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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不平快掉头

时间:2024-03-10 12:00:13  状态:完结  作者:等闲谈笑


走出两里地,许不矜忽然顿步,从后面看,他双肩明显耷拉下来:“扶第……”声音极轻,像是在征询扶第的意见。


扶第即刻会意,同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我去。”


许不矜赶往藤蔓密林,还没见到巨茧,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他心头急跳,两腿直打颤。


好不容易看到藤蔓结成的巨茧,一望茧内的情形,膝盖一软,就差跪下去。


巨茧内唯有那一峰死得透透的双头驼,四面藤枝溅满鲜血,地上是打斗的痕迹,却不见颜聿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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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身陷炼狱


颜聿捂着不断溢血的胳膊,在漫漫黄沙中走走停停,脑子里混乱得很,一会儿想起抢走骨石链子的那个少年是戚庭月的家奴,一会儿想起那一峰双头驼循着味道而来,一会儿想起尘坷将他推向双头驼,然后右臂传来剧烈咬扯,被狂躁的双头驼拖曳着在巨茧内绕了两圈,他几乎要痛晕!


但也因为疼痛,他从绝望中茫然回过头,认识到眼下身处的状况。


巨茧内只剩他一个人。


右臂被紧咬不放,背上、腿上因大力摩擦搓破一层皮,倘若不尽快做些什么,便是拖也被双头驼拖死。


痛感激发斗志,他与双头驼殊死拼杀,既然双头驼不肯松口,他便用仅剩可以活动的左手凭空接住一条抽来的藤蔓,塞进双头驼大张的嘴里,缠绕到它脑后收紧绞死。


双头驼蹬腿闭眼,听得它呜咽了两下,终于不再动弹了。


颜聿一下子卸了力,就着这个姿势,靠着双头驼仰面躺了一会,等体内慢慢恢复了一些气力,心口的经脉钝痛淡了一点下去,才有力气把双头驼的双颚掰开,他想抽回右臂,可右臂已然不听使唤了,双头驼上下尖獠牙几乎穿透,戳出四个血淋淋的血窟窿,深可见骨,看起来触目惊心,倘若……许不矜看到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没有了骨石红绳,这片血腥之地,招引越来越多的蝎蚊,他忍着心口绞痛,耐下性子等了又等,一直不见许不矜回来。他忘了等待的人总是嫌时间漫长,加上他失血过多,意识淡薄,一炷香时间便以为过去了很久。


他不喜欢等,尤其是在这么昏暗的地方,叫他想起失足摔落的那个崖底,漫无边际的等待,饥寒交迫的绝望。那个时候,他尚且以为家里一定翻天覆地、焦头烂额地盼他回家,这是支撑年幼的他一路找回去的信念。


讽刺的是,事实与他想的完全相反。


他自诩精明聪慧,可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他便不是那么确定了,也不敢确定了。


心里越想越慌,他不愿坐以待毙,于是起身离开这片狼藉。


藤蔓林有诸多岔口,他一边颤颤巍巍走着,一边用血液在地上留下鲜艳的五瓣梅标志,只要许不矜看到,就能顺着五瓣梅找过来。


但他没有等到许不矜找,便因思绪繁杂、体力不支,一头栽进漫漫黄沙中。


长远的足印,被风沙湮灭,广阔的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终究只有他一人。


恍惚中他似乎躺进了潺潺流动的泉水里,随着水流越飘越远,越陷越深。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是流沙,陷进去多半会没命,但他实在太累了,不想动弹,甚至觉得日落之前的黄沙还有一些暖意,躺在里头可太舒服了。


他昏睡又醒来,醒来又昏睡,很难分辨是痛醒的还是冻醒的,只是反反复复地受此折磨。


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线,什么也看不见。


颜聿单手抱着自己,右臂愈发麻木,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喊:“颜聿……”


“颜聿,你在哪里?”


浑浑噩噩的脑子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陡然清醒,想要翻身起来回应这个声音,但他很快发现,他起不了身,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


任谁在胳膊失血过多的情况下,熬过冰冷的一夜,都会头疼发热,咽喉肿痛。


颜聿蜷起抱着右臂的手指,抠进双头驼利齿咬破的血窟窿里,本已冻住的血肉,又流出血来。


冷汗一层层涔出,他咬牙哼哼,默默挨着,除了靠痛感发挥身体潜能,想不到其他办法能够迅速帮他恢复多一点点力气。


“许不矜……”发出来的声音仍似蚊蝇,几不可闻。


“五瓣梅的标记怎么指到荒漠就消失了?”


“颜聿不会和尘坷一起走的,他一个人会去哪呢,他不可能走得比我们还快。”


“碧梧附近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双头驼伤了他?骨石遇到凶兽会失效的!”


是许不矜。许不矜真的追随标记找来了。且就在他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咫尺天涯,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岩石,却看不到摸不到。


只听扶第劝慰道:“别胡思乱想,我们来的时候,双头驼没有袭击颜聿,它只是两个脑袋的骆驼,算不上凶兽……”


“是、是,颜聿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双头驼肯定是他杀的。”


扶第十分纠结道:“许不矜,我是想陪你找到颜聿再说的,可是我怕来不及……毕落阳走之前说、说你师父……应下青河派掌门的挑战,身负重伤,怕是时日无多了……”


许不矜的语气从彷徨无措转冷:“扶第……你不会说谎就不要说……”


“你以为我会拿裴庄主的性命跟你开玩笑?”


“你就是在骗我。”


“许不矜,你一天一夜没阖过眼了,我知道现在的你很不理智,但……”


“我很理智!”利刃在干燥的风里发出拙钝的破空之音,“我不对朋友动刀……所以,再多说一个字,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静默。


扶第真的住嘴了。


突然一声重击,有人倒下,片刻后,一个沉重的脚步渐渐远行。


头顶上方只余一片死寂。


意识到上面发生了什么,颜聿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身体越来越冷,心也越来越冷。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承认吧,你又一次被丢弃了。”


这一路走来,越是与许不矜朝夕相处,越是清晰明白许不矜对谁都是很好的,不管是扶第、沐昀、裴常儒还是落梅山庄的其他人,许不矜的性子就是如此,对谁好都是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如果其他人有需要,许不矜当然会毫不迟疑地到他们身边去。


可笑,他苦心孤诣想要重塑心脉,做一个正常人,如今却连右臂都残了。


他在孤寂中心灰意冷,又在心灰意冷中点燃嫉恨之火。


戚庭月抢走凤凰栖木该死!


尘坷盗取骨石红绳该死!


还有……许不矜弃他,许不矜怎么可以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情绪低落引发心疾,又是一顿绞痛。


他不要再想许不矜了。


岩层底下,冰冷死寂的空气让人窒息。此刻,他能做的恐怕就是等死,或者祈求上苍保佑他可以侥幸不死。


祈求……上苍……


他竟懦弱到要祈求上苍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找了凤凰栖木那么多年,陷入困境不计其数,怎么到了落梅山庄受过许不矜的照顾,就变得如此懦弱,变得只会依赖别人?


没有许不矜他就躺着等死不成?


他与别人不同,早早就认识到凡事都要靠自己,因为谁都有抛弃你的理由,哪怕是生身父母。


一念及此,颜聿拨开迷雾,豁然开朗,开始正视这一方天地。


虽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他用左手摸索着地面,断定此处应是一个岩洞,甚至……他摸到地面凹凸的纹路——鞋印,而且可以肯定不是他的。


岩洞里还有别人?


他竟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察觉?


他既担忧又欢喜。担忧对方不善,欢喜他有机会活下去了。双重情绪叠加,身上血液重新沸腾。


他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岩洞中的确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只是桌椅、藤架都布了厚厚一层灰,烛台、杯盏等一应用具推翻在地。


那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意味着,岩洞并不是封死的,他也可以出去。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他一旦想通了,就不再消极悲观,看什么都充满了活下去的希望,浑身上下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当然,当务之急是给右臂止血。


他以火烧灼右臂伤口,血管收缩止血,简单处理创口,中间停歇了几次,等一切结束,他汗如雨下,喘息不已。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黑夜已过去,岩洞没那么冷了。又躺了大半天,手脚虽然绵软无力,但已能缓缓动作。


他支身坐起,再次打量所处的环境。


桌椅、木筷、茶碗一应用具都是单套,那位先人前辈应是独居此处。他坐在岩洞南侧,身后静静躺着一柄尘封多年的铁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西面堆了一些干草,边上是一张石床;北面是一副倾翻的藤架,瓶瓶罐罐掉了一地;东面则养了一小株树苗,叶片有些发黄,竟还没死绝。


等等——


这里不见天日,那人走了最少几个月,树苗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对这样执着、顽强的生命力感到好奇,拄着铁剑,缓缓走过去一看,心形,掌状。


梧桐叶。


只是这株树苗普通得像是外面的梧桐没有什么分别。


他轻轻抚过叶片,碧梧主动贴上他指尖的伤口,吮干裂伤的血丝。


——以你血肉,换我不朽。


脑海里闪现这句话,他掐指滴了一滴血下去,只见碧梧叶儿无风自动,在它树桠上结出一个小疙瘩,形似凤首。


凤凰栖木。


巨大的惊喜砸得颜聿身形一晃,眼前一片氤氲。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一日都会给碧梧滴上一滴指尖血,在它后面的岩壁上划一横,再推开岩洞门口的石块,去外面找点吃的喝的充饥。


沙漠里生存条件虽然恶劣,但仍有一些绿色的野草可以食用的,虽然味道不好,但可以让他活着。


等到第二十一日,碧梧已从小树苗长得与他一般高大,凤凰足下生出一段横木。


他不愿再等了,折断栖木,扎进右臂,狰狞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颜聿才被巨大的惊喜震撼,紧接着就是巨大的疼痛。凤凰栖木在他身体里长势很猛,那是整个人经脉寸断,胫骨碾碎重组的折磨。他以为他会痛晕过去,可是他没有。胸口传来清晰有力的跳动,似乎在诉说他的心脉已经重塑,而凤凰栖木蓬勃旺盛的生命力,让他保持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承受身体各个角落,每一点每一滴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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