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事风波虽平,仍有始作俑者未解决,那便是将此事告知给文景帝,蓄谋计划这一切的三皇子,萧嘉明。 书房之内,太子正襟危坐,却满怀愧疚。 他温言道:“三哥会将事情做得这般地步,是本宫没能想到的。终究是本宫连累了你们。” 虽说此事是三皇子所为,但人亦是为了储君之位,才对自己身边人下手,用尽了那些下作手段。 陈以容觉得太子言重,毕竟他与萧嘉淮之事,本就终有一日会被陛下知晓,不过是早晚而已。 “太子殿下这般说,倒是叫臣愧不敢当。毕竟为殿下尽忠,是臣应做之事。” 太子听他客套之语,不由笑骂他:“你可少来!如若五弟真当被迫娶了那兵部尚书之女,你岂不是会记恨本宫一辈子?” “殿下好生会冤枉臣!”陈以容一听这话,顿生不满。 他哪里是这种人?他与萧嘉淮在一起,本就没求过什么名分,虽说陛下赐婚一出,他难免会心中落寞,但更多的,是担心萧嘉淮行鲁莽之事。 “臣与殿下之间的情意,岂是隔着一个名分就能消散的?” “阿容说得对。”萧嘉淮也附和起来,他满是柔情的看向陈以容道:“无论之间隔着怎样的丘壑,身心也只会属于彼此。” 腻歪、没眼看,他就不该说这等话! 太子看他二人你侬我侬,觉得自己在此处格外不合时宜,更思念起清音坊内的瑶娘,思虑今夜又该寻些怎样的借口,与她相会。 不过这等风月之事,可没有正事要紧,他轻咳一声唤起二人注意:“不过话说回来,三哥的野心似乎早有显现,不过是当年我们只顾着哀痛,未有察觉罢了。” 萧嘉淮恍然知晓他言外之意,也道出自己两年来的猜忌:“皇兄莫不是说的,是皇祖母崩逝之事?” 太子神色严肃道:“正是此事。” 他对此事早在心中存有疑影,只是一直未有机会诉说罢了。 “当年皇祖母确实一直有心疾之症,可有御医谨慎调养,也可保她万安。若非因为三哥那时假传的军报,她也不会出此不测。” “什么军报?”陈以容心生狐疑,不知他们兄弟二人又在打什么哑谜,只是事关端懿太后,他总要询问个究竟。 “是三哥那时,说岑州送来军报。道你深夜擅自去了南蛮军营,整整三日生死未卜。” 萧嘉淮提及此事还心有余悸,那时他真的以为陈以容身陷险境,有不测发生。却后来方知,军情为假,只是虚惊一场。 这话一出,陈以容瞳孔骤缩、耳畔嗡鸣,霎时如惊雷炸响。他僵硬的伫立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所以姑祖母她,就是因为此事才会……?” “是。”太子亦心中悲痛。 这些年每忆起此事,他都对三皇子多加怨恨。毕竟如若没有他胡言乱语,他们的皇祖母就会也不会驾鹤西去。 “原来是因为三皇子,他很好。” 陈以容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丝阴凉,名为仇恨的种子悄然而生。
第43章 凤仙 朝堂诡谲翻涌,难知风霜几重。 老臣们仍爱争执不休,在陛下面前虚伪的唱着戏,似要争辩出究竟谁更忠心一筹。 可忠不忠的,谁又可知呢? 陈以容曾经觉得丞相一生殚精竭虑,对陛下忠心耿耿。可事实上,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更与三皇子别有他谋,身居高位,却是奸佞小人。 他不由唾弃,唾那丞相狼子野心,唾他不忠于君,被权欲熏心,贪欲当诛! 许是陈以容目光太过凛冽,被文景帝尽收眼底。他顺这位忠武将军的视线看去,最终停驻在丞相身上,沉思良久。 早朝时辰已过,官员陆续踏出宫门,人群熙攘间,时不时的传来三两声窃窃私语。 萧嘉淮坐在马车内,静候陈以容下朝,却不料人群皆散尽,也不见他的踪迹。难免心生疑惑,揣测这等多事之秋,可否是他父皇又要交予人什么要务。 赐婚风波已过去半月,陈以容如今倒愈发为陛下所重用。真不知该替人欣喜,还是忧愁? 越在顶峰之上,越会引人注目。他如今风头正盛,恐会被小人所妒忌,对他行不利之事。 正在思虑时,陈以容身影出现在皇宫门口,身后不出意外的,跟随着人的副将谢城。 萧嘉淮掀开车帘,握住陈以容的手将他拉上马车。谢城识趣般坐在车夫的位置上,与那宣辰王府的马夫大眼瞪小眼。 马夫与他僵持良久,颇为无奈道:“谢将军,您又要与小的挤在一处?这马车里面那般大,您就不能进去吗!” 谢城向后撇了一眼,正巧瞧见那萧嘉淮搂住陈以容的腰身,便收回视线频频摇头道:“我才不要!你想看他二人腻歪的话,你自己进去啊!” “小的哪里敢跟主子们坐在一处!”马夫怒到瞪目。 他觉这谢将军简直不可理喻,干脆不愿同人再多说一句,牵过马车缰绳便向王府驱驾而行。 车内寂静无声,唯有熏香袅袅,让陈以容稍感舒适,享受这片刻安逸。 他偏头望长空,浓云滚滚翻碧霄,任凭鹰击也撞不出一丝痕迹。倒像那坚不可摧的磐石,再尖锐的刃,也难以将其击碎。 萧嘉淮注意到人失神,旁敲侧击的询问道:“今日怎么出来得晚了些?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陈以容神色如常,难让人看出丝毫破绽,他道:“陛下只是询问我秋猎之事。前些时日被耽搁了许久,故而打算推延至初冬,他道冬日苦寒,更能磨练世家功勋和皇室子弟们的意志。” “原是因为此事。”萧嘉淮信以为真,“可冬日若去京郊打猎,恐会猎物稀少,还当真是一番考验。怕是今年头筹,又要是大哥了吧?” 陈以容予以赞同:“大皇子最擅骑射之术,平日也常在京郊打猎,以人的天资与勤奋,他当之无愧。” “不过今年你回京了,说不定到时你二人会胜负难定。”萧嘉淮听人如此赞扬大皇子,一时有几分吃味,“阿容,你会故意让他吗?” 他幼时身体羸弱,故而在武学上甚少费心,骑射之术虽也略同一二,可平日里也不过是能与陈以容纵马驰骋的水平,难以做到精益求精。 “不是吧哥哥,大殿下的醋你也要吃?”陈以容敏锐察觉到他言外之意,故意勾起萧嘉淮的下颌,调笑道:“你且放宽心,我对那等武夫没兴趣,就喜欢你这等文弱书生。” 萧嘉淮怀疑他话中有话,顿时脸色微变,佯装不悦道:“本王哪里弱?今夜定叫你好生瞧瞧我的雄姿。” 这话寓意再明显不过,陈以容已然懒得道他青天白日、竟想那等靡靡之事。 他故作遗憾般道:“可惜了殿下,臣今夜怕是看不到了。” “这是为何啊?”萧嘉淮不解询问。 陈以容面不改色的回复:“因为臣要去京郊勘察地势。冬日林间多寒霜,雾气更重,为避免危及到陛下的龙体安康,故而臣决定今夜先去探查一番。” “那我要与你同去。”萧嘉淮毫不犹豫的说道。 陈以容忽而觉得,萧嘉淮爱缠着他这件事,也没那般好。比如此刻,就要想方设法将其甩开。 他不由有些许心虚,掌间也浸出汗。他不愿意欺瞒于人,但为了大局,也只能继续扯谎:“你可莫要与我一同前去!夜间风凉,你若得了风寒,岂不是我还要再分心来照顾你?” “况且,陛下如若知晓,你是与我一道夜行而染病,怕是会误以为我任性胡为,仗着你的宠爱而生骄,再斥责我不懂规矩。” 萧嘉淮听他所言,也觉得有理。 毕竟他二人关系方才得到文景帝的默许,若平生事端,恐会认定他二人实非良配。这天家的妻妾皆难做,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子? “也罢,不过你独自一人前行,我难免会不放心些。”萧嘉淮面露担忧之色。 “哥哥你且宽心!”陈以容知晓人已应允,雀跃难掩,他连声道:“谢城会与我同去,若遇任何危险,我保证将他一人丢下,转身就走!” “好,一言为定,就这样做!”萧嘉淮倍感满意,全然不知自己被蒙在鼓里。 而马车外的谢城,听他二人这番谈话忍不住直剜眼。 他的这位忠武将军啊,哪哪都好,就是这重色轻友之症,怕是终生难以痊愈咯! 至于陈以容因何欺瞒萧嘉淮? 是因他今夜欲复探清音坊,寻得丞相的把柄。但唯恐人多眼杂,便决定私自带谢城前去。 夜已至,万户罗灯照九衢。 陈以容踏出宣辰王府,与谢诚共赴清音坊,此番前去钩元摘秘,势必会有所获。 这清音坊宾客落满座,生意仍是那般火热。陈以容暗讽这不过是最后的昙花一现,待今夜事成,此处的雕栏玉砌、歌舞升平,不日就会被夷为平地,一切皆将不复存在。 台上骊音袅袅,台下觥筹交错。二人找寻清静之位坐下,不多时,便见一女娘向他们婀娜走来。 她黛眉如烟,凤眸流转,尽显妖娆多姿,启唇轻声道:“陈将军,你可还记得奴家?” 陈以容觉她面熟,却一时难以忆起。 倒是谢诚听到这句话后,惊愕道:“不是吧陈小将军,你竟还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殿下他知晓此事吗?” “你莫要胡言。”陈以容瞥他一眼,斥其噤声。 且不说他瞧这女娘觉得面生,便是真当熟识,也不能如此毁这姑娘家清誉。 “陈将军不记得奴家也正常,毕竟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女娘掩唇莞尔一笑,似乎很是娇俏,“奴家名为凤仙,将军上次来时,曾有幸与您见过。” 陈以容恍然忆起,便是那位出口对他道‘倾慕’,害他哄萧嘉淮许久的美娇娘! “原来是你。”陈以容有瞬息不自在,不知人此番前来又有何意,上次不是哭着跑开了吗? “将军还记得奴家。”凤仙屈膝施礼,打量四下无人注目,又凑近陈以容面前,俯身附耳:“二位将军,此处不清净,不如与奴家去楼上雅间一座,奴家正巧有要事相告。” 防人之心不可无,陈以容于官海沉浮多时,亦知对凡事都需多加警惕。但凤仙言辞诚恳,他又好奇人所言的要事为何,故稍作沉吟后,点头应允。 “也罢,我二人便与凤仙姑娘同去。” 凤仙提踝几步,低睫轻颤,带他们左拐右带,于一静谧雅间前停驻。敞门入室后阵香袭来,格外醉人。 陈以容眸光撇见案间酒坛,凤仙尽收眼底,勾唇浅笑:“这酒是奴家亲手所酿,将军可要浅尝一杯?” 陈以容摇首推拒道:“姑娘盛情,可本将军今日前来,却并非是为了寻欢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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