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宣睢和宋檀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消除,绿衣,秋光,永嘉这些人都只是催化剂 评论区的一些评论我都在看,我尽量平衡自己的节奏和评论区的建议,但是免不了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总之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第44章 早长莺飞二月天,春雨过后,天气渐渐回暖,微风轻拂,细柳如丝。 六安捧着秘色瓷玉壶春瓶,里面插着几株粉白轻软的桃花,为端庄肃穆的书房里带来一丝春天的甜美。 宣睢叫六安叫花瓶放在跟前,道:“他去御花园了?” “是呢,刚起来就去了,”六安道:“在御花园用的早膳,用了半碗鱼片粥,一个羊肉水晶饺,两块胭脂肉脯,还尝了些清蒸鲥鱼。” 顿了顿,六安有些为难道:“宋公公说,想出宫去围场跑马,叫奴婢送桃花的时候,他正同小年打点衣装呢。” 宣睢答应过许宋檀出宫游玩,不过因为宋檀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又没等到宣睢有空闲,所以一直没成行。 宣睢把花瓶放到自己面前,抚摸着柔软的花瓣,道:“让他去吧,着锦衣卫跟着。” 六安问道:“陛下不去吗?” 宣睢轻笑着摇了摇头,“大约他未必想与我同去。” 宋檀并不探究皇帝对此的态度,他今日难得换掉了宣睢安排的衣服,换上一身玄色绣金的曳撒。 宣睢爱装扮宋檀,各种青色碧色的衣裳换着法的给宋檀做,宣睢自己平日里穿黑色,礼佛时穿素色,在自己的衣着上实在有些无趣。 围场早将闲杂人驱逐了个干净,远处的青山弥漫着薄雾,山间错落着一两点粉色白色,不是桃树就是杏树了。 贺兰信站在围场边沿,看宋檀挑马。他挑了一匹高大的黑马,踩着马鞍一抬腰就上了马,动作称得上行云流水。黑色的衣袍勾勒出他腰细腿长的一副好身段,他带着一方黑色贴金的眼纱,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宋檀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贺兰信,道:“我随便跑一跑,贺兰大人不用太紧张。” 贺兰信轻笑道:“不是紧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宋檀轻嗤一声,拽着缰绳一夹马腹,便朝远处跑起来。 几个锦衣卫立刻追上,慢慢坠在宋檀后面。他们不敢太远,怕变生不测赶不及去救,也不敢太近,怕离得近了搅了贵人兴致。 宋檀一开始没想为难他们,上了马后,风呼啸着穿过自己往前跑,宋檀忍不住越来越快,追逐着看不见的风疯跑。 马儿越跑越快,快到身后的锦衣卫都觉得不好,连忙打马跟上。宋檀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恨不得将一身的麻烦和疲累都甩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宋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马蹄声,他疑心是有人追上了自己,回头看时却见有人极快地靠近自己,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宋檀还没反应过来,宣睢就抓住了宋檀手里的缰绳,一把狠狠拽住。马蹄高高扬起,落在地上扬起尘土飞扬。 宋檀稳了稳身形,身后贺兰信带着锦衣卫赶来,将他们两个人围住。宣睢下了马,衣摆一点尘土也不沾,正负手看着宋檀。 宋檀坐在马上,他鲜少以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宣睢,看他典雅高贵的眉,看他黑沉沉的、看不透的眼。 “还要继续跑吗?”宣睢问他。 宋檀摇摇头,他从马上跳下来,以一个极为潇洒的动作,但是落在地上时差点摔倒,还是宣睢扶了一把。 宋檀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 “不玩了就回宫吧。”宣睢道。 宋檀说好,他疯跑了不知道多久,双腿酸疼的厉害。 回宫之后,小年用热水和药草揉按宋檀的双腿,疏散了他腿上的疼痛。他带着一身药味爬上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宣睢摁在了身下。 宋檀的两只脚被黄金锁链缠了一圈又一圈,这样一双能跑能跳的腿,委实叫宣睢不开心。 深夜时分,宣睢才为宋檀把脚上的禁锢解开,白皙的皮肤上已然勒出了一圈淤青,靠近踝骨上方,一片青色的痕迹。 宣睢把他的脚拿在手中,轻轻抚摸那些淤青,摸了一会儿,宣睢的手顺着脚踝往衣服里面探。宋檀昏昏欲睡,并没力气阻止宣睢。于是第二天清晨,他在自己的腿上发现了许多牙印和齿痕。 这次出宫去围场,让宋檀拿到了自己的牙牌,小小一块牌子,背面篆刻着宋檀的名字,下面坠了一串鸦青色的丝线流苏。 宋檀近四年没见过自己的牙牌了,他还以为宣睢根本没有制这块牌子呢。 宣睢没把牌子要回去,这不代表宋檀就此可以自由入宫了,大约只是一种试探。 宋檀不是不明白宣睢的意思,但他不在意,因为他很快就又出宫了,这次没告诉宣睢,身边只带了齐杨齐柳两个。 他要出宫,最先去的当然是堆雪楼。不过今日不凑巧,堆雪楼有事没开门。宋檀转悠了一圈,随便找了一家茶馆吃饭。 宋檀坐定,要了一碟四个驴肉火烧,一碗流汁的烧鹅,一碗炖的烂烂的烧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鲜笋鸡汤。 这里的吃食不比堆雪楼精致,但是口味重,浓油赤酱,还没吃,瞧着就热闹。店家另送了一碟酱瓜,宋檀吃着很爽口。 齐杨齐柳想劝他别吃宫外的吃食,宋檀烦不胜烦,将他们支去买点心,自己悄悄从后门溜了。 后门有个小孩儿,拎着竹篮子买果子。宋檀蹲下来问他,“你卖的什么?” 小孩把篮子给他看,里面都是水灵灵的李子。 “这些都还是青皮儿呢?”宋檀道。 小孩道:“咬开是红瓤的,甜。” 宋檀数了八个铜钱,换了一包青皮红心李子。 他拿着李子往外走,咬一口,酸的他牙倒。 宋檀回头去找小孩儿,那小孩已经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宋檀没办法,揣着这一包酸涩的果子到处走,转过一条街,街上有卖糖葫芦的。 他走过去,“糖葫芦怎么卖?” 小贩很热情,“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 宋檀道:“我只有一个人,要不了两串。” 小贩道:“那不好意思了客官,一串三文钱。” 宋檀掏钱,并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五文钱两个的东西。 护城河边杨柳依依,年轻的姑娘公子结伴而行,手里大多拿一枝桃花。宋檀跟在他们身后,一手拎着李子,一手拿着糖葫芦。 “宋檀?”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一些犹疑的意思。 宋檀回过头,看见桥上站着沈籍,他穿着蓝布长衫,清俊地像河边一棵柳树。 “你怎么在这里?”沈籍看着宋檀,他知道宋檀是不能出宫的。 宋檀把腰里的牙牌拿给他看,“我名正言顺出来的。” 沈籍眉头还是皱着,有些忧心的样子。 他们在河边的茶摊上坐下,宋檀终于能放下手里的东西,歇歇脚。 “你出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沈籍不赞同道:“不大安全。” 宋檀身边没有齐杨齐柳总还有盯梢的锦衣卫,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道:“许久没出宫了,随便走走。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宋檀笑道:“春日少男少女携伴而游,沈大人也是如此吗?” 沈籍摇摇头,面色放松了一些,道:“我来打点船家,不日就要离京了。” 宋檀很惊讶,“你要离京,是公务还是回乡?什么时候回来?” 沈籍道:“是外放,去河南一带。” 自三年前江西案后,皇帝便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用于培养生员。他要求幼子六岁即进学,免学费且发放禄米。 “这要很多很多钱吧。”宋檀粗略算一算,就咂舌称叹。 “目前只在一地推行,河南人多,读书人也会多些。”沈籍道。 他在京中,虽为阁臣,可皇帝说一不二,大多数时候沈籍只是个执行陛下命令的人,两人政见多有不合,三年下来也没有磨合的很好。 “一来,身为阁臣,无法调和陛下和朝臣的矛盾,已经是失职。”沈籍道:“二来,我想做些实事。” 皇帝想培养读书人,本意只是为了方便他随时换掉自己看不顺眼的官员。沈籍不赞同皇帝的目的,但对皇帝开民智这种行为极其支持。 “开民智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沈籍道:“培养一代人,总要十年二十年。” 宋檀看着沈籍,“这样看来,你回京之日遥遥无期啊。” 沈籍笑了笑,道:“在不在京城并没什么关系。” “我认识一个乐师,他跟你说过差不多的话。”宋檀感叹道:“真好啊,你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沈籍抬眼看向宋檀,又出现那种忧心的神情。 “你呢,你还好吗?” 宋檀说不上来自己是好还是不好,他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好很好的。 宋檀揉了揉脸,只觉眼睛有些酸,“宫里的日子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从前你教导我的许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先生,”宋檀看着沈籍,“你对我可还有什么期许吗?” 沈籍沉默良久,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自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宋檀笑了,他低下头遮着眼,“我晓得了,先生,我记下了。”
第45章 太极殿里安静的一声不闻,宋檀一出去,就好像带走了太极殿所有的生气。 宣睢站在窗边,微微弯腰,精心打理春瓶里的几支桃花。 那几枝桃花摘下来的时候含苞欲放,这会儿花瓣已经全都舒展开了,正是最漂亮的模样。 这样的漂亮模样,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毕竟是折下来的花儿,再静心打理,也无可抑制的显露凋零之象。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站在阴影里,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他将宋檀的行踪回禀陛下,讲宋檀买了酸的难以下咽的李子,买了三文钱一串的糖葫芦,闲逛到桥边的时候遇见了沈籍。 宣睢转了转春瓶,看着桃花舒展的姿态。 宋檀与沈籍见面了,在河边的茶摊上,两个人聊了许久。 有时候宣睢真不明白,京城那样大,怎么宋檀和沈籍就这样有缘分,总能碰到。 “他哭了吗?”宣睢忽然问。 暗卫沉默片刻,道:“离得远,看不大清楚。” “大约是哭了的。”宣睢道:“故人重逢,如何能不感伤。” 暗卫没有回答,殿内安静地让人难以忍受。 “哗啦”一声,宣睢摔了春瓶,起身离开。 方才还被主人静心呵护的桃花孤零零地躺在残水与碎瓷片之间,无知无觉的映照着春色。 辞别沈籍之后,宋檀依旧在京城里乱逛,京城可真大,宋檀走的脚都疼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宋檀把自己身上大包小包没吃完的东西分给街边的乞丐,漫无目的的不知道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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