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所有脚步声里,唯独有一人的步履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如同午夜在房梁上轻盈漫步的野猫,总是脚尖先着地,几乎没有发出音量。 被黑布蒙住的眼皮倏地一动,他知道那个人来了,于成周却没有出现。 为首的一人在毛毯前停下脚步,接着便弯下腰,用一双布满厚茧的手抓住地上人运动服的衣领,粗暴地扯开了衣服的拉链,试图扒去他的上衣。 身上没有力气,完全无法出手反抗,地上人下意识想要蜷起身体,刚刚绷紧腿部肌肉,就被另一个人猛地抓住脚踝,不让他有机会挣扎。 心里一悸,应晚咬紧牙关,干哑着嗓音开了口:“……放开我。” 他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候了,有没有人发现他的失踪。 他也不明白,于成周在对自己下达指令后,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而邮轮上现在几乎没有信号,灰背七点四十的时候如果联系不上他,也只会以为是信号不好的原因。 至于于白青…… 察觉到面前的陌生人脱下自己的外套,又开始用手解自己的腰带,应晚绷紧喉咙,脑海中陡然浮现了老男人那道笔挺而又疏冷的背影。 他想起了他浑身湿透地从俱乐部里跑出来,落入男人怀里的那一天。 老男人碾碎手中的烟蒂,转头问他:和那些人一起,你不嫌脏吗? 应晚,你不嫌脏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 让他们用肮脏的手这样碰你,脱了你的衣服羞辱你,你不嫌脏吗? “别过来……” 喉间发出抽气的颤音,应晚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拼命想要抓住面前人不安分的手,额头渐渐沁出汗来,“妈的,滚——” 然而,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只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道目光正在打量着他一览无余的躯体,仿佛在看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 应晚没想到,周围的这帮人在脱去自己的衣服后,并没有接着进行更过分的举动。 船舱内的水槽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又过了一会,他察觉到有一块温热的布料贴上了自己的肌肤。 围坐在周围的几人同时扭干了手中的热毛巾,开始一点一点为他擦拭身体。 从这项工作开始,密闭的船舱内就再也听不到有任何人的话语声。 但应晚心里很清楚,那个人还没走。他或许就坐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兴味盎然地旁观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几人的手掌非常粗糙,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细致。他们依次抬起自己的双手和双脚,一点点为自己清理干净指缝和脚底的污垢。 很快,又有一个人绕到了自己的身后,缓缓跪在地上,开始用梳子给自己梳起了头发。 清洗工作进行到一半,应晚听到其中有两人压低嗓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耳语了几句。 他听不懂南美洲当地的语言,却根据两人的口音辨认了出来,这两人就是上船的萨瓦尔警方高层之一。 将他的整个身体仔细擦了一遍,其中一人抬高他的腰,正打算继续用热毛巾擦拭,却忽然间停了动作。 那人站起身,走到船舱东北方的角落里,和坐在角落里的人恭敬地汇报了几句什么。 他听到空气中传来那个人轻飘飘的声音:“等等。” 听到那人发话,围在周围的人们纷纷起身散开,为那人让出了一条道。 这一次,来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皮鞋将脚底的木板挤压得“嘎吱”作响。 一路走到毛毯前,他缓缓蹲下身,摘下了紧紧贴在手上的外科手套。 用空洞的眼眶对准面前人修长白皙的双腿,男人僵硬地歪过头,眉宇间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困惑。 应晚听到了男人缥缈的声音:“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十诫中的第七诫教诲我们,不可邪荡。”他说,“可你已经遭受侵犯,敞开身体接纳了别人。” 应晚:“……”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或许是刚才替自己清洗的人发现自己身上有老男人留下的痕迹,所以才对这个人进行了事无巨细的汇报。 想到这里,应晚只觉得血压有些升高,胸膛开始止不住地微微起伏。他干脆别过头,不愿意再理会这帮神经病和疯子。 那个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做出任何事。 等男人转身离开,应晚发现那几名萨瓦尔的警官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他们手里拿着柔顺的的白纱,开始一件件往自己身上穿。是那件他背在挎包里,准备在拍卖会开始前再换上的袍子。 将白色长袍穿回他的身上,又为他戴上遮挡面部的面纱,两名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的手臂,将他从毛毯上缓缓搀扶了起来。 就当应晚以为这帮人要带着自己转移阵地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搬运重物的沉闷声响。 他们拉开他的手臂和双腿,系紧绳结,将他高高固定在了一个高大的物件上方。 他并不知道,那是一台刚从棺樽里取出来的,准备送往拍卖会拍卖的十字架。 等周围人打理完所有的一切,男人从阴暗处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开始用粗糙指尖轻轻滑过应晚后背脊梁骨上的伤疤。 即使眼眶里空无一物,男人却非常熟悉背后两道电击伤的纹路走向。用冰冷的指节一点点往下按压,沿着他的脊椎线条细细摩挲,久久不愿将手掌移开。 “您展开翅膀的样子真美。” 在一片沉默中,他听到男人叹息出声,“Seraph,我的主。”
第85章 启示录 贵宾舱二十六间套房的客人都收到了Perez先生发出的邀请, 欢迎他们今天晚上前往顶层俱乐部参与竞拍。邀请函中还附上了部分拍卖的藏品名录,都是些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在公海上举办的拍卖会,通常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收藏者为了与相熟的买家提前私下交易,从而举办的披皮拍卖, 另一种, 就是为了躲避上岸后高昂的拍前税费。 客人们不知道Perez先生的拍卖会具体是属于哪种, 但既然收到了邀请, 自然要给这位运河区的首富一个面子。 晚上八点半左右, 应邀前来的贵客们纷纷开始入场。 男士西装革履, 女士盛装出席,一边举着酒杯相互寒暄,一边享受会场内提前备好的茶歇。这些独属于上流社会的交际手段,对于他们而言已经非常熟稔了。 等到九点整, 拍卖会的东道主Perez先生终于姗姗来迟。 Perez先生身着一袭深灰色的丝绒礼服, 紧身马甲的领口高高系起,却仍然能够看到一片若隐若现的红色吻痕。 在场的各位心里大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Perez的脖颈处, 便全都识相地移开了。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 将Perez先生移动到了距离拍卖台最近的第一排中间。 随着东道主的到来, 这场公海上的拍卖会也宣告开场。 拍卖公司派上船的拍卖师十分专业, 等贵客们都入座后, 立刻开始向大家介绍今晚拍卖的藏品和竞拍的规则。 最初送上台的几件藏品算不上价值连城,但都以七位数的价位发起竞价。有英格兰蔷薇战争时期的贵族首饰, 二次转拍的著名印象派画作等等。 参与竞价的客人大多都是与Perez家族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和银行家, 专门来给自己的老朋友捧场的。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 几件市面上已经绝迹的名家艺术品出现在了拍卖台上, 价格也炒到了千万以上。 “目前场上的最高出价为八百万美刀, 还有人加价吗?” 拍卖官环视着场中的所有客人,高高举起手中的拍卖槌,“好的,Fiona女士出价到八百五十万——” 热门藏品的竞价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人们摩拳擦掌,都想把名家的佳作收入囊中,却惟独只有一个人兴致缺缺。 那便是本场拍卖会的东道主,所有藏品的原主人“Perez先生”。 独自坐在轮椅前,于白青一边轻晃着酒杯,一边抬起慵懒发沉的眼皮,盯着拍卖师身后的大屏幕。 每当有人举牌,屏幕上就会同时显示这名客人的头像、出价和姓名等信息,让他有充足的机会观察在座所有人的面部表情与动作。 除了已经死亡的Andrew,几乎所有贵宾舱的乘客都参加了这场拍卖会。比如曾出现在自己家楼下的那对年轻男女、萨瓦尔警方的几名高层、还有那天晚上在赌场里,觊觎小孩身体的那几名富商。 他心里清楚,在自己观察别人的同时,也有人正蛰伏在这群人中间,暗中端详着自己。 这帮人当中已经有自己所怀疑的对象,但仍然需要做进一步确认。 可是,昨天清晨在他面前一闪而过,甚至对他开口说话的那个男人,却并没有出现在会场。 所有人的姓名和资料都对得上号,说明那个人并没有利用其他人的身份混入其中。 昨天夜里,他几乎彻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海中就全是“7.13”人质案那一天老白的枪声,以及自己闯入朗绰酒店顶层时,被“假远山”枪杀的画面。 就连盯着浴室的镜子发呆,他也会看到背后冒出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小孩双眼无神,肤色发青,站在背后用一双悲伤的眸子望着他,仿佛在对着他无声地质问——哥,为什么死的是我。 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再次发作了,症状来势汹汹,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但他唯独不相信,那个人会是自己的幻觉。 国际刑警日内瓦总部的前任总督察,他这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却在死后连尸骨都没能留下的人——他的父亲。 拍卖师高昂而又激动的嗓音吵得于白青耳朵疼,从久违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小孩的短信页面,在聊天框里输入了一行字:【醒了?】 聊天框一旁的圆圈转了很多圈,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发送失败。 这也算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从他进入这间封闭的俱乐部大厅起,手机的信号就完全消失了。 想到自己出门前,小孩还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睡得正酣,于白青的眼底有浮现出柔和的光,嘴角勾起一点点。 非要说是他把小孩欺负的下不来床,不如说是小孩一个劲地在撩拨他。 一直对着自己吹耳边风,旁敲侧击地让自己晚上带他一起参加拍卖会。被自己强硬地拒绝后,便像一条死鱼一样倒在床上,说什么都不愿再理会自己了。 没想到,小孩的别扭和倔脾气反而激发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把欲火,让自己完全克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弄疼他,操哭他,让他嘶哑哽咽着在自己的怀中求饶。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9 首页 上一页 1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