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声喊,方峡都没能再回应他。 他蹲下身,手指试探了一下方峡的鼻息,那人已然没了气息。 不过短短一会功夫,原本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丧命。 是早有预谋的陷害,还是被人暗算? 如今正厅内只有他二人,旁人压根接触不到方峡,他二人更是连水都没喝一口,可如今方峡却中毒而亡…… 相比较被人暗算,顾箫尘私心里较为偏向于陷害多一些。 可看方峡死前的表现,他好像对此也不知情…… 方敛和小厮方才都在外面等他,方夫人身体抱恙,连房门都出不了,方峡自己表现的又对此毫不知情…… 所以下毒之人,会是谁? 顾箫尘看着方峡的尸体,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离去,按理来说,他本应该恐惧,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害怕不起来。 甚至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就好像,自己以前也曾杀过人一般。 不止一次。 尽管这次,人不是他杀的。 “呜——” 在顾箫尘出神的时候,正厅外传来了一声轻声的呜咽。 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先前一直躲在角落里看他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正厅前,亲眼目睹了她阿爹倒下的模样。 “你杀了……杀了爹爹!”方敛浑身颤抖着,一双眼睛中噙满了泪水,她站在原地看着顾箫尘,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不远处传来了沉重而又纷杂的脚步声,顾箫尘咬了咬下唇,看着方敛身后不远处赶来的官兵,又看了看方敛,若有所思。 领头的将领带着人一路跑到了正厅时,看见的便只有端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的品茶的顾箫尘,以及倒在地上,嘴唇乌青,中毒而亡的安阳县县丞方峡。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顾公子,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为首的将领刘萨手指着地上躺着的方峡问道。 顾箫尘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水,余光瞥了眼那人,随口答:“如你所见,方县丞现已畏罪自尽。” “那……那……”刘萨的目光在房间内扫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但他还未来得及找到他想看见的,就看见顾箫尘起身,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知,你是在找什么?”顾箫尘放下手中端着的杯盏,冷着脸走到了刘萨身边,和他并排站着,“若是实在找不到,完不成王爷的命令,你不如让你手底下那些人仔仔细细的在此搜查一番。” 抬手拍了拍刘萨的肩膀,顾箫尘语重心长道:“方峡已死,抄家的事,便劳烦您了。还请首领您,莫要辜负了王爷的期盼才好。” 在说到“王爷”二字时,顾箫尘刻意加重了声音。
第22章 安排 离了正厅,顾箫尘站在院子里,四处环顾了一圈,而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躲在角落里的人见顾箫尘越走越远,转身看向了身旁的裴云离,不解问:“主子,我们为何一定要杀方大人?” 为何要杀方峡? 此人是裴云离多年前费尽心思才安排在安阳县的,杀了他,损失最大的便是他裴云离。 但裴云离同样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 要灭齐南淮,最彻底的方法,便是让他在距离成功最近的时候失败。 裴云离要的不仅仅是齐南淮交出他手中的权利,更是要让齐南淮明白,只要自己还在,他便永远都只能看着那个位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齐南淮彻底死心。 “齐南淮既然下定决心要算计他,便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能够彻彻底底的将方峡铲除。” 裴云离的目光顺着离开的顾箫尘的背影一路远去,“至于他让顾箫尘传达的命令,不过是表面的幌子罢了。” 利用旱灾解决方峡,只是第一步。 齐南淮的狼子野心,终于要逐渐显露出来了。 方峡注定是保不住,只不过,方峡的死,却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一个家徒四壁,为官清廉的安阳县县丞,因为别人的陷害,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这种事情,无疑是最能引起顾箫尘反感的。 倘若陷害方峡的,还是一个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不惜栽赃陷害旁人,牺牲旁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人…… 怕是当顾箫尘发现真相的一天,便是他和齐南淮再次决裂的时候了吧。 “主子的意思是……?” “跟着顾箫尘来的,一半是齐南淮的亲兵。”声音顿了顿,面具下,裴云离的眼底透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即便方峡束手就擒,这些人也能找出他意图不轨,妄图对顾箫尘下手的‘证据’,顺势灭了方家。” 毕竟齐南淮手底下的那些人,本就是他为了杀人而养的一群疯狗。 如果说这群人来方家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抄家,裴云离是万万不信的。 侍卫:“那顾公子......” “他?”在二人交流的时候,顾箫尘已经走出了二人的视线范围,裴云离收回了目光,手指落在自己脸上的面具上,眼底满是阴冷。 “无所谓顾箫尘如今忠心于谁,他与齐南淮既然能决裂第一次,朕便有把握,让他二人离心第二次。” 江山也好,顾箫尘也好,最终都只能,也只会是他的。 裴云离冲着身边同样以面具遮脸的侍卫招了招手,侍卫当即凑近了几分。 在侍卫身边耳语了几句后,后者点头应下,而后快速的离开。 不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裴云离轻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那里。 等那个人回到顾箫尘身边,帮顾箫尘回忆起以往齐南淮做的那些事以后,怕是齐南淮便再怎么狡辩,在顾箫尘眼里,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在裴云离离开后,顾箫尘从另一边绕了过来。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道路,顾箫尘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方峡究竟为何会突然暴毙? 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又是何时给他下的毒? 顾箫尘一边思考着,一边心不在焉的朝前走去,最后停在了裴云离刚刚站立的地方。 落在下巴上的手被他放下,顾箫尘抬脸看着拐角另一侧的景色,突然一顿。 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是谁进出了正厅,又可以做到不会被正厅出来的人看见。 如果有人站在这个位置观察正厅的动静的话...... 顾箫尘又向前走了两步,还想再找找有没有别的角度可以看清正厅的动静时,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朝着顾箫尘的方向跑了过来,“公子,刘首领有请。”
第23章 我应当知道吗 当顾箫尘再次走入正厅的时候,里面除了他带来的人和已经死了的方县丞之外,还有三个被五花大绑着,跪在正厅里的人。 剧烈的刺痛感在他看见那些人的一瞬间,再次席卷了他的脑海,顾箫尘几近恍惚的站在门外,眼前竟浮现出了一幕幕场景。 火光,惨叫,还有满目的血腥。 耳边充斥着惨叫的声音,声声凄切。 又是这个画面…… 剧烈的痛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顾箫尘抬手扶住门框,向着一旁退了几步,顺势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用手掌根部在头部一侧重重的拍了几下,他努力的想让那些画面淡去,但那些血腥的画面却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他看见无数个他未曾见过,却又让他感觉似曾相识的面孔倒在他面前,满是血污。 还看见冲天的火光刺破黑夜,直冲天际。 顾箫尘背靠着墙,手指死死的抓着胸前的衣服,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的发白,他大口的喘息着,努力的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看见有人在混乱中想要冲出去求救,却惨死在利刃之下;有人倒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苟延残喘,却无人救他们。 那些血腥的画面令人作呕。 直到后来,可能已经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短短的一瞬间,当那些血腥的画面开始散去的时候,顾箫尘又看见了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求您,救救我父亲。” 耳边是一个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年的声音,顾箫尘用掌根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尽量让自己耳边不再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但他越是这样,耳边的声音便越发嘈杂。 在嘈杂的声音中,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爹,我爹爹他是被人陷害的,他绝不会干那些事!求您,求您救救我爹爹,救救顾家!” 尽管耳边乱哄哄的,但不知为何,那少年的声音就是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声音落下后,耳边又重新归为嘈杂,直到他听见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人的声音淡漠如水,却又温和无比,让人如沐春风。 他向着顾箫尘伸出了手,只是回答了一个“好”字,便再无下文。 好似一滴墨晕入了水池之中,快速的渲染开。 只是那么一个轻飘飘的“好”字,却让顾箫尘莫名的安心。 耳边杂乱的声音至此消失,顾箫尘的思绪也一点点回拢。 彼时已是冷汗津津。 那人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顾箫尘收敛了心绪,抹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抬脚走进了正厅。 在正厅里,被绑的动弹不得的几个人之中,只有其中一人是顾箫尘见过的。 ——正是先前领他进来的小厮。 另外二人是女子,其中一人衣着朴素,模样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想来应当是县丞府的丫鬟,另外一人则是一位妇人。 她看起来有四十余岁,面色苍白,脸上是常年散不掉的病态,身上穿的衣服同样是麻布衣衫,相较县丞府邸里下人,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顾箫尘走进去的时候,目光扫了一眼刘萨坐着的座椅。 他坐的不是别处,正是顾箫尘方才出去之前坐的那个位置。 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但是旋即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只是看了一眼,顾箫尘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地上跪着的妇人身上,随口问道:“这位便是方夫人吧。” 见顾箫尘回来,刘萨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反而直接打断了顾箫尘的话,“顾公子,可有发觉少了何人?” “哦?”顾箫尘的眸子微微眯起,转身要扶方夫人的动作顿住,他四周环顾了一圈,饶有兴致的问道:“少了何人?少了谁?” 刘萨:“顾公子当真不知?” 顾箫尘:“我应当知道吗?”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刘萨看着顾箫尘,俨然已经是一副兴师问罪般的模样。 顾箫尘不紧不慢的回道:“刘大人来之前便已经查清了方家的底细,抄家一事也是刘大人全权负责,有没有少人,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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