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不会生来就发作,而是会在你此后的某一天毫无征兆的发作,并且从此以后折磨你一生。 哪怕是最精湛的太医,在毒发前,也不敢断言此人出生时究竟有没有中毒。 唯一的缓解之法,便是药王谷的栖龙沉木。 于是昭国以每年万两黄金来换药王谷的解药,双方签订了几百年的合约。 到了如今这一代,昭国皇室的后嗣之中,除了几个早夭的皇子,齐南淮和裴云离便都是极其不幸之人。 裴云离是在他登基前三年的某一天,突然显露出了体内的毒性,而齐南淮则是在十二岁左右的时候便显露了出来。 先帝本就对幼年失怙的齐南淮心怀愧疚,见到此子又因为体内的毒受折磨,更是于心不忍,索性大手一挥,划了块富庶的封地给齐南淮。 在他驾崩前几个月,更是给了摄政王的位子和极大一部分的兵权,以便于齐南淮日后安身。 而齐南淮和裴云离平日里用的熏香,吃的饭菜里,多少都会放上一些那东西来压制他们体内的毒性。 裴云离找李铮和秦川临两位药王谷出来的太医研究过解毒之法,最后却只能通过栖龙沉木,做出能够暂时压制一个月毒性的“解药”。 而先前用来控制顾箫尘的“毒”,也不过是掺了他血的东西罢了。 而如今顾箫尘以药王谷唯一后嗣的身份来到昭国,即便裴云离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他离开。 这件事,顾箫尘和齐南淮彼此都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顾箫尘抿了抿嘴,继续安慰道:“所以,南淮不必为我担忧。” 声音停顿了下,顾箫尘垂眸,看向眼桌子上的饭菜酒水,转移了话题,“只是可惜,昨晚给你带来的饭菜都凉了,南淮,我给你带来的酒水在食盒里,待到我离开后,你便尝一下吧。” 而后又补充说:“是你我初识那年,我埋在府中的。” 齐南淮的目光顺着顾箫尘的视线移到了食盒上,他的睫毛簌簌的颤了颤,而后重新看向顾箫尘:“初遇那年,便埋下了?” “嗯。”顾箫尘颔首,“当时我就在想,这世间为何会有你这般好的人,也是从那年开始,我就想过,待到你我再大些,是否可以把酒言欢,策马奔腾。” 齐南淮听着顾箫尘的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但是真正当他想要开口问顾箫尘话的时候,狱卒却突然回来了。 “公子,差不多了,您若是再不走,陛下发现了,小人这里,也不好交差啊。”狱卒凑到顾箫尘身后,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顾箫尘Hela应下,回头不舍的看了齐南淮一眼,动身离开了牢房。 牢门重新被关上,齐南淮站在原地,忽视了外面着急忙慌锁门的狱卒,目送这顾箫尘一步步走远,直到顾箫尘离开,他才收回了目光,走到方桌前打开了顾箫尘给他带来的食盒。 里面放的是一壶酒,除了那壶酒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齐南淮有些好奇的打开了那包东西,看见的便是两块长的有些丑的桂花糕。 嘴角的笑意几乎是无意识的显露出来,齐南淮捏着顾箫尘给他送来的糕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个人坐在牢房内,一杯接一杯的喝完了那壶酒。
第88章 这便是你的打算 离开了天牢,顾箫尘回到自己先前在宫中的住处,简单的洗了洗身上,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见如今已是早朝的时间了,便直接去了朝堂。 因着是裴云离消失一年多以后第一次上朝,导致今日朝堂上的气氛格外凝重。 毕竟在此之前,朝堂上不少人都归顺了齐南淮,甚至在齐南淮造反时还给他提供了便利。 如今摄政王倒台,那些人自然是害怕,生怕陛下会怪罪到自己头上,个个如今都表现的像个鹌鹑一般的缩着头。 对于自己失踪的这一年内的去向,裴云离对外的解释,说自己当日被人暗算,掉落悬崖后失忆,被一农家女所救,近日才恢复记忆,回到京都。 只是可惜,当日救他的那位农家女,已经在半个月前身患重疾,不治而亡。 对于这个理由,朝中明白人都不信,但这毕竟是陛下的意思,于是这件事也便被他这样盖了过去。 至于行刺他的人是谁,自然便是意图谋反,心怀不轨的反贼齐南淮。 行刺当朝圣上,带兵谋反,挟持七皇子,残害朝廷命官......齐南淮这一年内的所作所为都被人一一呈报了上去,参他的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名加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明白,齐南淮活不成了。 顾箫尘以药王谷少主的身份觐见了裴云离,向他禀明了今年药王谷送来的药材数目后便退去,但他并未急着出宫,而是在自己先前的住处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早朝散去后,顾箫尘便听到了裴云离传唤的消息。 御书房内,当顾箫尘赶到的时候,里面的两位大臣正吵得不可开交。 “那顾箫尘先前跟着齐南淮那反贼做了不少事,如今陛下回来了,你如何能保证他还会忠心于陛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陛下,以老臣看,这顾箫尘也不能留,请陛下务必也要将此人作为齐南淮的党羽,一并除去,以免后患无穷啊!” 裴云离没说话,反倒是另外一个人反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荒谬,简直是荒谬,且不说顾大人与你我共事多年,你我都清楚他的人品,单单是顾公子救驾有功一事,都不能将其并为叛贼一党。陛下,臣恳请陛下三思,勿要听信谗言,残害有功之人,寒了人心!” 顾箫尘一挑眉,看着御书房门口两个全然没有要拦着他的意思的守卫,眼底掠过一丝嘲讽般的笑意。 把他叫来,就是为了演那么一出戏来给他看的? 当日裴云离拿父亲逼迫他,让他以死来刺激齐南淮尽快造反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他的死活。 收敛了眼底的笑意,顾箫尘向前推开了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先是看了看里面吵到面红耳赤的两位大臣,故作惊讶,“陛下,草民来迟了?” 二人见顾箫尘来了,纷纷闭上了嘴。 裴云离屏退了两位大臣,颇为疲惫的抬手揉了揉额头,显然非常不喜刚刚的争吵,“方才他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陛下想让我听到的,应当是都听到了。”顾箫尘垂眸,“陛下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 “是吗。”裴云离放下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重新坐正,“如今京都的局势你也明白,朕刚刚回来,想要稳定朝中那些老狐狸还需要费些心思,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语调一转,他看着顾箫尘,又表现得颇为惋惜:“只是,想来,你是不愿意留下的。” 顾箫尘既然已经开门见山了,那他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和他在这里逗弯子。 顾箫尘:“药王谷内还需尽快准备明年的药材,最是需要人手。” 言外之意,他不可能留在这里。 父亲如今已经离开京都,裴云离便没了能够再用来要挟他的筹码,所以他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面对着一个曾经险些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上位者。 他心中有恨,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裴云离,来给顾家当年死去的人报仇,可裴云离死了以后呢? 先前还有齐南淮撑着,如今齐南淮倒了,裴云离若是死了,昭国该怎么办? 他杀不了裴云离,也做不到不恨他,所以只能选择离开。 二人间静默了一会,裴云离突然问道:“你想要什么?” “......?” “朕的意思是,你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总要有一个补偿。朕知道自己留不住你,但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的要求。” 顾箫尘眼底晦暗莫名,“我想要的是谁,陛下知道。” “他......”裴云离深吸了一口气,“如今昭国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箫尘,朕不可能将一个盯着朕的皇位的反贼放走。” 在那一瞬间,顾箫尘真的很想去质问裴云离,问他:究竟是齐南淮在盯着你的皇位,还是你在一步步的逼着他走到今日,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可他不能。 他如今能做的,只有等。 他知道齐南淮心中有他自己的抱负,知道齐南淮真正想要的,是有朝一日站在众人眼前,向天下诉说已逝的长公主和齐将军的冤屈,也知道齐南淮做到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齐南淮做完他想要做的事以后,安排好后面的事。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直接跪在了顾箫尘身侧,“陛下,天牢,天牢内的那位服毒自尽了。” “今日清晨,林大人巡查天牢时,发现那位怎么喊都没动静,进去查探了一番,才发现人没了。不知是谁送进去的毒酒,那位喝了以后,人便没了。” 小太监年岁看着不大,说话着急忙慌的,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 在他汇报完离开后,裴云离重新将视线落到了顾箫尘身上,“这便是你的打算?” “草民不懂陛下这是何意。”顾箫尘压低身子,跪在地上,表现的毕恭毕敬。 大抵是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几息的功夫,他听见上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声,“走吧。” “草民,谢过陛下。” 长的好像看不到尽头的红墙碧瓦在一场暴雨后显得不再压抑,顾箫尘牵着马车,一个人走在长长的石板路上,车轮碾过水坑,在道路上拖出几道水痕,断断续续,一直蔓延到宫外。 那一路上,他脑海里闪过很多。 有和齐南淮在宫宴上初遇时,因为一块糕点大打出手的事;有自己后来和齐南淮相知相遇的十余年;有顾家遇事,自己经历的冷暖;还有下水捞东西那次,当日的湖水多么的刺骨…… 一路走来的一切夹杂在马车的吱呀声中,在脑海中不断闪回,最后又回到了这条长长的道路上。 在出宫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宏伟的宫门,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 齐南淮在牢狱中服毒自尽的消息很快便传开,在唾骂反贼之余,昭国也有不少人在感慨叹惋,一代摄政王,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很快的被人遗忘。 昭国的一切一如往昔,并未因为如今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日复一日的流转中,那些事最后都会被人遗忘的差不多,只剩下史书上的只言片语,寥寥几笔。
第89章 什么情况 齐南淮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听见一阵动静,转头看去,才发现在他醒来的一瞬间,床边哗哗的跪了一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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