到会有失败。可他愚蠢又鲁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全然忘记在深宫之中的母妃,和无辜的族人。 “此事,此事与我母妃当真无关啊!”三皇子这才彻底慌了神,望向文景帝时,多了几分哀求,“父皇,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你莫要为难我母妃。她在这深宫之中,已然够苦了!” “够了!”文景帝不愿再听三皇子所言,此时只觉人格外聒噪,“来人,将三皇子带下去,圈禁于三皇子府,择日等候朕的发落!” “不!”三皇子心急如焚,此时幡然悔悟却也于事无补。 在被御林军押下去之时,还不忘高声呐喊着:“此事与我母妃无关啊!父皇!儿臣做过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但是求您不要伤害她!” 三皇子替贵妃求情的声音愈来愈远,余音回荡在空旷山林间,更显凄凉。 文景帝将案间茶杯砸摔在地,瓷器碎裂,残渣迸溅四散。 三人见状,纷纷跪下叩首,口中高呼: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文景帝道声自己无碍,可仍是难以平复怒意。 三皇子那个逆子,竟敢接连做出刺杀他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当真无法再予以原谅。 可当他抬首,看到端跪于地的陈以容时,语气放至和缓:“以容,你怎会在这里?” “臣担心三皇子仍会有行动,放心不下陛下安危,所以才特意赶过来。”陈以容垂低眼睑,回复得恭敬得体。 文景帝又想起替自己抵挡一箭,此时尚且不知情况的萧嘉淮,又连忙问道:“淮儿他……御医怎么说?” 陈以容唇边勾弯起苦涩笑意,声音有些许哽咽:“御医的医术精湛,殿下他已然没有大碍。只是御医说,他自幼体弱,经此一回,怕是要将养许久。” 文景帝闻言缄默,他知晓,面前这个少年将军,在责怪他对萧嘉淮儿时的无情。 萧嘉淮的体弱是儿时落下的病根,这些年被端懿太后抚养,虽说已然大好,但却仍时常会病上一场。此事,文景帝也很是自责,故而时常送珍贵补品至人府邸,企图弥补一二。 纵使太医院内高手如云,但那陈年旧伤,怎会被轻易治愈? 经历今日这一遭变故,文景帝更觉自己对人的亏欠。可他所亏欠的,又何止是萧嘉淮一人? “是朕不好,这么多年,亏欠你们二人了。” 文景帝声音低沉,心里是对自己永远无法偿还他们的懊悔。 在萧嘉淮儿时对他不闻不问,对陈以容一直视他为平衡朝野的棋子。可性命攸关之际,能不顾生死救他的,竟然会是他们二人。 他在这皇位之上坐了太久,久到如今似是看不清人心诡诈,看不到前路坦途。 只是他也有些倦了。一再宽容的孩子,竟为了储君之位恨他入骨,口中所道的不公,成了要他性命的理由。 陈以容此时担忧着萧嘉淮,无暇思考文景帝此时所虑。只轻声而应:“陛下,为您尽忠,是臣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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