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玄呼吸微颤,鼻间涌起的酸涩使得眼眶也在逐渐发酸。 他伸手接过那锦囊,当初精心送给皇后的被撕得粉碎,临时画出的却被当做了珍品。 “晏儿……” 苦涩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时瑾玄忽然发现,他曾忌恨过的弟弟,竟然是把自己当成最信赖的存在。 而他,表面上对时瑾晏关怀备至,实际上内心却生过狠毒的心思……一想到这样的自己,时瑾玄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时瑾玄把时瑾晏紧紧抱在怀里,两滴眼泪在时瑾晏看不见的地方滑落。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司芳歇微笑着站在殿下,与坐上的明昭帝对视着。 “陛下考虑得如何?在下认为,在下的条件,似乎,并没有到让陛下百般纠结的地步吧,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明昭帝放下手里的折子,“是吗?” 司芳歇睁大眼,“不是吗?只要陛下您把属于我的蛊童还给我,我包治好太子殿下和八皇子,这于陛下而言,岂非赚?” 明昭帝沉默许久,似乎把司芳歇和时瑾玄两边说过的利害都给想了个遍,最后道: “好。”
第77章 生死 天牢内阴暗潮湿,入内便可闻到一股霉馊味,四月的天已经回暖,可牢内温度却凉得刺骨。 纪听词来的时候特意披了件斗篷,踏进大牢时还是冷得瑟缩。 “就在前面了。”领路的狱卒恭敬引领着纪听词。 纪听词点了点头,继续跟随狱卒连着拐了好几个弯,才到达目的地。 狱卒朝纪听词拱手弯腰,“就是这了,那小的就先下去了,王妃有什么事再叫咱的。” “有劳了。”纪听词道。 说完,他抬脚走进牢房,在堆满杂草的角落看见了两个人,“阿爹阿娘!” 纪听词惊恐跑过去,放下手里的食盒跪在纪修誉和甄氏身边,伸手想扶起二人,却发现两人身上都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带血的伤疤遍布浑身,让他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怎…怎么会这样……”纪听词嘴唇都在颤抖,不是说好不会有事的吗…… 此时,那与他一同来到牢房还站在门口的纪听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昏暗灯火闪烁下,那双透着冷淡的眼睛染上了点鲜活。 纪听词还在呼唤着他双眼紧闭的父母,然而纪修誉和甄氏依旧未醒,只靠着鼻间那点微弱的出气判断两人暂时还有命在。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受伤太重,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 隔壁牢房忽然传出这么个声音,纪听词转头望去,好半响才认出他是时瑾微。 能在这见到时瑾微,纪听训是不意外的,只是一眼看过去,对方目前的状态,还是让他没忍住咂口。 此时的时瑾微蓬头垢面,破布衣衫,哪还有当初宸王爷时候的风光。 灰尘血泥黏在他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时瑾微也在这时候看见了纪听训,目光交接的刹那,前一秒沉静如死尸的他顿时变得鲜活起来,不顾手脚上的锁链爬到门栏边,痴呆呆望着纪听训。 他似有万千言语,却成不了字句,只能扒着门就这么看着纪听训。 随着时瑾微的接近,纪听训把他看得更清了,满身未消退的鞭痕,胸口还有道烙印,一双手的手指被夹得不成样子,手腕脚腕扣锁链的地方也被磨掉皮肉,让人不敢多看。 纪听训移开了视线。 对接的目光断开后,时瑾微内心如熄灭掉一团火,只剩余烟和死灰。 “是谁?是谁让动的手?”纪听词噎着声问了一句。 时瑾微苍白一笑,“除了父皇,还能是谁?你真的以为,你爹中途倒戈,就能免掉身上的罪孽了吗?呵呵,你们都错了……” 时瑾微再次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抹身影,懊悔与不甘在胸口肆意澎湃,他说着:“我只恨我自己,没能早早动手,直接杀掉他,也没能察觉到,徐清风竟会是他故意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说到痛处,时瑾微食指都在用力扣着木栏。 待到指头开始隐隐渗血,他才闭上眼睛慢慢冷静,再睁开眼时,时瑾微目光如蒙上一层死寂,他道:“我有今天,我且认了,但是……” 话音一顿,移动的目光恰好与纪听训的对上。 时瑾微抿紧唇,似乎在阻止一种想哭的冲动。 片刻后他看向纪听词,道:“但是,阿训他…一直都是无辜的…纪听词,算本王求你,一定,一定想办法保全他,好吗?” 纪听训喉咙微微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捏紧袖子。 短短几秒钟的安静,为牢房增添了几分压抑。 “我会的,但不是因为你。”纪听词回答。 即便如此,时瑾微闻言还是松了一口气,似乎只要纪听训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就足以。 然而他这口气松到一半,突如其来的两道掌声却把牢房的气氛推至凝固。 “我倒是不知道,在这大越,连牢房这种地方都能那么热闹。” 司芳歇颇为俏皮地跳到两间牢房的中间,弯着腰左看看纪听词等人,右看看跪着扒在牢门栏杆上的时瑾微,随后皱了皱眉,啧啧两声,冲着身后姗姗而来的明昭帝道: “皇帝陛下,你快看看你手底下的狱卒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浑身血淋淋的,一定很疼吧?” 众人闻言,同是心惊地望向那后来的方向,不多时明昭帝的身影便显露在众人面前。 明昭帝阴冷的目光扫在时瑾微身上,许久才开口,“和宸王爷比起来,朕可仁慈多了。” 他这么说,显然是听到了方才时瑾微的那番话。 司芳歇歪了歪头,随后视线锁定了前方不远处,带着斗篷不敢看向自己这边,但身体已经在诚实地发抖的纪听训。 司芳歇嘴角一样,像小青蛙一样噗嗒一下跳过去,抱着纪听训的手臂,像是撒娇般:“我找到你啦!” 纪听训抖若筛糠,一张脸状若白纸。 这时,纪听词快步跑过来,扒开司芳歇的手推开他,把纪听训护在身后,冲司芳歇道:“不准你碰他!” 司芳歇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明昭帝,明昭帝看着纪听词,慢慢道:“这是朕的意思,朕已经答应了少祀官,一个蛊童,换太子和老八的命。恭王妃不想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就请让开。” 纪听词紧张着害怕着,但还是没动半点。 明昭帝本就因为纪修誉和纪听训而看整个纪家不爽,眼下纪听词的忤逆更是让他压不住火气。 “来人!把恭王妃给朕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两个侍卫上前要带走纪听词。 “请等一下。”司芳歇忽然举了个手。 明昭帝斜睨看他,不知对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司芳歇点着下巴,“嗯……我有个新主意,既能帮皇帝陛下达成心愿,又能帮恭王妃达成心愿,同时我也不会受到损失。” 明昭帝蹙紧眉:“少祀官又想干什么?” 司芳歇笑着看向纪听词,目光里透出来的意味,活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那样有趣。 他道:“说实在的,纪听训已经跟了我十多年了,他再怎么好用,我也快腻了,呀!”司芳歇一拍手,欣喜道:“这不巧了,我看恭王妃就很不错,他们虽有同样的一张脸,但是我感觉得出来,要是王妃做我的蛊童,一定比他后面那个,更加有意思。” 纪听词身体一怔,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啊对!就是这样,你的反应太可爱了,我就喜欢这样的!”司芳歇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欣喜和兴奋,对纪听词的兴趣似乎一下子就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学着大人安慰孩子时候的温柔语气,对纪听词道:“王妃不怕,你不是想救你哥哥吗?那就换你跟我好不好?” 纪听词说不出话,恐惧让他本能地摇头。 司芳歇耐心继续说着:“我已经和皇帝陛下说好了,我会帮他医治好太子殿下和八殿下,但是这个过程,需要很多人来试炼的,要不王妃猜猜,我今天我什么会来牢房呢?” 说着,司芳歇还怕纪听词理解不到他的意思,颇有意味地扫了两眼牢房里的纪修誉和甄氏。 果然,纪听词被这动作给刺激到了,像个小兽般警告道:“你休想!你这个混蛋,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阿爹阿娘的,还有我哥哥,你也休想带走。” 司芳歇皱了皱眉,“王妃怎么这样啊?我们要遵守规则好不好?这可是我和你们皇帝陛下之间约定好的协议,是不可以反悔的。” 司芳歇说的认真,模样活像是真诚的孩童。 然而下一秒,司芳歇忽又一笑,转言道: “不过说真的,要是王妃真那么想救他们的话,我可以试着为你不遵守规则,如我方才所说的,你换你哥哥,其他人我谁都不会伤害,怎么样?一举三得的美差,王妃确定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纪听词沉默半响,似乎真的做起考虑来,最后小声问了一句:“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感觉看到了希望,司芳歇眼神更加明亮,他回答得爽快:“当然啦,你要是不信,我还可以和你拉钩钩。” 纪听词心怦怦跳着,好不容易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好……我答应你……” 在场的人都略惊讶地看向他,只有司芳歇像个小孩似的开心地蹦跳。 随后,司芳歇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的,连忙转身朝明昭帝报以致歉的微笑,道:“真是抱歉皇帝陛下,我有点太激动了,忘了先取得您的同意了。” 在明昭帝还未表态时,那一直未开口说过话的纪听训忽然出了声。 “够了司芳歇,”他声音平静如水,似乎已经从恐惧中挺过来,换上了一副无谓的冷静。 司芳歇偏头看向他,纪听训继续道:“你的目标是我,就不要为难别人了。” 司芳歇皱了皱眉,想反驳什么来着,纪听训没给他机会,这次张口直接对明昭帝道: “皇帝,你大儿子时瑾墨的毒是我下的,时瑾晏病情之所以会加重也是我做的,包括时瑾微谋反,中间也一直都是我在动手,冤有头债有主,我跟司芳歇回去,他救你儿子,你不准为难别人。” 早在纪听训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明昭帝就已经怒不可遏起来。 找了那么久的凶手,竟然就是他?!他怎么能放过,怎么能! 明昭帝气笑了,道:“你都承认这些罪了,朕要是真的无动于衷岂不是枉为帝王?” 纪听训继续与之对峙:“那你是不想救你两个儿子了?” 明昭帝冷笑:“没了你,不是还有王妃吗?方神医也说了,他现在对你没兴趣,朕杀你剐你无关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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