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昀怒目圆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你给我……”
“嘘!”许不矜撕了一片袖口,卷成一团,塞进他的嘴,“别说话!”
颜聿暗地里塞给许不矜药丸的时候,他就猜到是解药。只是中毒者众多,不能让他们知道颜聿身上有解药。
“够了,戚庭月,”潘掌门道,“你引得这两人出来,就是为了证实落梅山庄与离霄宫暗中有勾结?”
沐昀口不能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以许不矜对其的了解,肯定是在抗议说:“红口白牙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哪只眼睛看到落梅山庄与离霄宫暗中有勾结?”
“当然不仅如此,”戚庭月越走越深,已然半个人浸入在河水里,没有人逼他继续趟过整条河,但他还是这么在做,他伸出发青的手掌,笑了笑道:“沐昀这么久还没有毒发,看来他们两人身上一定有解药。”
此话一出,不管有没有中毒的人,全都看向浑身湿透的沐昀。
说来,沐昀落在水里的时间也不短。戚庭月手掌都已开始变色,而沐昀却丝毫无恙。
“解药拿来!”潘掌门出手极快,话音未落便朝许不矜挥来一掌。
许不矜左闪右避,想要还击,却空有招式,使不上力。
他想起内力穴道被连玑封了,又想起穴道是十二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的,他与颜聿在屋里呆了整整两日,按理已经自动解了,怎么体内还是空空荡荡,原本精纯的内力像是一夜之间蒸发得所剩无几。
难道因他一路上被连玑多次封住穴道,导致内力真气运转不通?
他心里慌张地想着,对手却没有给他这个思索的时间,潘掌门眼神锐利含有杀气,掌心蕴含着强劲的内力,仿佛坚硬庞大的磐石砸在他胸口,叫他急退几步,捂着胸口,终于喷出一口鲜血来。
“裴常儒好歹好能在我手底下过几招,怎么就教出你们几个酒囊饭袋?简直不堪一击!快交出解药来,否则别说我欺负小辈!”
解药当然不能拿。现在境况就已经这么棘手了,要是各大派一起上,后果不堪设想。许不矜一边借着天祜刀拖延时间,一边思索要如何带着沐昀、苏春杏一起全身而退。
潘掌门看出他打的什么算盘,眼神一凛,一道强劲的掌风迎面劈下。
颜聿忙挡到许不矜身前,替他接下这一掌。
“嘟——”空中又传来一阵绝妙笛声。
两只飞鹰清啸着,盘旋而下。
戚庭月已经靠近河流中道,水漫过他的脖颈,他嘴角却愈发高高扬起,映出双鹰的眼底愈发明亮,像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兴奋跳跃着:“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吗?”
奇的是,飞鹰没有攻击他,振翅绕过他,却对岸上那些中了毒、无法起身的各大派弟子再次发起攻势。
“嗷——”一时间惨叫声不迭。
一名海沙派弟子吼道:“救命、救命,我腿动不了,大师兄、商浩大师兄快把这只畜生赶走!”
商浩连忙上前驱赶飞鹰,人仰马翻中,一条白色身影从白雾中走出,她灵巧地跃到河道中央,拎出戚庭月,如鬼魅般轻盈一闪身,又消失在白雾中,商浩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
隔着一条河,“砰”的一声,潘掌门与颜聿对掌发出震天撞击声响。
“颜聿,别跟他硬拼!”潘掌门功力不低,许不矜又惊又怕,惊的是颜聿竟会为他接下这一掌,怕的是,潘掌门数十年积累沉淀,真气雄浑,论内力比拼,颜聿甚至不及他一指头,硬接这一掌恐会伤及内里。
然而,一番较量下,先收掌的却是潘掌门,他面孔扭曲,嘴角溢出一丝血:“怎么可能,浩渊心法?虞轶阳竟舍得把虞家独门心法传授给你?”
此话一出,许不矜和颜聿二人俱是身躯一震。
颜聿翻看自己的手掌,眼底闪过三分茫然、三分惊讶、三分荒谬,还有一分意外之喜。
许不矜则彻底呆住,虞轶阳是将浩渊心法传授给他过,怎么潘掌门会从颜聿掌力里察觉到浩渊心法?
“为何要重头修炼?”
“应当是犯了浩渊心法所谓的忌讳。”
“这我也知道,我就是想问到底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修炼浩渊心法不能与所爱之人亲近!”
那日虞轶阳所说的话突然像一记闷雷炸响在许不矜脑海中,余音“嗡嗡”不绝于耳,隔绝了嘈杂的外界,包括颜聿喊他:“许不矜,我先前并不知晓……”
原来如此。
浩渊心法练就的内力会通过与人亲近的方式转移给他人,所以,就算于宸宁主动,虞轶阳也能忍住不肯碰她一下;所以,虞轶阳会强烈反对虞宸景与陆筱雪成婚。
早该意识到,颜聿从神栖梦泽出来后,虽然武艺上有所长进,但凭他的内力,绝不可能拖得动两个成年男子加上一袋石子的重量渡河。
许不矜告诉自己,任何人,一觉醒来发觉体内真气变得精纯浑厚第一感觉肯定都是欣喜的,颜聿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心里发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被掌力震得剧痛,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难过。
自师父辞世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身边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直到颜聿向他示弱,他就什么都忘了,只想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免得被绝望的洪流淹没。
他忘了浩渊心法有禁忌,颜聿也忘了吗?
颜聿的记忆力有多好?短短一炷香时间,可以把神栖梦泽那么复杂的地图记背完全。他看的多,知道得也多,完全有可能知道浩渊心法练就的内力,一旦与所爱之人亲近就会转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颜聿一早就知道……
他以为沉醉相依、拥醉春光的两日,在颜聿眼里不过是一时权宜。
许不矜颤颤巍巍转过身,脚下一个趔趄,颜聿默然扶住他的腰。许不矜动作一滞,推了推他的手臂,没推动,许不矜只好将他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许不矜!”颜聿眸光冷了三分,换另一手钳住他的手腕,“你不信我?”
身上只剩三层内力,许不矜挣脱不出,偏头看向别处:“我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信你,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另一头,商浩见潘掌门受伤,与众人合力斩杀两只飞鹰,便从对岸轻身掠来。
“好,”颜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松开手,轻道,“走了也好。”他回过身,施展浩渊心法将那一干人等击退,商浩持剑刺来,又被他两指夹住剑锋,稍一使劲便折成两段。
颜聿有诸多身法融汇于心,又得精纯内力,简直如虎添翼,一众人竟都无法近他的身。只是他初得内力,运用并不十分自如,因而只守不攻,拖延时间罢了。
苏春杏被捆缚在原地。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眼下救春杏哥要紧……”天祜刀斩断沐昀身上绳索,许不矜拽着沐昀朝那厢走去,“走!”
孤冥山弟子见他们走来,纷纷亮出兵器,毕落阳一抬手,制止了他们。
毕重山仍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师父只说凡事听凭少主吩咐,如今少主人在离霄宫,此事便由我们落石惊山做主,后果也有我们自负……”说完,用金乌剑解了苏春杏的绳索,往许不矜他们那重重一推。
许不矜愣了一下。
知道是落石惊山有意放他们走,许不矜朝四人抱了抱拳,道了声谢。
离霄宫,纪弘羽的卧房。
戚庭月吃了解药,半躺在床榻上,低眉冷看着纪弘羽对他的一双腿摸了又摸。
她的动作这样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的爱抚,好像那双裹着老树皮的双腿有多光滑无瑕似的。
李莺莺送去药物后,从屋里退了出来,小声问连玑:“这人是谁?我看他与宫主有些肖像,年纪又挺符合的……难道是宫主的……”
连玑沉默不语。
她知道戚庭月是纪弘羽的亲生孩子,而她充其量只是捡来的养女,但看到这一幕,心中仍不是滋味。
多年以来,在纪弘羽温柔和善,善解人意的教养下,她早已将纪弘羽视作亲生母亲,愿意藏在这不见天日的离尘谷,饲鱼群、驯飞鹰,只是为了让纪弘羽高兴。
她是有那么一点嫉妒戚庭月的,因为有人每逢月圆便会想起他,尽管十多年未见,依然念念不忘。 ---- 上周手欠申了个榜单,撞上姨妈期,真是醉了。
忍不住先修了,感觉好多了~
现在看,觉得浩渊心法这个设定非常傻X,但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了,还是按大纲先走完吧。
第52章 摇曳自怜
许不矜和苏春杏、沐昀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离霄宫地界,内心如同眼前这片辽阔无垠的戈壁滩一般荒芜。
没有目的,没有来处。
来时被套着头,苏春杏不辨方向,随口问道:“老七,我们是回乌山吧?”
许不矜正要回答,沐昀冷冷道:“什么老七,哪有老七?这个人已经从山庄除名了,春杏哥,你糊涂了吗?”
许不矜适时闭嘴。
作为三人中的老大哥,苏春杏不得不肩挑起调和的角色:“沐昀,别闹脾气了,山庄只有我们几个人了,如果连我们都不凝聚成一条心,还谈何重振山庄?”
沐昀道:“谁知道他与我们是不是一条心?”
苏春杏道:“老七只是受有心人蛊惑,只要断绝关系,日后不再往来就好了……”
沐昀冷眼扫来:“哼,他断绝得了吗?”
许不矜耷拉着肩,闻言抬头道:“我、我……”他有一肚子话憋着,却不知如何开口。蓦地肩上一道剧痛,沐昀双眸染上一层阴翳,掐住他脖颈,二话不说朝脸挥来一记重拳。
苏春杏头疼地上前分开两人:“好好的怎么又动手了?”
沐昀吼道:“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像是能断干净吗?”
许不矜本就没什么力气,拳打脚踢下,勉强还能站住,浑浑噩噩的脑袋里闪过一道光,他知道沐昀为什么生气了,苏春杏看了咬痕一眼,又迅速别开脸去,神情震惊之余似乎带着一点失望。
全身力气瞬间被抽干,许不矜“咣当”摔坐在地,唇角溢出艳红。
沐昀一顿暴揍后终于意识到不对,怔道:“你怎么回事?”即使不还手,以许不矜的内力,疼的应该是他,怎么还被他打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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