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南两口就把药喝了个干净,没接宫女递过来的蜜饯,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屋里此时只剩下谢璟南和谢林,这位一贯行事果决的摄政王脸上带着犹豫和复杂道:“谢林,你说我该如何?” 那天晚上的事谢林是知道的,自然也明白谢璟南指的是什么,他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真诚道:“奴才只希望王爷能开心一些。” “开心一些......” 谢璟南重复着谢林的话,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我又何尝不想呢?” ...... 又过了好几日,谢璟南的病彻底好了,但是朝堂上的事也是彻底不管了,任由书案上的信件越堆越多,看都不看一眼。 周铭烨算下来已经有小半月没有见到谢璟南的面了,这天又被谢林拦在了院子里,愤然回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偷摸着又来了双竹殿。 说是偷摸,其实那行为之坦荡,无非就是软的不行打算来硬的了。 谢林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拐弯进了后院,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一众呆愣的宫人该干嘛干嘛:“当没看见就是了。” 谢璟南正在屋里小憩,听见一阵窸窣的响动,有些烦躁的开口要唤人,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挡在床边,吓得一激灵,抬脚就踹了过去。 小皇帝反应也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谢璟南的脚腕,往下一拽就把人拉到了床边。 谢璟南又抬手去打,这下连着两只手也被制止了,两人此时贴的极近,熟悉的龙涎香钻进鼻子,谢璟南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 床帐被撩起,谢璟南这才看清眼前这人的模样,一身便装,脸上装模作样的蒙了块布,要不是那料子实在华丽,还真像个小贼似的。 想到刚才被吓得那一激灵,谢璟南后槽牙不觉发痒:“怎么进来的?” “翻窗户,”周铭烨倒是坦荡,“老师一直不见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谢璟南病才刚好,加上夏天犯懒,这会也只是靠在床上,眼神懒懒的看过去:“就想了这么个登徒子一样的好办法?” 见谢璟南似乎并不生气,小皇帝便又大胆起来,笑嘻嘻的凑上前:“我想跟您赔罪,可是你总不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老师,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周铭烨的目光一如往常炙热,这回谢璟南算是懂了其中深意了,他错开少年的目光,声音极轻:“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又怎么能......” 小皇帝继续装傻,拉着谢璟南的手轻晃:“那天是我趁人之危了,是我错...但我是真的心悦您,求您了,给我个机会,我定一心一意待您......”、 “够了!” 谢璟南打断了周铭烨的告白,一向淡漠的脸上此时满是怒意,“你在说什么混账话,这些年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谢璟南挣开了周铭烨抓着自己的手,起身唤来了谢林:“去书房把暗格里的那个盒子给我取来。” 谢林领命离开,屋里又只剩下两人,谢璟南也懒得更衣了,反正自己什么样这小崽子都见过了,便只穿着中衣坐到桌前:“皇上你过来,臣有话要同你说。” 周铭烨表情委屈:“老师您别.....”用这种语气。 “其实早就该跟您说了,原本我想着等我好利索了再写折子的,”谢璟南倒了杯凉茶放到周铭烨面前,并不理会他的反应,“既然您今天来了,那我便直接说了,也省得我费事。” 没一会儿谢林就取来了盒子,看着那形状独特的锦盒,周铭烨的心里莫名有些慌。 果然,谢璟南下一秒就把锦盒推到了他面前:“这里面是皇室令符和右虎符,用以调动皇城禁军及各地兵权....这是您留在臣这里最后的东西了,如今交还于您,臣便能功成身退了。” “功成身退?!最后的东西?” 周铭烨衣袖里的手闻言便开始不自觉发抖,他攥紧了拳头问道:“老师打算退到何处去?” “如今大宣海清河晏,臣哪里都可以去。” “哪里都可以去,却唯独不能留在我的身边?!老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周铭烨眼眶猩红,盯着谢璟南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吞了。 “臣与皇上从前只是君臣,今后也只会是相忘于江湖的陌生人,”谢璟南其实心下也不忍,但还是强迫自己与周铭烨对视,语气决绝,“臣对您没有半分其他。” “好一个没有半分其他.....好一个没有半分其他!” 周铭烨猛地站起来,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良久,转身愤然离去。 谢璟南看着那背影,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但这皇宫他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那晚就当是给小皇帝最后的礼物吧,谢璟南看着桌上的锦盒,眼前又浮现了那晚的情景......
第七章 不装了 有些事情,谢璟南其实已经是身不由己,他以身入局,又因为当年那人的一个期望待在皇城多年、守了大宣的江山多年,如今总算是一切告一段落,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 要不是病了这一场,离开的事早该提上计划了...... 谢璟南想着刚才小皇帝愤怒的样子,决定学学他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否则以那小崽子现在的性子,再拖下去自己真未必走得掉。 打定主意,谢璟南就起身带着锦盒去了书房。 “谢林,把这个交给蒋丞相,”片刻后谢璟南将一封信递了过去,“再去禁军卫所跟郁起说,让他今夜务必来一趟双竹殿。” “是。” ----- 周铭烨一回到元和殿就开始发脾气,各种价值连城的摆设砸了不少,心情却是一点没见好,脸色阴沉的可怕。 宫人个个把头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皇上不高兴自己小命不保。 水槐看着一地狼藉,上前劝道:“天气热,皇上还是少生些气的好。” 周铭烨气红了眼,转头看着水槐:“你说,朕连江山都甘愿交到他手中,他却还是要离开,为什么?” “真有那么大的胸怀,当初又为什么选我,还要劳心劳力浪费这九年时间,”周铭烨越说越气,抬手又摔了个花瓶,“那周铭修不比我好?!” “摄政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水槐轻声安慰,“皇上若是想让摄政王留下,方法多得是,又何必生这样大的气.....” “是,要他留下的方法自然多的是,”周铭烨冷笑,“可是....呵,罢了.....” 兴许是宣厉王的基因作祟,周铭烨骨血里就流淌着暴戾和偏执,先前不过是为了亲近谢璟南,一直在他面前装傻充愣,如今既然都捅破窗户纸了,也就没什么好装的了。 想着那人决绝的模样,周铭烨觉得胸口的那团火快把自己给烧着了。 “影一,”小皇帝唤出了影卫,“给我盯好双竹殿,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黑色的身影从阴影处闪现,很快又领命离开。 周铭烨盯着刚才那影卫出现的阴影处出神,嘴角升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些武功高强、唯自己命令是从的影卫,还是当年老师亲手为他培养的呢。 谢璟南当年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自己是皇帝,必须要有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力量,关键时刻才能保住自己...... 周铭烨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被自己亲手养大的人咬了,又被自己一手调教的暗卫背刺,不知道老师得气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谢璟南是谁,大宣只手遮天整整九年的摄政王,又怎么可能没有手腕。 不说朝堂上有多少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单说皇城最后的保障——皇城禁军,都是他一手改制培养的,禁军统领郁起更是他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只要这位摄政王想,小皇帝的羽翼永远不可能丰满起来,别说现在,即便是再过几年,周铭烨也未必斗得过他。 可谢璟南实在倦了,又因着心里的那点愧疚不愿意对小皇帝使什么铁血手腕,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 要不是那晚的事情实在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入夜,郁起穿着普通禁军的衣服换班到了双竹殿,跟着谢林进了书房。 “王爷,您要见我?” 郁起看见立在书架前仙姿玉质的摄政王,眼睛瞬间就亮了,上前行礼时眼睛还不住的看。 “好看吗?”谢璟南将这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声音有些冷,“当心本王给你眼睛挖下来。” 原本谢璟南还想凶狠一些,奈何他一直以来的形象太好,这人压根不害怕,还嬉皮笑脸起来了:“若是王爷亲自动手,那也算是郁起的福气了。” “你想得美,”谢璟南有些无语的白了郁起一眼,“叫你来是有正事,我打算离开皇城了。” 郁起闻言讶异不已,但什么也没多问,只梗着脖子非要一起去:“王爷去哪,郁起也要一道去!” “我也不知道要去何处,”谢璟南的神色不自觉便落寞起来,“近日因为这事儿,我与皇上闹得很不愉快,我担心他不会放我走......” 话没说完,但是后面的意思郁起已经明白了,抱拳道:“王爷何时需要郁起,知会一声就是。” 谢璟南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今天你先回去,具体的事宜到时我再让谢林去同你说。” ----- 郁起这边刚离开双竹殿,周铭烨那边就收到了暗卫的消息,原本看到自己那外祖要进宫的奏章心情就不好,此时又听到谢璟南已经开始着手安排离开的事,更加心烦意乱。 小皇帝原本已经要歇下了,听完暗卫的汇报气得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要去质问谢璟南究竟为什么非要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被热风一吹,脑子竟然清醒了不少。 他现在这样闹解决不了问题,这次和往常不同,那人不会因为自己撒撒娇、卖卖蠢就心软留下来。 况且现在也不早了,还是让那人好好睡一觉吧...... 于是,第二天徐彭祖进宫看见的就是眼下两团青黑的小皇帝。 “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好了,都是自家人,外祖不必客气,”周铭烨的心情实在不好,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外祖此次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徐彭祖似乎对小皇帝的不待见恍若未觉,只满眼心疼的看着他,颇为语重心长道:“皇上为国事操劳,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周铭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进入正题:“外祖有话不妨直说,朕这里还有许多折子要批。”
第八章 小皇帝是个粘人精 “当年你母后的事,臣心中也甚是愧疚,”徐彭祖自顾的说了起来,“此次也是为了给你贺寿才来了皇城,这一离开,怕也就是臣最后一次见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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