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刀放下!”赵缚的视线,死死锁定在,横在叶抒脖颈处的那把匕首上。 他生怕叶抒一个不注意,真的把自己弄伤了。 叶抒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笑。 赵缚竟然也会怕? 倘若他真的对岑溪下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赵缚杀了。 “叶抒!把刀放下!”赵缚尽量忽视他对自己露出的那抹嘲弄的笑容,可语调却还是忍不住地拔高了几分。 “你答应我,绝不会动岑溪!”叶抒说着,又将匕首贴近了几分。 赵缚见状,心中越发慌了,他连声答应:“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会对他出手,你先把刀放下!” 他还真是清楚地知道该怎么拿捏自己。 赵缚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叶抒明明知晓自己心中对他的爱意,可他却还是选择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来面对他。 难道他的心就不是肉长的?他就不会痛吗? 叶抒听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垂下眸子的一瞬间,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宛如断了线珠子。 他握住匕首的双手,稍稍脱力地往下滑,而赵缚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将他手中的匕首夺走。 他将匕首狠狠扔到地上,刀柄与木板接触瞬间,发出一声咚响。 叶抒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坐着,整个人都被一股子阴郁颓废的气息包裹了起来。 赵缚则是满脸担忧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为他仔细检查脖子上划破的伤口。 看着一刀细长的红痕,此刻还在不断往外渗着细密的小血珠子,赵缚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还真敢对他以死相逼。 赵缚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抬手为他擦拭伤口。 他眼神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将他溺毙了。 叶抒并未过多挣扎,他害怕自己忤逆了赵缚,会让他将脾气全都发泄到岑溪以及其他不相干的人身上去。 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最令人魂牵梦萦,也正因如此,在赵缚心中,他的分量要比从前更重了。 赵缚舍不得动他。 否则他也不会以死相逼来达成目的。 …… 闹了这么一出,两人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赵缚掀开帘子,同车夫冷声抛下两个字:“回府。” 他放下帘子重新坐好后,脸色仍旧难看极了。 哪怕他强忍着心中的烦闷,可这些情绪也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钻出来。 从前的叶抒,从来都不会让他这样难堪,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对他这般出言不逊。 可他转念一想,又的确觉得他的师弟说的话,有几番道理。 他生气,恰恰是因为,被他说中了恼羞成怒。 叶抒为他付出了很多,也在这段关系中不断地迁就他,而他似乎很少主动地去为他做出什么改变迎合他。 思即此,赵缚看向叶抒的眼神,渐渐飘忽了起来。 他认真反思了一会,随后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阿抒,你想回将弥山吗?” 提到将弥山,叶抒的眸色一动。 他的确很想回去,可他不愿意和赵缚同行。 叶抒在心中纠结的这几秒钟,赵缚很快便抓住了表现的机会,他伸手握着叶抒的手,宽大温暖的掌心将他的手牢牢地裹着,“等过几日,我陪你回去吧。” 他的话音落下后,原本就沉默的叶抒,此刻越发地沉默了。 将弥山承载着的,是他与师傅师娘,还有师弟师妹们共同的回忆,也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不用了。”叶抒摇头,“我不想回去。” 被拒绝后,赵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方才他和师弟谈论回将弥山时,他分明瞧见了叶抒眼底的向往,如今他提议陪他一起回去,他便说不想回? 这哪里是不想?分明就是陪在他身边的人不对。 想清楚这一点后,赵缚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又一次升至临界点。 还未等他发作,叶抒便开口说道:“我听你说过的,我杀过人。” 他与岑溪一起将逼死师妹的凶手送下了地狱。 将弥山是个很小的地方,那里几乎从未发生过什么命案,甚至连鸡鸣狗盗之事也少有。 也正因如此,他们犯下此等大祸后,为了躲避追捕,才会选择背井离乡,独自闯荡。 闻言,赵缚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他向他保证道:“有我在,阿抒,没人敢抓你。”
第260章 悔婚 这句话乍听之下没什么,可叶抒垂眸沉默了几秒后,越发觉得心脏像是被猛地刺痛了一下。 当年若不是害死师妹的男人家中有些权势,他便不可能那么轻易地从人命官司中,那么轻而易举地摘出来,正因如此,才会逼他与岑溪极端行事。 可如今他若借着赵缚的权势,那不也成了从前他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他的眼睫垂下,眼泪在他低头的瞬间滑落,晶莹的眼泪在手背上汇聚。 他喉结慢慢地滚动着,很快,他又掀起眼皮,哑声道:“我不想回去。” 赵缚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他脸上的泪。觉得这冰冷至极的眼泪,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发疼他的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闭了闭眼,把他抱到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完全不敢去想,这些年来,叶抒都是怎么过来的,直至如今,他回想起来依旧会掉眼泪。 他得背负着多大的委屈…… 可从前叶抒同他说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而他竟也从未察觉过,此事已然成为了叶抒心中的疙瘩。 - 自打上次以后,赵缚便没再给叶抒重新用上镣铐锁链了,而是每日都花大量的时间陪着他,变着法地带着他出门放松心情。 今日去马场,明日去格斗,甚至还将岑溪说过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为了叶抒,特意去学了如何做菜。 一连数日,叶抒的一日三餐都是赵缚亲自下厨做的。 一开始他是个连火都点不起来的厨房小白,嘴边总是印着一圈漆黑,连衣衫上也脏兮兮的,手背上还被热油烫出来好几个晶莹的水泡,疼得赵缚夜夜睡不好觉。 甚至最好笑的是,他点火时,因为没什么经验,将自己额前的头发都烧得卷起来了。 叶抒虽然对他心中仍旧有成见,可见他将自己折腾得如此狼狈,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桌上摆满色香俱全的饭菜,叶抒坐在桌前,抿唇思索了一番后,认真地同赵缚说道:“你若是闲来无事,倒也不必日日下厨。” 他这几日做出来的东西,看着味道还不错,偶尔吃一两次,也的确没什么关系,但一连吃了十来天,再强的胃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 赵缚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是不好吃吗?你说哪里需要改进,我还能再努力去学!” 说着,他语气也逐渐激动了起来,指着桌上的凉菜,急于向他证明,“你看,我已经学会拌凉菜了,阿抒,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学会如何做好辣子鸡和麻辣兔头的!麻婆豆腐我也在认真学了!” 叶抒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对下厨做饭如此情有独钟。 可一连数日下来,他的确吃得有些反胃了。 见赵缚满脸焦急的模样,叶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低头忽略了赵缚,拿起筷子认真地吃起了饭。 但出人意料地,今日赵缚做的辣子鸡丁,味道竟然会这么好! 没想到这神厨的圈子,最终还是被他给融入进去了。 赵缚密切地关注着叶抒的一举一动,连他每一个神情都不放过。 “怎么样?今日是不是好吃些了?”赵缚见他又夹了一筷子,连忙追问道。 但他脸上早已溢出了骄傲和欣喜。 他能够感觉到叶抒喜欢他今日做的菜!想来定然是学成了。 他原本还想,倘若他还做不成功,就去将那望花楼里的厨子给砍了,教了这么多日也没将他给教明白。 好在今日成了,他也就懒得跟那个厨子计较了。 叶抒只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赵缚连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阿抒,你明日想吃什么?我明日继续做给你吃,我最近学的可多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见陈则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殿下!”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叶抒心中清楚,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陈则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搅他们用膳。 赵缚和陈则眼神交谈了一番后,他有些歉疚地将头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叶抒。 不等他开口,叶抒便很识趣地停下了筷子,同他说道:“你有事便去处理,不用管我。” 他不会逃的。 至少现在不会。 在没有找到解药之前,他都会安分地待在无舍。 圣上为五皇子和镇北将军之女赐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光是这段时间出门,他便已经听过不下十次了。 他留下来,也算是做最后的告别了。 等找到了解药,又或是等赵缚婚期将近,哪怕那个时候,他依旧没能寻到解药,这半生的修为都要散尽,他也依旧会毫不犹豫地从这泥潭之中抽身离去。 赵缚抿唇,向叶抒道歉:“阿抒,我很快就回来。” 其实在叶抒心中,他不回来也行。 但解药似乎在他身上? 为了能够重新恢复内力,他还是需要继续忍受赵缚的。 他的思绪逐渐飘远,等他回过身来的时候,赵缚已经跟着陈则出了房门。 他们背对着自己,挨得很近,不知在低声密谋些什么。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 陈则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的小匣子,递到了赵缚面前,“殿下,这是您要的药。” 赵缚接过匣子,打开瞥了一眼,随后便重新合上了。 他问:“这药真的奏效吗?” 陈则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赵缚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这个木匣子,像是在心中构思,该如何实施下一步计划。 随着婚期一日一日地逼近,赵缚越发觉得他当初做下的决定太过草率了。 可这是皇帝赐婚,根本由不得他胡来。 倘若他敢不娶林幼南的女儿,那么便是在藐视皇恩,就连赵旭也会第一个不放过他。 所以,若想要达成所愿,他需得使些手段。 最好是让林氏亲自悔婚。 这样一来,他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赵缚的视线落在匣子上,似乎这便是他最大的豪赌了。
第261章 我没有被他玷污 赵缚稍稍思索一番,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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