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佑见他劳累,想起前晚自己的无礼,也觉愧疚。他放开茶杯,单手环住宋羿的腰,咬着耳朵问他:“是想我了?” 宋羿顺势靠在男人的肩头,“嗯”了一声:“外头冷,我见你早上出门穿的少,且在车上多坐一会罢。” “不好呆得太久,”朱启佑道,“再叫人瞧见。” “该知道的,他们早便知道了,”宋羿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动脉,“不会再管了。” 朱启佑转过头,略带惊异地瞧着宋羿,想不通他是如何同朝臣们达成这种默契。 宋羿不禁笑了出来,轻轻拍拍朱启佑的手背:“不必顾及那么多,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看过陵寝后,銮驾停在离宫歇息。天子得以喘息片刻,轻装简从,带着朱启佑出门游览山水。“你还不曾看过你自己的陵寝罢?”宋羿似是突发了兴致,“咱们可以去逛逛。” 朱启佑颇为无奈,他还未死,着实没有兴致去参观自己的衣冠冢。他见宋羿难得兴致高涨,便没拒绝,他换了身轻便的武袍,随着宋羿离开别宫。 朱启佑同天子并驾齐行,侍卫们被打过招呼,缓缓跟在后头。 宋羿自然是不认得路的,他们沿着管道策马,遇见岔路,便停了下来。随后有侍卫上前引路,朱启佑伴着宋羿,跟着那侍卫走了一会,只觉景物愈发荒凉,心觉不对。他向宋羿的方向靠拢,放松了缰绳,摸到腰间长剑。 宋羿见他紧张,竟是狡黠一笑。朱启佑见他这般笑,才放下紧张,却是更觉蹊跷。“他该不会给我在乱葬岗修了个坟罢?”前太子朱启佑心道。 朱启佑的猜疑并没有持续太久,峰回路转,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庄园。许是被宋羿坑过太多次,朱启佑条件反射般打了个冷颤。他防备地看向宋羿:“里面会不会埋伏了刀斧手,还是有人手持麻袋要打我的闷棍。臣近来可一直安分守己呀陛下!” 宋羿知他戏谑,配合地举起马鞭,用鞭梢顶了顶男人的胳膊。“没有刀斧手,也没有麻袋砖头。你倒是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朱启佑这才了然,宋羿不过是找了个理由,并不是当真想看他那坟。 朱启佑仔细看来,这庄园并不大,山水园林也偏于粗犷,但胜在绿树成荫、古木苍劲。溪边散落着几间茅屋,屋前有粗壮的果树,屋后又有鱼塘,显然一副村居的景象。此地远离尘世,别无朝政喧嚣,若是再带上啸空,便是携娇妻爱宠隐逸林间,好不自由惬意。 朱启佑瞧着眼前的景色,知是宋羿给他的惊喜,自然十分喜欢。只是此地距离京城远了些,没办法经常来此游赏,宋羿又是天子,让他每年都巡幸陵寝,更是天方夜谭。 他心中有了猜想,但觉不甚真实,竟也不敢开口去问。 朱启佑先下了马,转身搀扶着宋羿下马。 少年天子扯开系带,将斗笠摘下递给身后的王裕。他攀着朱启佑的小臂,维持着方才搀扶的姿势没有动,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的额头,暗色的衣衫衬得他肤白如雪。宋羿的话音很低,只维系着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出的话却如烙印,字字句句打在朱启佑心上。 “我既决心与你交好,便注定今生不会有子嗣。如今朝臣已然默许了咱们二人的关系,便也不会再催促朕纳妃。这些年来,朕一直有意培养景晔,那孩子对待功课也十分用心,只是性情上始终端着,表现上也有些用力过猛。他还小,朕也没打算这么早便下定论,便想着观察几年再看看。待朕而立,便当会有大臣上书,请立宗室子为嗣。到时候无论是立景晔为嗣,还是自宗室挑选品行优良的子弟,皇储之位都当定下。如此,再过得几年,待到储君能够独当一面,朕便也该放手休息了。到时候,咱们便在在青山绿水之间,做一对隐逸闲人可好?” 朱启佑心绪澎湃,只觉得被宋羿抓住的小臂不住发热。他躬身将人打横抱起,打算身体力行回答对方的问题。一众侍从见怪不怪,安静地侍立远处保护安全。 朱启佑走近茅屋,一脚踢开看似结实的房门。却见内侍虽不华丽,却也干净雅致。想来宋羿过惯了锦衣玉食,并不打算当真过上农夫生活。朱启佑见房间收拾得干净,摆设也十分用心,倒是不忍心弄乱,只抱着怀中的人坐到床上。 朱启佑捧着宋羿的脸,轻轻重重吻他的唇吻了许久。他将头埋入少年肩颈,两只手臂紧紧环着,恨不得将人挤压进自己的身体。 “你近来,都在准备这事?” 朱启佑问得含糊,声音飘在宋羿的耳边。然而宋羿还是听清了,他也一贯不爱扭捏,直抒心中所想:“不仅一直在准备,此次南巡,便是专程带你来看。” “不想看自己的陵寝?” “死人棺材罢了,有什么可看的,况且我又不真的住进去。”宋羿笑笑,对上朱启佑疑惑的目光,仰头亲上了他的眼睫,“武懿太子立了空坟,朕这个天子自然也能设衣冠冢。这地方山清水秀,日后在此终老,倘若谁先去了,便葬在此处如何?” 朱启佑呆呆地看着宋羿,一时忘记言语。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宋羿扯过男人的胳膊,半靠在他身前,“别生我的气了,世人的评价终究是虚名,咱们生同衾、死同穴,才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
第八十一章 关于我生不出孩子这件事 01 三位花枝招展的侧妃刚刚迈进门槛,廊下的八哥儿便忍不住叫唤:“贱人!烦人!咋又来啦!” 王氏首当其冲被这鸟儿喷了,当即委委屈屈地开始蓄泪。这厢我才迈出门槛儿,便撞见一幅梨花带雨,太阳穴止不住地开始抽动。“玲花儿……”我喊了一嗓子,“出来把这小畜生带走,好好儿教教规矩。这一口乡下味儿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净给本宫丢人现眼。” 这三位见天儿的来,也不说陪我打打牌,到了如今连鸟儿都不待见。我拿出正宫的气度,端坐下来给她们拜,拜好了手一挥赐座,这几位便如同一齐被雷劈了般哭嚎起来。“姐姐啊,姐妹几个进门儿也有半年了,从没做过甚么讨嫌的事,王爷却一次不曾来咱们屋里过夜……” 她们哭哭啼啼,我心里也委委屈屈。王爷不在她们屋里睡,也没搁我屋里睡呀,我找谁说理去? “姐妹们初入府的时候,太后亲口嘱咐咱们侍候好王爷,盼咱们晋王府早早开枝散叶。可如今入府这么久了,姐儿几个连王爷的面儿都见不着,姐姐你好歹想想办法啊!”王氏一脸幽怨道。 也罢,为了日后耳根子清净,我也得到王爷面前走一遭。 晋王爷,也便是我夫君宋景时,向来不爱同人一个床睡觉。他这个毛病,真说起来也怨我。当年我们俩新婚燕尔,一有机会便黏在一起,每每夜里亲热过了,他都要回去自己屋里睡觉。有一次亲热之后,我同他撒娇,我说:“王爷怎的不在这睡下,可是嫌恶臣妾了?” 他听了这话连忙哄我,捧着我的脸好一通亲,只道自己睡相儿不好,怕打扰到我睡觉。我倒因此放心下来,说王爷你尽管睡下,我睡觉可死嘞! 那夜他留了下来,穿着一身厚实的中衣,将只着一件肚兜儿的我搂在怀里搓来揉去。待到第二日我醒来,却见床上只余下自己,身侧早没了另一人的温度。我道宋景时仍旧回了自己房间睡,委委屈屈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就见我那王爷夫君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正熟。王爷睡相如何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睡相竟然这般不好! 自那以后,我再没敢留宋景时在我屋睡过觉。 打发走了几位侧妃,我叫玲花儿给我换了身儿素净的衣裳,薄施粉黛,戴上月前宫里赏下来的翠玉耳坠子,提上炖好的银耳羹,学那话本里的形容上前头找王爷去了。 宋景时大婚后便入了朝,在户部挂了职位,不当职的时候便在府内办公。这地方是单独一个院落,十分安静。书房的门前是一汪清池,房后绕过回廊连接着一座两层的书阁。我打发了玲花儿,独自挎着食盒自回廊上走。本朝严禁后宫干政,王府的书房是内眷的禁地,却许我在没有外男之时随意出入,也准许我翻看一些藏书。 这天的宋景时与往常也并无不同,依旧将自己埋在公文和账册之中。我俩平素默契,他听见开门便知是我。因此他并未抬头,只招了招手我便自行过去被他半搂在怀里。他碰到了食盒儿,从公事中抽出眼睛看我,才瞧清我今日的扮相:“王妃今日扮的哪个话本?” “贤惠的话本,”我对宋景时道,“臣妾吩咐小厨房炖了银耳汤,王爷歇歇?” 宋景时欣然搁下了笔,拉着我去外间落座。我这夫君素来注重仪容,即便在自己府中也是一身亲王朝服,头发高高束起,一丝不乱。他拉开凳子,撩起衣摆坐下。我便揭开食盒,将热乎儿的银耳汤端出,又递勺子给他。他尝一口汤,赞了声“好”,随即一把将我扯入怀中,将汤匙中剩余的银耳汤喂进我嘴里。 “哎呀呀,”我懊恼地拍着宋景时的大腿,“臣妾还没开始贤惠呢,王爷怎的先抢了戏。” 宋景时一愣,随即将我从他怀里掀了出去:“抱歉抱歉,重新来过。” 我被他推了个踉跄,当即心头火气,差点忘了此行目的。转身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一双风流的眼,又被看得脸红起来。这可不行,我清清嗓子,又理了理衣襟,正色道:“王爷,几位侧妃入府半年有余,你还一次没到她们屋里去过,这可不行。太后嘱咐过咱们早点为王府开枝散叶,你需得夜里勤到后院儿走走,不能因噎废食,她们和臣妾毕竟不同。” 宋景时挑了挑眉,喝下一口银耳汤:“哪里不同?” 我咬了咬牙:“她们……她们绝不会将王爷踢到床下去。” “咳咳咳……”晋王爷呛了口银耳汤。 任我好说歹说,宋景时也没同意到几个侧妃屋里去。他也不办公了,将我抵在博古架上,咬我的脖子和耳朵。“本是怕你无聊才招她们进府的,不想竟是几个蠢人,只知道找麻烦给你。”宋景时咬着我的耳朵道,“蓁蓁若是不喜欢,本王禁她们的足好了,再拨几个伶俐的丫头与你?” 我心道宋景时一定又偷看了我的话本,不知在学哪个霸道王爷的戏份。成婚近三载,只宠我一人,也实在是令人苦恼呢。我道:“那她们嫁过来岂不是守了活寡,王爷都没见过人怎知不喜欢呢,若是当真不喜欢,给他们留个一儿半女傍身也不好么?” “王妃今日当真是贤惠过头了,”宋景时笑道,“为夫若是真宠幸了旁人,蓁蓁心里不会委屈么?” “委屈又有甚么用嘛,”我推了宋景时一把,“被太后说三年无子、度量小不容人的时候更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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