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城被羡临渊推了一个踉跄,脸上立刻担忧起来,刚刚停稳了身形便要抬步追上去,却被几名手持利剑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皇帝怒目圆睁,斥退了一众女子后,扯过太监总管的拂尘,抬手就向赢城扔去,“将这个逆子给朕扣押皇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齐鸿见羡临渊匆忙跑了出来,怕出事端,急忙跟了上去,索性羡临渊没有失去什么理智,随着齐鸿上了马车。 羡临渊的手死死拧着衣襟,呼吸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 赢城当着皇帝以及世家小姐的面公然要求娶自己,历朝历代,只有男宠,哪来男妻之说,有违天理! 一个皇子,上违天意,下抗皇命,这便是硬生生断了自己承继大统的路。 赢城他.......为了自己,真的将自己的王权之路斩断的一干二净吗? 羡临渊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赢城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永远的困在他的身边。 羡临渊浑身都在发抖,赢城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羡临渊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寝室的,当他瘫倒在床榻上时,闭了眼便是赢城宽阔的胸膛,鼻尖处似乎还残留着赢城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孟童见了羡临渊失了魂的模样,心中担忧,站了寝室门外许久,都不敢离去。 夜色渐晚,整整一下午,没有任何人来清扰他的思绪,让他得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好好梳理自己的思绪。 羡临渊想了许多,自从和赢城在一起后,他先是与纪斯明闹僵了关系,再是疏远了洛青云与林楚,后来为了赢城还丢了米淮性命,现在赢城又将自己逼到绝境,差点让鬼医谷身处险境。 他曾想逃离这里的一切,兜兜转转才发现,他根本逃不出赢城画的圈。 曾经他怕赢城离去,现在他怕自己离不开。 真是可笑。 羡临渊躺在床上,盯着房梁许久。 他本以为自己这颗心已经死的透彻,可是今日在听了赢城的那些话时,自己又缘何要逃跑,那急促的呼吸,控制不住的颤栗,都是因为赢城响彻在耳边的那些话。 这是赢城,一个他心甘情愿将自己陷在里面整整五年的人,你叫他如何做到无动于衷........ 羡临渊偏了偏头,茫然的看着窗外,月亮很圆,着了秋凉,这样的深夜,再也听不得蝉的聒鸣。 他第一次觉得,黑夜真的孤独又冗长.....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谣言四起 一夜昏昏沉沉,似梦非醒,羡临渊一早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羡临渊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双眸酸涩异常。 “羡临渊,开门!”纪斯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声刺耳的砸门声。 “来了。”羡临渊轻叹一口气,起身开了门,该来的迟早回来,他倒是感谢纪斯明没有当夜寻来,倒是让他过了一个肃静的夜晚,虽然,并没有睡好。 “羡临渊,你是不是傻!我纪斯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儿子!”纪斯明挥着拳头冲进了羡临渊的寝室,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他还当着皇帝老儿的面说要迎娶你,怎么着啊,真当他是情圣啊。” 纪斯明顿了顿,“狗儿子,你不会被他打动了吧?” 羡临渊不知该如何回应纪斯明的话,他确实被赢城的话所打动,毕竟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纪斯明虽说平时不着调,其实只是善于将心思掩藏起来,羡临渊的迟疑,让纪斯明感到无力。 “羡临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因为这个狗玩意儿差点丧了命,老子养你这么大,不是给他送命儿玩的!” 羡临渊站在窗台边上,颇为头疼,抬手覆上太阳穴,轻叹一口气道:“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纪斯明嗤笑一声,“你真有分寸你去那破寺庙?你真有分寸你这么大人拧不过齐鸿这一小屁孩?羡临渊,你少给老子找借口,你就是自己想去!” 羡临渊实在不想与纪斯明过多争执,背身轻声道:“我会处理好的。” 纪斯明心中窝着火,嘴上还想说些什么疏散疏散自己心中的怒气,却在看见羡临渊那异常瘦削的身形时,顿住了。 身上的袍衫套在羡临渊的身上,过分的宽大,松松垮垮的垂在身上,纪斯明眼眶一热,他明明是想来安慰人的。 想想十几年前的自己,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谴责羡临渊。 纪斯明吸了吸鼻涕,还是将呼之欲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耳边突然清静下来,羡临渊紧绷的心终于也松了松。 末了,羡临渊的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话语。 “别怕,天塌了有你老子在。” 羡临渊心头一动,匆忙转身,却是已经不见了纪斯明的身影。 自那日起,羡临渊再也没有见过赢城。 齐鸿还是担心赢城,顶着乌青的眼圈到王府寻了五忧多次 ,也未探到什么消息来。 大街小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流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童谣。 讲的是太子龙阳之好,赢启后继无人..... 讲的是男宠狐媚惑主,祸国殃民...... 医馆是开不下去了,每日一早开了铺面,门前便是成堆的菜叶汤饭,后院里每日深夜也会被人泼了污秽之物进来,满院的草药被毁了个干净。 陆溪禾夜夜吓得不得安眠,每日顶着乌青的眼圈也不敢让羡临渊看见。 纪斯明见状,着了命将医馆中的伙计分散到了其他铺子,因为齐峰尚在王府,羡临渊便要齐鸿回了王府暂住。自己则带着孟童、陆溪禾随着纪斯明去了仲春堂。 也不知是仲春堂地处偏僻,还是消息闭塞还未传到京外来。在仲春堂的这些时日里,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赢城那日的闲言碎语。 羡临渊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打破羡临渊短暂的宁静,是齐鸿的一纸书信。 齐峰病了,这次不是诓骗羡临渊的手段,真真实实的病了。 因为身处王府,赢城又被皇帝禁足,没有大夫愿意冒险为齐峰诊治。 羡临渊看了信,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让孟童备了马车,委托了陆溪禾给洛青云留下口信,二人带了草药便匆忙向王府赶去。 突发的心病,看着齐峰缓过来的脸色,羡临渊的心还在隐隐后怕,自己若是再耽搁些许时日,迎接他的大抵便是齐峰的尸骨了。 “公子,我好害怕。”齐鸿抱着羡临渊,闷声流泪。 偌大的王府,除了爷爷与赢城,只有羡临渊能给他安全感。 羡临渊拍了拍齐鸿的头,轻声哄道:“不怕,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温润的话语比任何安神药都来的有效刚刚还趴在羡临渊身上痛苦的小少年,此刻已经沉沉入了梦乡。 羡临渊在王府呆到露重才出门去寻孟童。 一出王府,就见马车翻仰,马儿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窄巷里传来阵阵怒吼,中间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哀嚎。 羡临渊一怔,匆忙向窄巷中奔去,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中,匍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羡临渊侧身挤进去,将孟童死死抱了起来。 “哟,这不是羡大夫?”一个男子笑了笑,眼角的一道长疤有些骇人。 “长的是真俊俏,怨不得把当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真想尝尝这王爷吃过的美人的味道啊。” “哟,你不怕王爷要你狗命。”一人骤然提高了声量。 “切,王爷这会儿扣在宫中,哪里顾得上他呀。” 一声声愈来愈肮脏难听的话充斥在小巷中,羡临渊抱着孟童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无论他如何躲避,最终都被人推挤回来。孟童的意识已经渐渐溃散,无力的在羡临渊怀中蜷缩着。 就在羡临渊后退的一瞬间,旁光瞥见一个什么东西飞快的向他的脸砸了过来,身体本能的将孟童护在怀中,一声闷响,羡临渊的脸颊猛地吃痛,紧接着,口鼻中一股血腥味弥漫上来,鲜血顺着嘴角缓缓低落。 羡临渊稳住了身形。 就在那一瞬间,不知是谁拽住了他的衣衫,“嗞啦”一声,肩膀被一股力气绷紧,而后骤然一松,后背发凉,衣衫被人扯烂了去。 身后毫无遮掩的后背,就这样裸露在风中,让他遍体生凉。 “哟,还真是白!”刀疤脸“啧”了一声,嗤笑道。 “也不知道这男人的滋味什么样,这六王爷还真是会享受。” “今天哥儿几个也尝尝鲜。” 几乎是在一瞬间,羡临渊只觉得无数的手攀附在了他的身上,撕扯的他的衣衫,羡临渊强忍着内心的恶心,赤红着双眸,将孟童紧紧护在怀中,马车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却如何也绕不出去。 面前都是虚晃的人影,突然腿下一凉,他的双腿被人钳住,向两边分去,这样羞耻的动作,让羡临渊浑身颤抖不已,心中的抗拒达到顶峰,他抄起拳头,重重挥向面前的人影。 “砰”的一声,不知砸到了哪里,拳头没有想象中的疼,似乎是锤在了肚子上。 羡临渊的手腕突然就被人握住,继而他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这怀抱是如此的令他心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本王的人 纵使看不到来人的面容,羡临渊也猜的到,这人一定是赢城。 这个怀抱,他拥有了五年,就算赢城化成了灰,他都会记得。 赢城将羡临渊护在自己身后,转身的空档飞起一脚,将站在羡临渊身后的人踹飞在地上,那人身体承受不住惯性,最终撞在墙壁上,嘴中吐出几口鲜血,便不省人事了。 就在那一瞬间,羡临渊整个身体再度被温暖包围,赢城将他包裹在自己的风披之下,羡临渊听到拳头击打在肉体上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声,但是他却没有感觉疼痛,这些拳头全部都落在了赢城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赢城那有些嘶哑的嗓音在他身旁响起,声音极轻,却安抚了他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他说:“本王在,无事。” 羡临渊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平静下来。 赢城护着羡临渊,将人挤进窄巷的缝隙里,他转过身,背对着羡临渊,张开手臂拦在羡临渊的前面。咬牙道了一声:“敢碰本王的人,找死。” 刀疤见赢城孤身一人前来,眉角突突跳了几下,原本跟随着他叫嚣的几个人,见了赢城,顿时没了气焰。 殴打王爷,不,现在应是.....太子。重则,怕是要拖累全家。 “呸,怕什么!”刀疤脸嚷嚷道,“王爷太子又如何,他只身一人,咱们兄弟几个还打不过他一个?若是让他跑了,咱们才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刀疤脸的表情忽而阴沉起来,手放在脖子上,虚空一划,“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谁人知道是我们兄弟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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