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便是。”总归是不差这一时日,又何必惹赢城生气。 见赢城脸上的寒意渐渐褪去,羡临渊自桌案上拿起一块点心,递到赢城嘴边,“王爷早上还未用膳,可是要吃些点心?” 赢城调笑道:“那你可要用手接好,若是弄脏了床铺,本王今夜可就不过来了。” 羡临渊弯起嘴角,刚想回怼些什么,却听得兰珺瑶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赢城的眉头不觉又蹙了起来。他向来不喜兰珺瑶,若不是怕行军时粮草上遭到户部克扣,他又如何能容忍她在王府至今。 院外,兰珺瑶同白露一道进了东院,无忧即刻迎了上去:“侧妃安好,不知侧妃来东院有何事?” 兰珺瑶向寝室张望一会儿,急促道:“王爷可是回来了?” 无忧点头,“回侧妃话,王爷昨日已回,现下在公子寝室休息。” 兰珺瑶得到回应,恬淡的脸上染上一层愠怒,抬起脚往地上娇俏一跺,嗔怒道:“王爷回来竟不通知本宫。” 白露伸出手拽了拽兰珺瑶的衣摆,递了个眼神。 得了会意的兰珺瑶,收敛了脸上戾气,抬手扶了扶发髻间摇晃不止的步摇,娇声冲寝室门道:“王爷,妾身今早听闻王爷回府,未曾迎驾,还望王爷恕罪。” 得了应允的兰珺瑶疾步走进寝室,入目便是赢城慵懒的侧躺在床榻上,羡临渊侧坐他身旁,只见羡临渊一手持点心,一手搁置在赢城下巴处接着掉落的渣滓,正喂食赢城点心,二人其乐融融。 兰珺瑶见二人,一个清冷惊艳,一个慵懒温润,当真是极其美好的一幅画面。可她却欣赏不来,只因此刻陪在王爷身边这人是羡临渊。 “妾身见过王爷。” 赢城微微蹙眉,“说多少遍了,西院之人不得进入东院,侧妃怎地忘了规矩。” “王爷恕罪,妾身听闻王爷回府,思君心切,还请王爷莫怪。”兰珺瑶咬了咬牙,没成想今早儿刚讽刺了羡临渊,而今他正和王爷浓情蜜意,不知这人是否在王爷面前叨扰自己不是,若是再将她伤他脖颈的事再添油加醋说一遍,岂非让王爷觉得她善妒。 “莫怪?看来侧妃是不把本王的话放在心里。”赢城的脸色愈发难堪。 “王爷,侧妃是有急事想与您相商,今年的书画绘试上月初皇后娘娘便下了旨催促着侧妃着手办了,眼看还有几日便到了日期,您一直未归,侧妃着急,这才坏了规矩,望您看在侧妃这份心上饶了我家侧妃吧。”白露眼见自家主子受了斥责,急忙澄清。 “书画绘试?既然是皇后下旨给你的,你自己着手去办就是,与我相商什么?”赢城边说边将羡临渊手中剩余的点心吞进口中,舌尖似有若无的剐蹭过他的指尖。 羡临渊佯装嗔怒地瞪了赢城一眼,二人这打情骂俏的模样自是没有逃过兰珺瑶的眼睛,纤细的十指紧紧攥在一起。 “回王爷,妾身想着往年都是寻个书院布置布置,一时也未有新意,我瞧着羡公子将花园打理的甚美,若只有咱们王府的人欣赏,岂非可惜了?便想着今年的绘试可否在王府花园举办?也好让世家小姐们见见这冬日青松红梅。” “哦?你打理花园了?”赢城转头看向羡临渊。 “嗯,王爷出征,闲来无事,便买了些冬日常青耐寒的花草来,想着王爷归来时府中不甚沉闷。” 赢城勾起嘴角,伸手抬起羡临渊的下巴,像赏玩什么稀罕物似的上下打量一番,“如此,甚好。”
第八章 撤了盐引 见赢城心情极好的模样,兰珺瑶长吁一口气。 “王爷可是答应了?” 赢城扬了扬眉,鼻音应了一声。 “妾身谢过王爷,那妾身便不叨扰王爷,这便回去着手办理,定不会失了六王府颜面。”兰珺瑶得了满意答复,一展笑颜,临走,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羡临渊。 兰珺瑶一走,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赢城悠悠起身,大手扣上羡临渊肩膀,“更衣,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羡临渊颔首,自衣柜中拿出两件白狐裘衣,一件覆了赢城身上,一件着于自己。 落了雪,街上人少了不少。羡临渊放下车帘,回过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赢城,二人相坐无言。 醉江南隔间,梁世明笑的一脸谄媚,“听闻王爷此番平定又是大胜,想必皇上又是几度赞许。嗯.......这是?”视线触及羡临渊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裹上一层防备。 赢城抬眸看了一眼羡临渊,道:“无妨,自己人。” 梁世明点点头,正色道:“王爷此时唤属下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赢城默然,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告诉底下人,手上的生意全部停掉,不得转到地下,明面上更不允许。” 梁世明瞠目而视,沉了声音道:“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遣了手下的兄弟做别的事去,锁户清场。”赢城放下手中酒杯,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按了按眉心,“今晚你去找裴听雨,具体事宜你听他安排便是。” 梁世明沉默良久,探向赢城的目光还有几分期许,“王爷,非要清场不可?”这可是顶好的生意,若是就此锁了户,清了场,再捡拾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赢城抬头,一双明眸死死盯着梁世明,吐出二字,“多嘴。” 梁世明胆寒,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属下唐突了,明日定将事情办妥,王爷放心。” 见羡临渊熟练地往赢城盘碟中夹菜,似是想起往日兄弟们的传言,有些黝黑的脸膛一红,想必这就是传闻中那个独得王爷欢心的男宠吧,长的还真是俊俏,与自家王爷倒是般配。 话说至此,梁世明识趣地退了下去,羡临渊有些好奇地看向赢城,“怎地突然就断了生意?” 赢城抬抬下巴,羡临渊立即满上了酒水。 “你不是说了么,太子盯得紧。”又是一杯浊酒下肚,赢城脸上多了些许愁云。 “王爷何时如此听臣的话?”羡临渊莞尔一笑。 “你在坊间可有听闻?” 羡临渊垂首略作思忖,“王爷可是说朝堂之上,传闻六王爷功高盖主,意图掠杀太子,谋权篡位?” 赢城点头,“嗯。可有什么看法?” 这就是他喜欢羡临渊的原因之一,羡临渊通透,任何事情一点就透,自己跟他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羡临渊看向窗外,把玩着腰间麒麟玉佩,思索良久,扬起嘴角。 “好大一顶帽子扣了王爷头上,若是这事臣为王爷解决了,王爷可用什么犒劳呢?” 赢城伸手揽住自己身旁这笑着妖艳的人的腰,低沉附耳,“你想要什么呢?” 羡临渊脸上一热,“我生辰那日,陪我。” “就这?” “就这。” 羡临渊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未知,当年纪斯明问他年岁时,他便将初遇赢城那一日定做自己生辰。往后每一次诞辰,都在庆祝他的神明赐予他的新生,岁岁年年,他心欢喜。 赢城点头,“允了。” 羡临渊靠在赢城宽阔的胸膛上,露出笑容,“这件事看似棘手,实则处理起来倒是简单的很,只是要委屈王爷了。” 赢城蹙眉,“何解?”这事自他回城途中便传入他耳中,他确实没有应对之策,若是父皇信了谗言,自己怕是难证清白。 “王爷可曾想,为何皇上会怕您功高盖主?” “怕我反?” “王爷聪慧,皇上惶恐的原因无非是王爷功名太高,您就学学那匪徒强盗,他们做什么,您便做什么。往日里,您常常推却上朝点卯,而今这早朝不去也罢。此番平定,皇上自是要赏,王爷便要金银珠宝,越多越好。” “金银珠宝?” 羡临渊抬头看向赢城,刚好可以看到赢城棱角分明的下颌,情不自禁抚了上去,“王爷府中养了个乐得王爷花银子讨欢心的男宠,若不多些银两,如何寻欢作乐?” 赢城眼神一亮,伸手抓住羡临渊不安分的手,轻轻吻了上去,“羡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脑袋也是聪明的紧。” 羡临渊一怔,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赢城会如此夸赞于他。 双颊登时爬上两朵红云。 赢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催促着羡临渊吃了饭,结了账便带人直奔城南。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羡临渊看着愈发陌生的街景,有些不安。 赢城不语,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 在无忧的搀扶下,羡临渊下了马车,入目便是一片竹林,隐匿在竹林中的便是一座清幽的宅院。 羡临渊疑惑地看向赢城,“王爷,这是?”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清幽小院?如此本王也算金屋藏娇了。” 自己去年生辰曾言,想探得一处山郊,盖一所房屋,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如许。 羡临渊内心一颤,他竟都记得。 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赢城就是一片沼泽,羡临渊一脚踏进去,便只能越陷越深,直至将自己溺死在这泥泞之中方休。 “羡大夫,不进去看看吗?”赢城冲羡临渊伸出手,做邀请状。 无忧翻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识趣的退至马车上等候。 羡临渊递出手,十指相扣。小院如羡临渊所想一致,清幽雅致。只是院中竟出他意料的植了成片的海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知。 二人携手步入前厅,赢城不知从哪取来一壶桃花酿,拿来两个酒盏。 室外寒风瑟瑟,室内却温暖如春。 羡临渊被赢城接连灌了几杯酒水下肚,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看着眼前的一抹残影,羡临渊只觉眼角一热,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没了外界的喧嚣,羡临渊抚上赢城的脸颊,说起话来也再无顾忌,再度谈起酒楼中未结束的话题。 “王爷可曾想过,此番谣言出自谁口?” 赢城看着面前醉意朦胧的人儿,反问道:“你认为呢?” 羡临渊收回手,直起身子,敛了敛情绪看向赢城,二人四目相对,“三皇子对外向来不涉朝政,王爷战功赫赫,能威胁的,恐怕只有太子了吧。” 赢城赞许地点点头。 “临渊斗胆一问,王爷可有心挣得一番天地?”
第九章 戏做足了 赢城默然,他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自舞勺之年起,他便决意沙场,护一方周全。 看到赢城的沉默,羡临渊心下了然,这个男人,即使变得暴戾自私,内心的那份赤城还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少年。 “王爷,您无心争夺,可也要护得自己周全。” 赢城眼神复杂地看向羡临渊,“你只肖说如何做,本王自有思量。” 羡临渊顿了顿,“王爷装傻便可,到了皇上面前,只管吐露谁人心思歹毒,调拨自己与太子兄弟二人感情,再与皇上夸耀夸耀太子事事为您周全。皇上多疑,自有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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