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该是好好养着的时候,却偏偏要着这个罪。 …… 第二天,那生病的壮汉缓了过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但好在能勉强赶路了。 车队又一次出发了。 算上今天,还剩下两天的路程。 离京城越近,路上越是好走,这个晚上虽还是露宿,但扎营地人变多了起来,热闹了许多,互相交换着食物和美酒,也算是这辛苦旅途中让人觉得不那么辛苦的一段。 商队进入京城,是在第四天的傍晚。 他们去了冯老三相熟的落脚处。 京城物价贵,他们不再住客栈,而是住了那种车马驿站大通铺,只是清言和申玟单独住了一屋。 第二天一早,冯老三跟清言说了一声,便去忙自己的去了,清言和申玟则直奔京城一处宅子。 当年的南盛县令邱炎,多年后,现已是京城里的大官。 邱鹤年在出事前想写却还未动笔的信,就是写给他的。 两人来到那宅子门前,抬头去看,就见门上一方匾上写着“邱府”两字。 清言叫了门,有穿着陈旧灰色长袍的人从里面迈步出来,可能是个门房,他向清言一揖,才抬头看了过来。 见他们陌生,这门房便客气地问道:“两位小哥儿来邱府是有什么事吗?” 清言看了他的脸一阵,之后向他作揖,道:“我叫于清言,是木陵县柳西村邱鹤年的夫郎,”他又示意身边的申玟道,“他是陪我同行之人,麻烦您跟邱大人通报一声,他听了名字便知。” 门房为难道:“这位于哥儿,不是我不给您通报,只是我家大人今早便出城办事去了,需三五日才能回来。” 清言皱起眉头,说道:“邱大人是去了城外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去城外找他吗?” 门房摇头,说:“他是为皇上办事,就算是府里的家人都未必清楚,我们这些下人又哪里能知道呢。” 清言抿了抿唇角,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中,说:“我这事人命关天,求您帮忙想想办法。” 那门房却忙将那块银子往回送,说:“使不得,使不得!” 清言不肯收回银两,转身就走,走之前说:“我明日再来打扰。” 申玟赶紧跟在他后头,小声说:“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清言摇了摇头,等走到了一处拐角,他进了那拐角处,拉着申玟也进去了,两人一起躲在这里,往邱府那边大门看去。 那门房在门口站了一阵,看着手里的银子叹了口气,就转身进了门。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清言低声道:“他就是邱炎。” 申玟一愣,说:“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假装是门房?” 清言没回答第一个问题,他说:“邱炎收到信了,但不想管这事,想避开我。” 申玟问,“那我们怎么办?” 清言说:“等。”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几个时辰,日头偏斜。 申玟本以为不会有结果了,但就在这时,那道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一顶轿子从里面慢悠悠被抬了出来。 清言眼睛一亮,忙从巷子里走出,急步朝那轿子而去。 申玟反应过来后,也跟在了他后面。 到了那轿子前,清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小民于清言,有冤情请邱大人做主。” 申玟看了看,也跪在了他身侧。 轿子停了下来,门帘后,一个声音道:“你有冤情,去找所属官员诉冤即可。” 清言说:“若是冤情就是那位官员所致呢?” 门帘后,那道声音严厉道:“你可知道,冤枉本朝官员徇私枉法该当何罪?” 清言说:“那我也问大人一句,当年因为一时私心,铸成大错,如今还想一错再错吗?” 这正是清言在那空白信纸上写的一句话。 以邱炎的地位,邱鹤年在哪里,过着什么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他怕是早就一清二楚了。 轿子里沉默了一阵后,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那声音再开口时,已经缓和下来,“你一直在这里等了这许久吗?” 清言回答:“是。” 那人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起来吧,不要跪着说话了。” 闻言,清言想站起来,肚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阵蹬动,他身体一僵,趔趄了一下,旁边申玟忙扶住他,关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就在这时,轿子里那人突然又出声道:“你有身孕了?” 清言点头,“是,”他抬眼看向轿子的门帘,几乎一字一顿道,“将来,这个孩子姓邱。” 闻言,轿子里人深深叹了口气,过了一阵,轿子门帘一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上午那门房,此时他换了一身官服,气质威严,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邱炎。 他往前几步,走到清言五六步远处,看了他半晌,神情暗淡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几岁的样子,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说:“皇上找我议事,我会跟他请命。” “明日,我就亲自去那木陵县一趟。” 清言双眼含泪看着邱炎,这人转身上轿前,说:“回去吧,那边有我的人看着,他不会有事。”
第110章 夫夫团聚(章末) 木陵县。 县衙后堂,杨怀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一位穿了官服的中年人坐在红木椅子上,脸色阴沉。 那官员开口道:“这个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现在刘永福家收了你的钱,是认定了那绣鞋是刘湘的,也教他作证栽赃到那邱鹤年头上了,可想砍一颗头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只要邱鹤年不肯认罪,就算县衙定了他的刑,到上面复核时,也有很大可能出问题,到时候你我都会完蛋!” 杨怀走了几个来回,闻言倏地停下脚步,道:“你难道不会让人用刑吗?他邱鹤年再硬气,你们衙门里那套用上,不招也得招!” 那官员道:“你怎知我没用过?可他在禁军中待了多年,受过相应训练,再说……。”他迟疑了一下。 杨怀问:“什么?” 那官员做思考状,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牢里,恐怕有人在保他。” 杨怀咬牙道:“既然怎么都不行,干脆下毒毒死他,到时候就推脱说是暴病,把仵作买通了,就不怕露馅,死了后把人一埋,你顶多落个看管不利的错处,我替你拿钱疏通关系,保证不会影响你升迁。” 那官员却犹豫着道:“这个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杨怀愤怒道:“两天,我最多再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要是还没办法弄死他,我就亲自动手!” …… 京城。 清言到这的第二日,皇上派出的宣谕使邱炎,秘密出发前往北方的木陵县。 当天一早,清言在邱府附近的巷子里,目送邱炎带着几个侍从骑马离开。 昨晚,他们曾在驿站见过一面。 邱炎告诉他,事情已办妥,第二天就出发。 清言本来是打算和对方一起回木陵县,但邱炎神色凝重道:“那边近日恐有变故,我须带人快马加鞭过去。” 清言有身孕,是不适合骑快马的。 穆棱那边显然给邱炎传来了消息,清言一怔,着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邱炎说:“只要我及时过去,他就不会有事,你可以放心。” 于是,两人决定,邱炎先带人过去,清言还是跟着商队行动。 尽管心急如焚,但清言明白,如果他和申玟单独回去,哪怕有冯寅在,也不稳妥,他自己就算了,恐怕连累了申玟,便只能留下。 好在冯老三知道他急,这次事办得也快,两天的工夫,车上采购来的货物就装满了。 商队比邱炎晚出发了一天半,但因为车上货物沉重,速度明显比来时慢了一些。 好在回去的路上天气都不错,下雨也只是阵雨,一会儿工夫就停了,再没遇见过去程那样的雨势。 只是清言的状态明显不如来时了,他越来越坐不住,躺的时候变多了。 申玟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时,他也不因为怕麻烦别人而拒绝了,而是脸色苍白地老老实实躺着。 路上的第二天,清言吐了两次。 到了第三天,一整天他就喝了一碗菜汤,什么都吃不下。 往回赶的第四天,清言发了低烧,嗓子哑了,开始时还能说几个字,后来使劲张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申玟急得不行,又不敢随意给他吃药,冯老三见了,也只能尽量加快赶路速度。 到了第五天,他们可算是到了来路上经过的一个镇子,在那给清言看了郎中,一副药下去,总算是退了烧,可是话还是说不出来。 清言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句话,申玟和冯老三低头去看,就见他写的是:“赶路,不要因我耽误。” 于是车队继续出发,在第六天上午,终于进了木陵县城。 一进到木陵县城,商队就在县郊进行了一番休整,之后,便各自打了招呼,散去了。 他们要将各自车上的货物往各家店铺送过去。 冯老三照例要先去镇上的香韵坊送货,让他们先挑第一批。 但香韵坊的掌柜清言,此时却对此无暇关心,他在商队停下休整时,就与冯老三他们分开了。 还是冯寅赶车,申玟陪着他直接去了县衙。 等到了县衙门口,只见衙门仍是大门紧闭。 他们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出来看了看。 清言还是无法出声,申玟便替他问道:“今天衙门怎么没人?” 那老头说:“今日休沐,有事过两天再来吧。” 申玟看了焦急的清言一眼,又问:“前几天,是不是有位京城的邱大人来过?” 老头说:“什么秋大人冬大人的,我老头子不知道,我就是个看门的,你们有事过两天再来问。” 说着,他就哐一声,把门关了。 申玟看着清言,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没问明白。 清言拍了拍他的手,摇了摇头,下巴往等待的冯寅那边指了指,意思是先回去再说。 于是,马车嗒嗒地往镇上去了。 清言不能说话,神情也平静,但他低垂的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紧紧握成拳的双手,都能明显看出他的不安。 申玟小声说:“那人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去你那香韵坊,等到了,看见李婶他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清言点了点头。 从县城到镇上,一路冯寅鞭子挥得急,虽没碰到小枣的身上,但马也有灵性,知道要快跑。 走了一个多时辰,便进了柳林镇里。 到了镇子里,冯寅让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在街市上从行人之间缓缓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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