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撇了撇嘴角:“表四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让我们都好好歇两天。” “狗奴才,你当我是谁?还不快去!”尤薇将受了一天的委屈发泄到门房身上,怒骂道。 门房撇了撇嘴角,让开了路让尤薇进门,自己转身通禀。 没一会儿,尤薇被带到了正厅。 正厅中堂坐着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男人面上带着刻意的慈善,但眉角却流露出尖酸刻薄的本真神色,正是尤薇的表叔,时任从五品下大理正的尤树臣。 下首位坐着一位与尤树臣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眉宇间满是算计,正是覃临尤府主君,尤薇的亲爹,尤树晋。 听尤薇添油加醋说完今日之事,两人早已见怪不怪。 见尤树臣的眉毛皱得越来越紧,尤树晋止住了尤薇的话:“薇丫头回来应是累了,回去歇息去吧。” 尤薇一听便急:“如今害死二哥哥的人就在王都,爹爹就不想为二哥哥报仇吗?” 尤树晋抿唇不语,三年前的丧子之痛在心里微微作祟。 尤薇见两位大人都不做声,继续试探道:“表叔与爹爹难道没有发现吗?之前的事单凭沈沨一人是做不到的,他的身边有钟岄,有文家、章家,如今眼见便要攀上齐国公府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逐个击破。” “这里是王都,你一人找死不要拖累全家。”一直默不作声的尤树臣开口警告,语气冷淡,连尤树晋都变了脸色。 尤薇的身子因为畏惧稍稍颤抖起来,她强撑住底气,向尤树晋行了一礼:“侄女并非要让爹爹与表叔直接下手。如今文家远在覃临,鞭长莫及;刺史是外臣,不久也会离开王都;我们只要离间钟岄与沈沨夫妇……” “你不是要为你二哥哥报仇,而是你看不惯沈沨夫妇的感情,急于利用我们挑唆他们二人以泄己愤。”尤树臣一眼便看穿了尤薇的把戏。 尤薇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不肯善罢甘休:“之前在覃临是便是钟岄在沈沨背后出谋划策,出钱出力。如今沈沨到了王都与表叔同朝为官,表叔顶着尤家人的身份,就以为能与他二人相安无事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滚出去。”尤树臣低吼一声,将尤薇骂了出去。 尤薇走后,尤树晋亲自为尤树臣倒了杯茶:“薇丫头还小,你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尤树臣抬手止住尤树晋:“她说的混账话倒给了我一个启发。如今太子被废黜,朝臣站队将有大变局,沈沨此时入朝,是敌是友不甚明晰,得想个法子……” 二 第二日一早,沈沨出门上朝。 钟岄笑意盈盈地将沈沨送出了门:“路上小心。” 沈沨握住了她的手:“我会早点回来,你在家等我。” 钟岄点点头,目送沈沨上轿离去。 “常欢,前几日招来的女使婆子都分了差事了吗?”钟岄转身进门。 “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分了各自的差事了。”常欢扶着钟岄跨过自家门槛。 “钟娘子!”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钟岄迟疑转过身,只见一个大户人家仆役打扮的婆子面带喜色上前对她行了一礼:“钟娘子万福。” 钟岄颔首回礼:“不知妈妈是?” “奴婢是临安侯府的陈妈妈。”婆子答道。 一听是临安侯府,钟岄的脸瞬间冷了半分,带着刻意的笑道:“不知陈妈妈来所为何事?” 陈婆子轻笑一声,掩唇斜眼瞧钟岄:“娘子好歹也是六品官眷,这便是沈府的待客之道吗?” 听出了那婆子在暗讽自己,钟岄将人请进正厅。 钟岄在正厅中堂坐定:“妈妈现在能说了?” 陈婆子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向钟岄行了大礼:“那日我家夫人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觉得在赏菊大会上实在是怠慢了钟娘子,特地让我来赔罪。” “夫人折煞妾身了。”钟岄忙上前扶起陈婆子,暗想临安侯府的来意不会如此简单。 果不其然,陈婆子见钟岄知些礼节,窃喜起来,吩咐身后的女使将人带进来。 “人?”钟岄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女子迈着小步,婷婷袅袅进到屋中。 女子头戴白玉珍珠花簪,柔软的墨发丝丝缕缕垂下,在照进窗子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垂顺,身着水粉色缠枝花锦纹长裙,身若无骨,腰肢纤细,媚眼如丝,上前便跪给钟岄行了大礼:“妾给钟娘子请安,钟娘子万福。” 钟岄秀眉微微蹙起,没有应声,看向了陈婆子:“陈妈妈这是何意?” 陈婆子憨笑两声:“这位是蓉娘,是临安侯夫人特地送给沈大人的妾婢。” “妾婢?”钟岄反问,“侯夫人这是何意?” “钟娘子初来王都,夫人与娘子一见如故,见娘子膝下单薄,而沈大人后院也只有钟娘子一个,这才将蓉娘送过来。娘子也不必将她放在眼里,全当她是个物件,专门为沈大人承继宗嗣的物件。”陈婆子给蓉娘使了个眼色。 蓉娘见状连忙给钟岄磕头:“妾婢不求名分的。” 说得好听,但临安王府是王侯之家,沈沨只是六品小官,岂敢怠慢这位蓉娘,最次便是封个贵妾。且那蓉娘妩媚动人,难保沈沨不会动心。 钟岄笑容微缓,脸色难看起来。 陈婆子打量着钟岄的脸色,挺起腰板得意起来:“北昭女子七出之罪想必娘子是知道的。侯夫人看蓉娘好生养,特地送过来给娘子解忧的。就算娘子这次拒了,王都赠妾之风盛行,稍有些门户的也会相互赠妾以示友好,娘子拒得过来吗?” “呵。”钟岄笑出了声,“侯夫人的盛情,妾身实在难以承受,需问过我家大人……” “沈大人初到王都,入朝为官,钟娘子也不想自己身上担个善妒的名声,还连累沈大人得个惧内的丑闻吧?”陈婆子堵住了钟岄的话。 钟岄怔住了,要说的话堵在了喉中:沈沨才入朝为官,是实打实想做清流的,若名声上有了污点,被御史台惦记上,那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低头沉思半晌,钟岄将蓉娘留了下来,让其住进了沈宅后面的小院子,留陈婆子吃了盏茶,好声好气将人送了出去。 钟岄不是不知道临安侯夫人不坏好意,这位蓉娘来给沈沨做妾也定是另有目的。 “姑娘,这不是成心恶心人吗?”常欢不平道。 “还七出之罪,泰明的老爷和太太都还没说什么,她临安侯府来充什么老子。” “住口。”钟岄呵住了常欢,脸色却也如同嘴里被强塞了只苍蝇。 她沉了沉气:“你先派人去照料着,一切等大人回来再说。” “是。”常欢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三 沈沨散职之后回到府中,便听江流说临安侯府给自己送了个妾。 未及沈沨说话,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许是得了信儿,蓉娘来到前院,未进正厅,只在门前盈盈一拜,嗓音娇媚:“妾蓉娘给主君,主母请安。” 沈沨远远瞧了一眼蓉娘,没有说话,低头抿了口茶。 钟岄的眼神游走在眼前与门外两人的身上,见沈沨没有说话,便道:“人家跟你请安呢,你不回一声?” 沈沨接过江流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江流,将人送回后院。” “是。”江流行礼告退。 蓉娘见沈沨没有应声,并未说什么,缓缓起了身,临走对屋内回眸颔首微笑。 “我这便去临安侯府。”沈沨起身去拿衣架子上的外袍。 “诶!”钟岄急忙拉住沈沨,“你去临安侯府做什么?” “让他们将这个女子领回去。”沈沨紧紧皱着眉,仿佛那个蓉娘便是天大的麻烦祸害。 钟岄瞧着好笑:“你与临安侯府熟吗?你帖子都没下便贸然上门。” “临安侯府与我很熟吗?不认识为何要送妾?”沈沨正色答道。 钟岄有些无奈,扯着沈沨的袖子将他拉回中堂:“王都的人都不简单啊。” “你放心,我定将那女子打发了。”沈沨向钟岄郑重保证道。 “你还能去宫里告御状不成?”钟岄笑了起来。 “我如今是御书房行走,牵涉北昭机密,临安侯此时送了人来,难保不让陛下起疑。”沈沨解释道。 他的语气有些急,钟岄明白他的心意,拉住他的手:“那婆子也说了,北昭王都赠妾之风盛行,陛下不会管的,还会嫌你多事,于你无益。你还会得罪临安侯府。” “可我不愿让你受委屈。”沈沨反握住钟岄的手。 “你有这心意我便知足了。”钟岄笑笑,“刚刚我也想明白了,就算这位蓉娘不收,后面还会有丽娘,媚娘,这个娘那个娘,收了这一个,正好可以挡着后面的。” 沈沨敛神,没有说话。 “只是咱们的宅子小,多一个都住不了。”钟岄自嘲笑着,笑里却藏着无奈。 “岄娘。”沈沨将钟岄拉入怀中,“你才是我辛苦求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我的孩儿也只会是你生的。如今我官阶低微总有诸多无奈,但你放心,我总有一日会为你讨回来。”
第57章 沈沨的忧虑 一 一连几日,沈沨吃喝歇息都在前院,后来连蓉娘的早晚请安都一并免了。 蓉娘又擅自入沈沨书房送茶水果子,被他呵斥回了后院。 沈沨后怕,找人看守沟通前后院的拱门,再不让蓉娘到前院来。 临安侯府开始也会派人来问,被沈沨以书房文书涉及朝政为由反问回去,也就消停下来。 蓉娘却没有再生事,日复一日伏小做低守本分,一日趁着沈沨不在看守松懈,哭着跑到钟岄面前声泪俱下:说临安侯府扣了她爹娘弟弟,逼她来挑拨两人关系,但她也是知礼明理之人,只求能留下来保住全家性命。 钟岄并未全信,却本着生来不苛待无辜的性子,不愿过分为难她彻底得罪临安侯府,给了她贵妾的身份,允了她无事可来前院逛逛。 沈沨拗不过钟岄,不得不见面的时候,对这位贵妾也是恪守礼法的冷漠疏离。 临近年末,沈沨在御书房的差事更加繁忙,有时过了晚膳时候也回不来。 钟岄关心问起,他也只说是年末岁贡,来朝见的各州官员与他国使者众多。 但沈沨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是北昭与西梁将起战事。 二 这几日,御书房的武将一波接着一波,所谈及的朝事让在一旁记录的沈沨不禁屡屡蹙眉。 但他也只能让这些话烂在心里,他入御书房第一天,闵铎便劝诫他要少说话,多做事。 御书房是何等机要之地,一个又一个决定着民生要务的天子决策便是从这里出去的。 沈沨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听着学着,倒也受益匪浅。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7 首页 上一页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