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喜欢看人卑贱,那他就让皇帝看看,卑贱的人也有一双手,作诗和杀人都不会手软。 君不君,臣不臣,过去君臣伦理早就崩塌,谢知池为自己找了新的信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人要活着,就要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除了弑君外,谢知池早已不知道自己活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人格被侮辱、摧残,即使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仇人在剐他的骨灭他的魂,他不能信,不能放弃,可如果一个人被泥淖淹没,他又怎么去保持自我的纯粹? 当或银秽或绫辱的刑罚加诸他身,当身躯逐渐被驯化,他能做的,只是以己身作火引,烧光仇恨、罪恶、壮志……留下一地清白的尘灰。 夜间,不尽的风吹得夜凉。 月光若水波荡漾的夜,林笑却突然问233:【下一个节点是不是快到了,再之后我就得在太子面前自尽。】 233说:【自尽会有点疼,宿主得忍忍。】 233说:【宿主不必关心他们。】 【他们待我的好是真的,给我讲的故事费口舌,给我带玩具亦费心力……】林笑却上辈子没有朋友,在病房里生长扎根,他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风霜雨露渴望知己好友,他听着武侠里的故事,幻想自己也有高山流水的知音。 233听了,沉默了会儿,又开始编故事:【太子对你只是一时迷恋,你死了他虽伤心,但随着时间流逝,伤感也就深埋了心底。】 【太子有了太子妃,有了孩子,皇帝驾崩后,登基为帝。他在你的墓碑前洒了半壶酒,说你从没喝过,现在以此作祭。】 【后半壶酒他自己喝了,一口饮尽,酒液冲入心底,冲淡伤感。自此,他便忘了你。】 林笑却听了,没有感伤,而是笑道:【233,你怎么模仿了讲故事的语气,像是随手写下的小说。】 233道:【你不是喜欢听故事,我新安装了故事板块,学了下措辞语气。学到老活到老,系统不会老,升级也不会有穷尽的那一刻。】 他会遇上许多的人,经历不同的事,也不知走到最后,是惆怅更多,还是襟怀洒落。 夜凉如酒,林笑却盖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11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11 第二日继续赶路。 林笑却在马车里闷得慌,掀开窗帘往外看。叶子开始掉落,青山渐渐枯黄,待到冬日,想必是满山光秃秃任雪覆,远望天地皆呆白。 苍山作银龙,梅花浸雪泥,到时候将小火炉烤上,也去赏梅饮茶,叫上太子殿下,来一场冬日雅事。太子文采斐然,若写下诗词,没准还能流传后世。 某日,后世一小生翻开书,读到诗,好奇书中提到的他,特意上网搜寻……历史长河不尽,林笑却被自己刹那的想象逗得一笑,他又觉浪漫又有些说不出的羞耻。 一匹马从旁过,林笑却瞥见马上的人,威风凛凛,竟是那日送伞的陌生人。 “等等——”林笑却下意识叫住了那人,可等那人放缓速度,回过头来,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喃喃道:“你的伞。” 那人蓦地一笑,如战场上的鼓声停歇,霜雪掩埋尸骨,而后来年的春风吹拂。 “在下秦泯。”他自报了家门。 随后回过身去,驾着马走远:“那伞,就赠予世子爷了。” 林笑却望不到背影,心神才缓缓淌回心间。秋风萧瑟,落叶慢拂,一片透过车窗落入车内。 林笑却拾起枯黄的落叶,干枯发卷,纹路翩跹,像是蝴蝶枯萎的翅膀。 山休为林笑却介绍秦泯:“刚才那位是侯爷,战功赫赫,陛下亲封为威侯,食邑上千户。武将中的头一位。” 山休说完,见林笑却若有所思,心中微微嫉妒,又道:“虽说如此,但自今,尚没有哪位大臣能像主子的父亲一样,赫赫之名,惮赫千里。文能推动田改,武能平定诸王叛乱,封异姓王。” 先皇一直无子,又不肯在宗室里挑选储君,先皇的兄弟及侄子渐渐对皇位都有了想法。后诸王勾结叛乱,林笑却的父亲林从济带兵将叛乱平定。 战后五年,先皇在五十多岁的高龄终于有了儿子。 先皇的皇后几年前离世,后位虚置,诞下子嗣的嫔妃被封为新的皇后。 百日宴萧倦便被封为太子。 由于之前闹出过混淆皇室血脉的事,让先皇空欢喜一场,牵连妃嫔九族。那孩子也被活活摔死。 之后先皇对自己的后宫管理变态地严苛,妃嫔几乎没有自己的隐私,更无法做出与人私通的事。 先皇为了求子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老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把萧倦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恨不得上朝都抱着,生怕离远了就有人害他的儿子。 奶娘都有数十位,精挑细选,考察容貌、家世、品德、身体状况等等,几十条筛选规则,比选妃苛刻十倍不止。 大邺朝一般男子及冠,女子、哥儿及笄后才论婚事。 但皇帝年老,又担心儿子继承了子嗣艰难的血脉,萧倦不过十二,身边就安排了美貌的女子和哥儿。 但萧倦一直厌倦,没有接受自己父皇塞的人,直到十五岁那年,宫中宴会,楚侍郎带着哥儿和女儿进宫赴宴。金光红影里,萧倦望见席下的楚词招,淡淡地夸了一句“国色天香”,皇帝兴奋不已,当场就下了旨让楚词招进东宫。 楚词招不过几月,就有了身孕。皇帝激动得快昏过去,大赏楚家,楚家水涨船高,一时门槛都要叫人踏破。 楚家的女儿和哥儿,亦被认作是有福之人,求娶者众,个个高嫁。 楚词招生下孩子后,老皇帝一边抱着孙儿不撒手,一边又在全国为萧倦选妃,倒选出了十数位容貌盛极的哥儿充入萧倦后宫。 中途还有一件荒唐事,老皇帝一次见萧倦看了自己嫔妃两眼,以为儿子喜欢,当夜就把嫔妃打包到儿子床上。 可怜嫔妃被萧倦当场赐死。原来萧倦看那嫔妃不是由于喜欢,而是那嫔妃头上戴的朱钗太晃眼,萧倦想叫人把他拖下去,别碍眼。 毕竟是庶母,杀庶母传出去可不好听,老皇帝为了遮掩此事,随便给了嫔妃一个罪名,还把那嫔妃的家族都贬出了京。 期间,林笑却的父亲病逝,母亲殉情,独留一个孩子嗷嗷待哺。 萧倦为了彰显对林从济的厚待,叫人把林笑却抱入了宫中。 萧倦还亲自抱过一回,不过湿了一手,险些将林笑却摔死在地。还是楚词招及时将林笑却接住,又连连求情伺候萧倦沐浴了三四次才作罢。 但萧倦厌弃此子,楚词招只能将林笑却交给奶娘带。 萧扶凃长大些后,便常常去找林笑却玩。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打小的玩伴。 萧扶凃三岁时,老皇帝驾崩,萧倦登基。 萧倦除了萧扶凃这个儿子,还有八位皇子四位公主。 二皇子就比萧扶凃小了一岁,九皇子才两岁大。由于萧倦后宫只有哥儿,哥儿只能生出男孩和哥儿,故四位公主并非女孩,皆是哥儿。 萧倦除了会偶尔考察下大儿子萧扶凃的功课,对其余的子嗣皆是感情淡淡。 从不曾亲手抱过。或许是林笑却尿了他一手给他留下阴影也说不定。 萧倦对于自己的父皇情意倒深,先皇驾崩后,他不顾大臣劝阻,穿了一年丧服,并且一年不入后宫。 上行下效,全国婚嫁都停了一年。有个大臣忍不住跟小妾嘿咻,小妾怀了孕,大臣为隐瞒,竟将小妾毒死。 事情还是暴露了,大臣被寻了由头赐死,全家流放。 萧扶凃作为先皇生前亲自抱养的子嗣,在萧倦那里自有几分优待。 萧倦正值壮年,权势在握,除了让萧扶凃做些事锻炼锻炼,其余的皇子基本无法插手政事。 二皇子曾跟几位大臣私下把酒言欢,萧倦得知后,将二皇子贬出了京。其母妃也与进了冷宫无异。 大公主与二皇子一母同胞,在皇帝跟前求情,被萧倦封了块地方也赶出了京去。 自此,其余的皇子便明了父皇的心思,不管心里是如何想法,明面上再不敢插手政治,只乖乖做个孝顺儿子。 现如今朝堂,皇帝萧倦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心中也惴惴,想着急流勇退,但派系繁杂,攀附在丞相这棵大树上的猢狲众,丞相想退一时之间也退不了。 且权势美妙,丞相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太子萧扶凃即将及冠,太子妃的位置烨京城里就没有几家没盯上的。 丞相虽有那个心思,但嫁女给太子加深皇帝猜疑,得不偿失,萧倦正值壮年,先皇活了七十多岁才驾崩,谁知萧倦会不会也活到七老八十。 且丞相家的哥儿由于之前痴恋状元郎的事,名声已经坏了,若把哥儿嫁太子,这不是结亲反倒是结仇了。 丞相荀游璋对哥儿荀遂十分疼宠,荀遂是荀游璋正妻唯一的孩子,打小千娇万宠地长大,要什么丞相能办到的,就没有不给的。 唯一栽了次跟头,便栽到了状元郎谢知池的池塘里。 丞相为了让荀遂忘掉那个状元郎,这次秋狩也带了荀遂来,让他散散心,看看别家的潇洒儿郎。 “谢知池现今已没为宫奴,你再是惦记,为父也没法把他弄出来送你。”丞相叹道,“一副皮囊罢了,你要是喜欢,为父叫人去各地搜寻,给你找上几个好的,只要不弄出孩子,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至于婚事,到时候招赘个低门户的便罢。” 荀遂不乐意道:“什么叫一副皮囊?谢知池再是不济,也是陛下亲点的状元。那些个光有美貌的,哪里比得上他。” “光看脸,”荀遂道,“我看自己不就成了吗。” 荀遂生得貌美,娇蛮艳丽,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我就是喜欢他,爹!就算他做了宫奴,哪怕他成了太监,我也喜欢他。又不是只有男人有那玩意,他没了,我还有呢。” “住口!”荀游璋怒了,“你一个没出嫁的哥儿,胡言乱语什么,不知耻。” “爹,”荀遂撒娇道,“我就要他,我知道,那些风声我又不是没听过,无非是陛下宠幸了他之类。我不在乎。” “谢知池被玩烂了,我也要。他被砸碎了,成了碎片,我也不嫌扎手,拼起来就是我的。”荀遂骄傲道,“成了我的东西,哪怕他是破铜烂铁,我也当珍宝珍惜。” “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眼睛里容不下别人。爹,你就替我想想法子吧,爹——”荀遂闹得荀游璋无可奈何。 “出去,别一天到晚的跟爹要男人。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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