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殿试,才有机会从最基层的官员做起,一点一点冲刺权力的巅峰。 这些宗室子怎么敢的啊! 他们明明只需要在试卷上画几只王八、画一串蝴蝶、画些花花草草证明他们有审美!写一串不明所以的汉字证明他们识字! 如此,就够了,就能保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崔海河心里苍凉,他问祁峟道:“陛下,真让他们通过吗?” “会不会,影响不好。” 祁峟:…… “通过吧,好歹是第一次考试。” “至少人家坐了一个上午,涂鸦满了整张答卷,态度极端正,思想极配合。” 祁峟:…… 绞尽脑汁也夸不出来了。 他也不想把爵位给这帮蠢货啊! 他本以为判卷子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夫时间。 本以为礼部的臣子需要昼夜不停地加班…… 谁知道,一顿饭的功夫就分出先后了…… 就,现实比理想还要骨感。 祁峟心里难过、悲伤,但他不说。 他默默拎着祁钺的卷子,交给杜庸看,“你教的好徒弟,文采飞扬啊。” “看这严谨的总分总结构,看这精妙的典故引用,看这端正圆润的书法,不错,真不愧是杜学士的好徒弟。” 杜庸黑脸接过卷子,脸色一下子就红了,“陛下,臣自视过高,误导了殿下,望陛下责罚。” 祁峟诧异,“杜爱卿以为这张卷子能排第几?” 杜庸咬牙切齿地沉思,“三百?四百?五百?” “不能再低了吧。” 祁峟:…… 朕说这卷子能排第一你信吗? 杜庸还在反思自己,“王爷们都自小念书,学的是圣人教诲,读的是治国理政的书;殿下开蒙晚,读书又迟,又遇上微臣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师父……” “殿下名次不佳,非殿下的错。” 祁峟:…… 祁峟不说话,将六百张试卷指给杜庸看,“礼部已经排名结束了,你自己数数看,你家殿下排名第几,数出来后,亲自去王府报喜。” 祁峟将亲笔手书的‘淮南王祁钺’的帛书送予杜庸,道:“闲置了这么些月,可算送出去了。” “亏我还替她提心吊胆的。” “原是我多虑了。” 杜庸:…… 杜庸神色复杂地接过帛书,不敢相信这样弱智的文章能拔得头筹。他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视线定格在一沓空白试卷上。 翻一张,有名字,没答案。 再翻一张,有名字,没答案。 再再翻一张,依然如此…… 再再翻一张,呦嚯,“王”字的王写了四横。 再再再翻一张,“王”爷的王写了两竖…… 杜庸:…… 谢谢,血压已经上来了。 宗室继承制度改革,只能说合理!改得好! 杜庸强忍下恶心不悦头痛想哭的心情,继续翻乌龟王八那沓画卷。 丑陋的简笔画简直辣眼睛。 不说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清雅感。 不说线条勾勒的写实感。 不说超凡脱俗的风骨和雅趣。 单论那些画…… 他十岁的小妹妹小弟弟作出来的画也不是如此水平啊! 最关键的是,三个题目,一个是“浅谈你对厚葬与简葬的认知看法”、一个是“详述科举选官的流程与范畴”、最后一个是“武力征服狄国的可行性分析”。 怎么看也不跟乌龟花鸟画沾边啊! 杜庸默默记下了三个题目,他坚强地擦干了眼泪,没关系,宗室们答不出来的题目,两年后由殿试的举子们做! 那些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读书人,不说各个文采飞扬,至少脑子正常。 这三道题,会成为两年后的科举试题,占比十分之一。 杜庸已经不指望宗室们给出合理的、优越的答卷了,但他还是抱着一丢丢希望,去翻最薄的那沓卷子。 杜庸看着左一张“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右一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心里的崩溃如有实质。 等他看到“一一一一,二二二二”的数字默写,心里的破防到了极致。 祁峟补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卧龙凤雏怎么会单独出现。” 果不其然杜庸就看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的数字歌。 杜庸:…… 嗯,至少这位殿下会写的汉字更多。 杜庸看完了所有卷子,抱手道:“淮南王殿下聪慧,有天纵之才,第一实至名归。” “王位实至名归。” 祁峟却是冷淡地点头,“其实有份试卷也很不错。” 祁峟将十皇子的答卷递上,“小十文采斐然,只是这字,实在让人看不清楚。” 杜庸将信将疑地接过十皇子的答卷,龙飞凤舞密密麻麻一片,看一眼就辣眼睛的那种。 这位皇子的字算不上丑,只是狂野,字写得狂野,排版尤其狂野。 他总是在一个字的位置上写三个字。 也就是祁峟心情好,看在兄弟情的份上,认认真真研读了十皇子的文章,还很臭屁地夸奖道:“小十的文字功底,越发精进了。” 杜庸:…… 就这? 啊这! 女孩子们的考题也是三道,同样是三道政论,同样是难度不大,但女孩子们答得极好极认真。 礼部官员排名次时确实头疼了许久。 姑娘们的三套题是“衣服首饰的融合演进:华夏衣冠与胡服的优劣所在。” “女学兴建的可行性与科目的选择与开设。” “优秀的手工作坊与产品扩大生产的可能。” 其实祁峟没觉得这三套女子的题目比男子的三套题目简单,但女孩子们对三套题目的兴趣都很高,完成度也足够。 大家都对华夏衣袍首饰有绝对的自信心,却也乐于接受胡服的轻便舒适,也承认衣服的颜色、样式、布料受时代审美的影响,受棉花产量和桑蚕丝产出的影响…… 大家也都接受女学的兴建,并希望女学开设马术、剑术、射术、音乐、舞蹈等诸多项目;也希望女学能向民间女子普及,开设烹饪、算术等课。大家表示,真心希望和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女孩子在一块玩耍学习。 谈最后一个题目的人少些,都是些管家有方,智慧致富的姑娘,她们天然有经商的头脑,敏锐地察觉到特色的产品+集中的、批量化的、大规模的生产=数之不尽的利润和充分利用的难民、流民。 总之,姑娘们对这场考试的态度极其认真,认真到令祁峟羞愧的程度。 早知如此,今年就该男女合卷。 平白让诸多混子保住了爵位,平白淘汰了诸多有本事的姑娘,实在让他痛心。 祁峟将王孙公主们的卷子张贴在大街小巷。 经此考试,再没人骂祁峟陛下吝啬、小气。 平民百姓的话术逐渐一致,“什么东西,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废物,也好意思当铁帽子王爷?” “呵呵!”
第72章 皇帝出京 一场考试,结束了六百余名皇亲国戚坐吃山空的幸福日子。 被贬黜为平头百姓的贝勒县主自然是不服气,他们四处散发谣言,逢人便道当朝皇帝吝啬、抠门、小气,诅咒他不得好死。 甚至有两百来位贵族宗亲结伴行至宫门口,妄图死谏,以求陛下收回成命。 夏日炎热,空气干燥,火辣辣的太阳直直照射在身上,直叫人晒落一层皮。 这两百余人里,热死了三人,晒晕了十七人,饿倒了四十二人,渴倒了七十四人…… 祁峟从头至尾都没过一丝心软。 他就冷漠地坐在雍和殿,高高在上地听着小柚子的实时汇报,“陛下,昭王殿下薨逝了。” “陛下,南山贝勒中暑昏迷……” “陛下,东绥贝勒中暑昏迷……” 祁峟坐在书案旁边,认真批阅着奏折,将言之有物的奏折挑选出来,递给一旁的祁邖祁峁峁阅读。 两小孩正是活泼贪玩的年纪,按理说是坐不住的性子,可两人都有些争强好胜的秉性,都想狠狠压对方一头,便都收起了小性子,乖乖坐在一旁,陪祁峟处理政务。 祁峟听着小柚子的汇报,闲闲道:“南山贝勒和东绥贝勒已经是过去式了。” “封号和爵位,自他们上交白卷、走出勤政殿的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了。” “至于昭王”,祁峟深思片刻,道:“昭王是亲王爵,他有两次考核的机会,可他死了……” 小柚子不敢直视祁峟的神情。 祁邖却好奇了,“昭王叔叔死了,那昭王爵位怎么办?” “昭王世子承袭吗?” 祁峟没说话。 小柚子插嘴补充道:“回公主殿下的话,昭王尚未设立世子,昭王膝下仅有女儿一人。” 祁峟好奇道:“小姑娘今年多大?” 小柚子身为祁峟的掌印大太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三岁。” 祁邖沉默了。 祁峟也沉默了。 祁邖好奇地瞧向祁峟,“皇兄,爵位你会传给昭王叔叔家的小妹妹吗?” 祁峁峁也好奇,“那是不是要有第二位女亲王啦!” “这是不是代表我有机会做男公主啦!” 祁峟:…… 你公主娘亲知道你眼馋她的公主爵位吗? “昭王爵位暂不收回,等小姑娘成年再说,考核通过就册封她为昭王,考核失败就册封她为昭郡王。” 祁峟不疾不徐补充道:“念在她父亲第一次考核失败,第二次考核尚未参与的情况下,小姑娘第一次考核只有一次机会,不享亲王公主特权。” 小柚子自是领旨,匆匆退出去撰写圣谕。 小柚子走后,祁峁峁笑容天真,开心道:“皇兄,我能继承娘亲的公主爵位吗?” “荣华大长公主!好威风的称号,我喜欢,我可以拥有吗?” 祁邖一言难尽地瞧向贪吃好玩的弟弟,嘲讽道:“想得美!公主的子女降级承爵,没有世袭的先例。” 祁峁峁却不干,他拽着祁峟的裤脚撒泼打滚,“不嘛不嘛,皇兄都能让女孩子承袭亲王爵了,让男孩子承袭公主爵,问题不大吧。” 祁峟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峁峁亲口提出的要求,皇兄怎有不许的道理。” “你母亲百年后,你母亲的爵位封号,悉数传承于你,皇兄这样处理,峁峁你可满意?” “满意!” “皇兄最好了!” 祁邖看傻瓜一样看他笑容开怀的蠢弟弟,噗嗤笑出声来。 祁峁峁却不乐意,叫嚣道:“我以后是荣华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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