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澧律法,老弱妇孺皆不杀不辱。“ 淮岸说。 “好,好。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动手吧。“ 苏知文抬头看着马背上的淮岸。 淮岸也看着苏知文,他背后是冲破了云层火红的日头,却被他的身影牢牢挡住。他身上和脸上依旧是一团暗沉,怎么看都看不清。 “我没资格动手,杀你不杀你,都由我们陛下说的算。“ “呃?“ 苏知文笑着摇头。”他对你还好?“ 他了解淮岸,正如淮岸了解他。若非他没有算计到淮岸还活着,今天他也一定不可能让淮岸堵住他。 可是淮岸的确活着,或是艰难或是痛苦,抑或是甜蜜开心,都与他不相干了。 “不够好。还得努力。“ 桂宁远牵着马,从林子后面慢悠悠走出来了。”苏丞相,是死是活,你自己选一条路吧。“ “活着归顺西澧?“ 苏知文冷笑。”我绝不会做两姓家奴。“ 淮岸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桂宁远挡在了淮岸面前,隔开了他与苏知文。“哦?那有人姓阴还姓阳,姓明还姓暗,当面一套背地里算计一套,这怎么说?” 苏知文刚要张嘴就被桂宁远打断了。“苏丞相别说话,苏丞相的嘴太厉害,朕说不过你,不过苏丞相的确是多虑了,西澧绝不会要你,你要活着,就去把当年淮岸的事情说清楚,是非曲直都摆摆正。” “你跟我谈是非曲直?” 苏知文冷眼瞧着桂宁远。“西澧在左我在右,一条线都得两头看。你眼中的是,恐怕本来就是大溟眼中的非。” 桂宁远也不恼。反而笑了。“苏丞相的嘴果真厉害,朕实在说不过,也不想说。” 桂宁远拍了拍手,两个西澧士兵押着苏夫人,也就是大溟的嫡公主出来了。 “朕四年前就给苏丞相说过,朕是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一介武夫,偶然爬上了这一国之君的位置,却实在是缺少国君的教化修养,什么脏手段都能使出来。苏丞相要是不去讲清楚当年淮家一案的来龙去脉,朕就只好弄死你家婆姨了。“ 苏知文明显怔了怔,沉下了脸。“西澧律法,不杀老弱妇孺。“ “西澧律法?“ 桂宁远大笑。”西澧律法是西澧子民眼中的是,苏丞相都说了,西澧在左我在右,一条线都得两头看。我们眼中的是,恐怕本来就是大溟眼中的非。朕就只好谨遵教诲,把这是非颠倒过来,用一套专门适合苏丞相眼中是非的律法来款待苏丞相。“ 马背上的淮岸低头抿嘴笑了笑。桂宁远一抬眼就瞟见了。惊蛰第二日,东北春风至,飘飘带雨来。拂黄先变柳,点素早惊梅。春天从淮岸的笑容中开始了。 直到淮岸悄悄踢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儿来。揉了揉眼睛把目光从淮岸身上移开。不能看,一看淮岸自己就变成了个傻子,桂宁远皱了皱眉。 苏知文表情依然很沉静,只是瞧着桂宁远。 “你不信?“ 呵,桂宁远冷笑。拔了匕首两步迈到苏夫人面前抬手就要放血。 那大溟的嫡公主哪见过这种阵仗,别说刀子了,她恐怕吃饭连个筷子都不需要自己拿,眼下都哭喊了出来,吓得浑身哆嗦。 可苏知文依然沉寂。面无表情。 “你他娘的……“ 桂宁远心里惊诧,这苏知文竟惹真的可以置这女人的生死于不顾。”好,苏知文,朕手里还有你的两个儿子,咱们一个一个来,慢慢磨。“ 桂宁远手腕一动刀尖就已划开女人脖颈上的皮肤。女人吓得已经失了声,半个音儿都喊不出来。 “陛下别!” 最先制止的竟然是淮岸。 “淮岸你疯了!他也杀了你们淮家满门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 桂宁远嘴上喊着,手下却停了动作。淮岸说什么他都是听的。 “那是他疯了。” 淮岸说得很平静。 桂宁远也安静下来,望着淮岸。 “他是不会澄清当年的事情的。” 淮岸笑了笑,并没有苦涩,好像更多的是释怀。“我看了这个人十五年,却总觉得看不清。以为他要的是真情实意,他却总是远近飘忽,以为他要的是自由不羁,他却又紧抓住权力与地位,以为他要的是荣华富贵,他却又誓死效忠大溟。这一刻我才算看清,他要的,只是别人心中的那个自己。“ “别人心中的自己?“ 桂宁远问。 “他爱极了与皇亲贵胄把酒言欢时酒杯中映出的自己,爱极了在诸国辗转周旋决胜千里时各国公卿赞许的自己,爱极了体恤民情为民请愿时百姓山呼海啸高喊的苏丞相。一个在别人眼中完美的他,是他的挚爱与痴迷,让他当着大溟百姓的面儿揭穿他自己做过的不堪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的。“ 淮岸扭头看着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大溟公主,苏丞相的结发妻。“他所谓的爱过的人,其实与他腰间的绶带相印无异,都在印证着他完美的一生。“ 淮岸翻身下马,走到了那桂宁远身边。“末将可否为公主求个恩典?” 桂宁远点头,收起了匕首站到了一边。“都听淮将军安排。“ 淮岸对那女人说:“无论是西澧或是大溟,都是民风开化的,你虽长在深宫之中,但现在也已为人母,该学会自己生活了。你的丞相夫君,你的皇帝兄长,都不值得你陪葬。我们会让你们母子相聚,愿你此生觅得知心人,或许那人,就是你自己。” 桂宁远指着马车,大溟皇帝躲在那里面一直就没有露过头。“这废帝如此软蛋,是怎么爬上的皇位,怎么没被他兄弟们给掐死。“ 淮岸笑。“相反的,他把他的弟兄们全都毒死暗害死了。” 淮岸转身对着那晃悠悠的翻倒的马车说:“很多肮脏的事情,淮家,我,都清楚,只不过当年念你是主上,不愿提及,如今只觉得,的确脏,脏到了我们自己身上,也算是长个教训。” 桂宁远叹息。天下,权力,荣华富贵,到了自己手里时不知都腌臜成了什么样子,只面儿上那一层还是光鲜的。他转身看着淮岸,那是他生命中唯一干净的所有。 “这两人怎么处理也听淮将军的。” 桂宁远后撤了一步。 淮岸背过身,示意押着大溟公主的那两个士兵把人带下去。 一串凌乱的脚步,踏着积雪,和白雪覆盖下的枯枝落叶,越来越远。寒冬腊月也没什么虫鸣鸟叫,只有飒飒西风摧折着梢头每一丝生机。 淮岸从背后箭匣中摸出两支箭矢,低头搭弓。 恩怨,淮家的人命与冤屈,就到此为止吧。 再转身时,过往,就像离弦的箭,不回头,得其所。 “阿宁回家?” 林间喘气儿的,就剩下了他们二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回家,家里已经是春天了。” 牵马下山时,日头火红,照亮了淮岸身上的一身玄甲。嫁衣一样呃,桂宁远想。
第十八章 在身旁 桂宁远登基第六年季春,北漠南三部被重创,自愿退兵三百里求和,由西澧军队驻守边境,另长年缴纳皮毛金银器等岁贡。西澧大军得胜凯旋。 将军府内顺着院墙之下穿过一条几尺宽的清浅小河,那是澧水支流再支流分出的一抹秀色。当初建将军府时,专门把这条小河的舒缓的一段圈了进去,就着这汪灵动修了将军府后院花园。出了将军府院墙地势忽降,河流会一下子湍急起来,拍打出热闹的白色细浪,挤挤攘攘继续奔流而去。 而将军府内这一段却安静得让人心疼,仿佛一片落叶坠入水面都惊扰了那沉寂的水色。 它只是默默地映着朝阳,云朵,或晴或阴的长天,或明或暗的暮色。像极了一幅绢帛之上的画作,工笔细描着这里的物是人非。 “阿淮教我几招。” 桂宁远站在夕阳下。 “你已经很厉害了阿宁。” “你教我几招不近身就能破了对手攻势的那种。” 淮岸想了想,很认真地上前去握住桂宁远手腕传授他身法。 “阿淮先给我打个样儿。” 桂宁远拧着身子耍赖。 “打个样儿?” 淮岸迷迷糊糊地听了桂宁远的。“那你仔细看。” 他松开了桂宁远自己蓄了力调整了身形。 “不近身的招式,阿淮离我这么近怎么施展。” 桂宁远皱眉轻轻推淮岸,顺着小河指向几步之外。“阿淮去远处些,去那儿。” 淮岸又嗔怪又溺爱地笑着向后退。 “远些。” 桂宁远撅着嘴摇头。 淮岸再退。 “再远些,那里那里。” 桂宁远伸着胳膊使劲儿往远处指。 淮岸抿嘴笑了笑再退。 “这里可好?再远我也不行……”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大捧清冽的河水直直扑向淮岸面前,掩映着桂宁远的笑闹。 淮岸急忙抬手去挡,却还是被打湿了满脸满身。 “将军上当了!“ 桂宁远捂嘴笑着转身就跑。 然后就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个狗吃屎。带着满河的阳光碎了一地,跳跃着温暖。 “不近身伤人的招数,我们阿宁学会了吗?“ 淮岸那比仲春阳光还暖的声音在桂宁远耳边响起。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地上不动弹。 “早就料到你这一手了。小崽子还想暗算我,你还早着呢。“ 淮岸在桂宁远脑袋上揉了揉,把笑语盈盈揉进了一头柔软的鬓发之间。 “将军使诈。“桂宁远羞红了脸,就是不抬头,说话的声音都是从胳膊和脑袋之间钻出来的,委屈巴巴的惹人发笑。“摔流血了,动不了了。将军背我回去。” 桂宁远的撒娇耍赖淮岸早就习惯了,可每次都还很管用。 “喏。” 淮岸伸出手拉桂宁远。“背你你也得先起来啊。” “起不来了。” 桂宁远说话间已经猛地将淮岸一并拽倒在地紧紧揽在怀里。“将军教了我不近身的招数,我现在就给将军看看怎么贴身制敌。” 淮岸身上每一处敏感地位置桂宁远早就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制敌”,桂宁远就在淮岸全身上下啃了一遍,淮岸就瘫软得气喘吁吁了。 桂宁远一把抱起淮岸三两步跑回屋里,还来不及到床上桂宁远就把淮岸按在了地上,两人顺势滚在了一起。 桂宁远刚把淮岸扒了个精光就停手了。只是喘着粗气儿不动弹。淮岸有些皱眉,以为他的那底下的病根儿没去,这会儿起不来了。 心里想着怎么安慰,淮岸的手轻轻往下移,移到了桂宁远的胯间。 刚一碰到淮岸的手就弹了回来。眨着眼睛看着桂宁远。这简直……也太大了。 “阿淮我实在是想进去。“ 桂宁远趴在淮岸身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又胀大几分。 “怎么还有人拦着你吗?“ 淮岸笑他憋得满脸通红。 “可……” 桂宁远皱着眉头都快哭出来了。“……它怎么大成这样,这不把你挤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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