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心作怪的沈云舒完全忘了他乱点鸳鸯谱把顾流风气坏的事情,张口又是:“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若你爹娘还在,大概也……” 顾流风把筷子搁在碗上,一声脆响,打断了沈云舒。他不悦道:“我爹娘如何是他们的事,师父这么积极做什么?” 沈云舒顿时沉默了。顾流风的言外之意已经相当明显——嫌他这个便宜师父多管闲事,越界了。 虽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他毕竟是个外人。 “我……” 他还没“我”出个什么,阿星就在门口叫道:“沈公子,顾公子,师父请你们去藏剑阁。” 沈云舒正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把碗筷收拾了,跟着阿星出去。 两人间的气氛不算愉快,天工不知看出来没有,也不提,只是对顾流风说:“说是人选择剑,其实也是剑选择人。” 顾流风颔首,“晚辈明白。” 天工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进来吧。” 沈云舒正欲跟上去,天工便回头对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你就在外面等他吧。” 他一怔,顾流风回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天工进了藏剑阁。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色微暗,藏剑阁的大门才再度打开。 沈云舒紧张兮兮地看着顾流风抱着个剑匣走出来,问道:“怎么样?” 天工笑道:“你们真是有缘分。” “什么?”沈云舒不解。顾流风将剑匣打开,露出一柄玄铁所铸的长剑。沈云舒看着那剑发愣——太像了,和夜昙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夜昙通体银白,如一道月光。这把却漆黑,唯有剑刃如秋霜似的微白,只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寒意。 “这把剑与夜昙是一炉所出。”顾流风的指尖触上剑身,引起一阵嗡鸣。 沈云舒意外地看天工,天工却道:“可不是我暗箱操作。大约是因为你们一脉的内功确实与这对剑相合,才会如此。” 顾流风问:“师父不高兴?” “当然高兴。”沈云舒心事重重地将剑匣合上,露出个笑容来,“阿遥给剑想好名字了么?” 顾流风道:“就叫‘朝露’吧。” 天工原本在旁边举着酒壶喝酒,闻言差点将酒液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还要大笑:“好!好!夜昙朝露,一炉出的剑,名字也般配,一个比一个短的。” 沈云舒错愕道:“不再换一个么?这名字……” “不换。”天工先说了,“第一个念头便是天命所指,换掉反而不好。” 沈云舒犹豫地点头。天工道:“剑拿到了,只是冬天路难行,不如到开春再回去。” 两人自然答应,沈云舒对顾流风道:“阿遥,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想和天工大师商量。” 顾流风也不强求要留下,随阿星一起走了。沈云舒跟着天工回了房,却不知从何开口,两人一时沉默。 天工也不问他什么事,只笑说:“跟徒弟闹别扭了?” “……” 沈云舒小声道:“没有……” 天工道:“师徒俩哪儿有隔夜仇的,沈英当时天天把你弄哭,你第二天还是黏着他。” “师父是为我好……”沈云舒道,“可是我与阿遥不一样。” 到底怎么不一样,他也不说。换了个话头道:“今日我在赤霞城遇到了一个姑娘,自称是谢元白的私生女,还盗走了听雪刀。” “哦?这我倒没有听说。”天工来了点兴趣,“比武招亲的事情已经放出去了,谢元白大约封锁了刀被偷的消息,还留在山岚城设擂吧。” 沈云舒道:“那姑娘被人追杀,看那些人使的暗器,我怀疑是微雨山庄的手笔。” 天工道:“谢元白携二小姐游历江湖,自称与微雨山庄再无牵扯,没想到还是借了他们的力。” “牵扯又怎是说断就断的。”沈云舒苦笑,“谢姑娘说谢元白与血莲宫还有牵扯,这事我恐怕不得不管了。” 天工叮嘱道:“血莲宫残党一直蠢蠢欲动,你多加小心。” “多谢大师关心。也请您万事留心。”沈云舒道,“我跟大师说这些,也是不想拖累您。” 天工摆手道:“我不过一介铸剑的工匠,不说什么拖不拖累的。倒是你小徒弟,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徒弟沈云舒就头疼。他说:“阿遥不是爱闯荡的性子……” “年轻人恋家也没什么,”天工道,“只是该历练的还要历练。今日我试了他的内功与剑法,比起你当年可是不如。” 虽然顾流风上佳,悟性也好,但毕竟很少与人交手,和沈云舒的切磋也大多是点到为止,没有他这种实战锤炼出来的纯熟。沈云舒讪讪地想,自己这师父做得也太不够格。 “也急不得,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天工道,“阿遥就不说了,你,你师公,你师父虽同是夜昙一脉,但风格大相径庭,这也是夜昙剑法的特点。” “我明白。”沈云舒叹口气,“那我就先告辞了,阿遥还生我气呢,我去看看他。” 天工摆摆手笑道:“还说没闹别扭,我看你跟他一样别扭。去吧!” 回了房,顾流风正坐在桌前,点着盏灯细细看着朝露剑,沈云舒开门的声音也没打扰到他。 “醉里挑灯看剑……”沈云舒开口,“只可惜没有酒。” 顾流风也不看他,说道:“你那酒量,还是少喝点吧。” “阿遥不生我气了?” “嗯。”顾流风依然不看他,“师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沈云舒头疼——这分明还是在生气,只好凑上去请罪:“阿遥,是我不好,管得太多。你不想娶亲,我不逼你。” 顾流风终于肯正色看他,“我没说你管得太多。师父,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沈云舒被这突然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点愣住。顾流风继续说:“我也不想跟你生气,但你这张嘴实在讨厌。” 沈云舒弱弱问道:“怎么……” 他板个脸道:“总之不许再提这事。要和谁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爹娘来了也管不了。” 他话说到这份上,沈云舒只得点头:“好,不提不提。” 顾流风得了承诺,笑了笑说:“师父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给剑取名朝露?” 沈云舒其实暗自琢磨过,得出的结论是顾流风有小心思,想跟他的“夜昙”凑对。 他暗自觉得尴尬,因而也不好提。此时顾流风自己说起,他只好假装不知,问道:“为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顾流风看着他说,“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时间,我不想再这么浪费时光了。” 沈云舒心中震动,面上却不显,只笑道:“我就说,今天这里没有酒,还真是可惜了。” 顾流风看他装傻充愣,也没说什么。只是沈云舒一直想到晚上还是觉得难以平静,顾流风在他旁边翻了个身,他立马闭上眼睛。 “师父,你睡了吗?” 沈云舒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敢接话,大气也不敢出,只好闭了眼睛装睡。感觉到身边顾流风支起身子,目光黏在他脸上,更是紧绷。 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唇上一阵柔软的触感。沈云舒差点跳起来,耳边全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喜欢的是你。”他听见顾流风说,“不要再把我推出去了。” ---- 写这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有流风,人家就有回雪来配你;人家有夜昙,你就没有朝露来配?”和“都道是流风回雪,俺只念风卷云舒。”(谢妹妹:勿cue 什么叫没有大纲呢……没有大纲就是每章我都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发展……所以明天请假不更,苦哈哈地理大纲
第19章 出发 ===== 始作俑者偷亲完就没心没肺地睡了,留沈云舒独自躺在一旁,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他用力捂着,甚至怕心跳声吵到顾流风。 虽说小孩说这种话不该当真,可沈云舒依然被这热切直白的爱意打得溃不成军,用尽十二分的自持才没失态。 他几乎一晚上没睡,想了好多事情。他想起刚认识顾流风的时候,他还是个只长到他腰间的小孩,像节竹笋,喜欢抱着他的腿让他教这教那,亲昵地喊他“师父”。 沈云舒有点恍惚地想,他和顾流风认识多久了? 九年。 九年足够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不再是那个一身伤痛无处可归的少年,顾流风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竹笋了。可是在沈云舒的心里,提到他,最先想到的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站在落满阳光的庭院里对他笑。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一直想到天光微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没睡多久就感觉旁边的人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越过他,悉悉索索地穿衣服。 他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小声叫道:“阿遥?” 顾流风应了一声,“再睡会儿吧,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好。”沈云舒从善如流地又躺回去,还没再睡着就吓得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知道我一晚上没睡的? 沈云舒知道自己装睡暴露,睡意消了大半。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顾流风,只好睁着眼睛一直躺到日上三竿。 突然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顾流风回来了,顿时紧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谁?” 回答的却是阿星,“沈公子,有人拜访。” 沈云舒这时候还只穿着里衣,头发也睡得像个鸡窝,闻言慌忙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套上了衣服,拿了发带把头发随意扎了。 来拜访的正是谢怀雪。 沈云舒没有揽镜自照的功夫,但看见门外二人的表情,对自己的尊容还是心里有数,一时有点汗颜。阿星把人带到就离开了,沈云舒不自在地理了理领口,对谢怀雪点点头道:“谢姑娘,请进。” “沈哥,冒昧来访,多有打扰。”谢怀雪有点犹豫地说道,“只是现在午时已过,你这样……懈怠,可不太好。” 沈云舒从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不靠谱和怀疑,不由得老脸一红,尴尬道:“事出有因……谢姑娘的伤如何了?之后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已好多了。那些人原也不是真想杀我,来了一次被我打退就没再出现了。”谢怀雪略掉这些问候寒暄,直切主题地问道:“沈哥,我求你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如果答应,我们便出发前往山岚城吧。” 沈云舒有些迟疑,“谢姑娘伤未好全,不再养些时日么?” 谢怀雪道:“大仇未报,如何有时日休息。” 同样是被仇恨推着跑的人,他再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只能叹口气道:“那好,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只是说“看看”。谢怀雪倒也没有揪着这个词继续要求什么,告辞道:“那我去打点行装,明日出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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