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行驶,有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安连奚深吸了口气。 就是这时,耳旁传来薛时野低沉的声线,“还未消气?” 安连奚闻言一下转过头去,反驳道:“我没生气。” 南方口音总是不自觉透着股软糯,上挑的尾音里都听不出什么威慑,反而显得像是撒娇一般。 薛时野扣在膝头的指尖微动,说话时眼睛半阖,视线的落点不知在何处,原本疏朗的嗓音显得愈发沉了,“可你已有两日未曾让我上榻。” 安连奚脸颊一个爆红。 薛时野在胡说什么。 之前两个人一起睡,完全是因为他生病了,可能确实有些依赖对方了,但也全是基于对方的体温能够温暖他。 安连奚不承认这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 “你不是有房间。”他又说一句,而后认真重复道:“我也没生气。” 薛时野颔了颔首,复述他的话,“嗯,没生气。” 安连奚撇嘴,觉得敷衍,正待再说。 却听薛时野道:“那王妃可愿让本王抱着?” 安连奚‘啊’了一声,想说方才不是已经抱了——抱着他上马车。 薛时野从另一端靠了过来,将那泾渭分明的距离拉近。 温热的气息骤然凑近,同时侵略而来的,还有那仿佛无孔不入瞬间包裹住他的沉木气息,以及……对方的低声询问。 “可以吗?” 安连奚耳尖麻了,胡乱点头,“可、可以吧。” 薛时野怀里挺舒服的,窝在里面是很好的睡觉场所。 安连奚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薛时野望过去,眼神不自觉染上笑意,视线在他布了一层红霞的面庞扫视一圈,瞥过润泽的唇瓣时,呼吸莫名一沉。俄顷,他伸手一捞,柔软馨香便扑了满怀,心底的某个地方好似也在这刹那被填满。 安连奚乖乖窝在他怀里,心情慢慢平静,脸上的热意渐渐消退。 薛时野抬手在他发丝间穿梭,内心有丝莫名的躁动。那感觉,就像那日指尖撬开对方唇齿,触碰到那氵显热柔软时一样…… 脑海中,某些画面骤然闯入。 薛时野手背青筋浮起,气息渐深。 “王爷。”安连奚浅浅整理了下情绪。 左右是薛时野先提出来的,他也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对方怀里即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脑子活泛起来就开始和对方聊起天,“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身后的人沉默半晌,开口时声音带了点喑哑,道:“办完了。” 薛时野眸色微暗。 连他的影卫都没能将那日的人彻底搜查出来,上回的线索最终经过两日搜寻,终究是断了,也不知是什么人手段通天。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那对方未免高兴得太早。 安连奚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肩头就被薛时野一只大掌扶住,他解释:“刚刚那样不舒服。” 薛时野垂眼,眸中暗色尽去,转为更为深沉的颜色,里面似藏着几分欲念,“嗯。” 他应了声,把人又往怀里拢了拢。 “这样?” “舒服了?” 安连奚含糊道:“嗯……再往上点。” 薛时野低低一笑,“要求还挺多。” 安连奚扬起眼睛瞥他,澄净的眼眸中流光溢彩,嘴唇一动,“是你自己要抱的。”还嫌弃他要求多。 薛时野勾唇,按照他的要求将人又往上抱了些,下颚正好贴住安连奚发顶,“是本王要抱,王妃莫怪。” 安连奚被他这话搞得都不好意思再说了,遂双唇一抿,少顷后松开,唇色因受力后变得嫣红。这抹艳色蓦然便撞入薛时野眼帘,他指尖微动。 嘴唇又一次被扌柔扌圼扌安压,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上面有些刺刺痒痒的,安连奚即刻警觉起来,想到了前两日,水润的眸中蔓上一层怒色。 下一瞬,他张口就咬住了薛时野的手,没有留嘴,不出意料听到了一声低哼。 薛时野松开了手。 紧接着就听到安连奚道:“下次再这样,我就咬你。” 薛时野一怔,和他对上目光。 见他不说话似乎被自己吓住,安连奚眼睛都弯了起来。 看他笑得开心,薛时野跟着笑了下,“这么凶啊。” 安连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嗯!” 薛时野抑制不住地低笑出声,又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毫不意外地被安连奚抓着就咬。 马车里,王爷爽朗的笑声传入外面跟随的王府侍从门耳里,众人全都屏息凝视。 心中隐有惊叹。 也只有在面对王妃时,王爷才会笑得如此开怀了。 张总管更是在心下暗道:今后若是惹怒了王爷,理应去找王妃告饶才是。 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跟随在侧的其他人。 马车一路入了京,在王府外停下。 片刻后,王爷抱着熟睡的王妃下了马车,刚入得府内,就听外面有人通禀,“王爷,安侍郎安大人求见。” 薛时野抬眉。 安侍郎,安守义。 他伸手,为睡在怀里的人理了理鬓发,落在安连奚面上的眼神溢满温柔缱绻。扫向门外时出口的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冰冷,说是数九寒冬也不为过。 “让他等。” 若是没记错,他这岳父似乎喜欢跪佛堂。薛时野心中琢磨是否也在王府里修建一座,也好叫对方进去参拜一二。
第21章 破案啦 最初安守义认为安连奚能够嫁入王府,也算全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 以对方的条件,日后未必找得到比岐王更好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宫中传出——岐王为了王妃开罪敏贵妃,最后敏贵妃遭陛下厌弃,褫夺了妃位。 安守义当时心里就有些忐忑,这个儿子可不得他看重,平日里更是冷漠无视。担心过后他又很快想明白,到底是自己儿子,父子哪有隔夜仇。 遂,安守义只等着回门日,届时好好待安连奚即可。 岐王名声虽不如何,但到底深得陛下宠爱,对他的仕途兴许也有帮助。 然而安守义的希望在第二日便落了空。 回门日,安府扫榻相迎,却无一人登门。 安守义在家中等了一日都未见岐王和安连奚的身影,甚至连岐王府的下人都没见到。又静待了一日,他终于忍不住前往岐王府,却被告知岐王携王妃去了京郊。 安守义喉头当即便涌出一股腥甜,觉得恼怒的同时心中又涌起担心,所以才会让人特意关注,等岐王一行刚回来就到了岐王府。 只是再次叫安守义希望落空的是,岐王并未来见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守义就有些坐不住了,心中腹诽这岐王府的待客之道,居然连个奉茶的也无,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安守义又不能现在就离开,只得悬着一颗心,坐立不安地继续等待。 薛时野半点不急,怀中之人身体绵软,手感极好,周身更是缠绕着清甜气息。他指节一蜷,随即便勾起一缕发丝置于鼻端轻嗅,眼眸半阖,似沉溺其中。 及至外间响起扣门的声音。 “王爷,”张总管肃声开口,“有消息了。” 薛时野眸光微凛,神色变换间,乌发从指间滑落,他动作轻巧地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又将被褥为他盖好。 安连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只是手无意识地往前攥了攥,捉住了什么东西。 薛时野低眸,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最后,他把腰带取了下来。 张总管在外等了会才见自家王爷出来,他低着头并未多看,而是低低又禀报一句,“抓到了一个,应该是上次的刺客同伙。” 薛时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抬脚往前。 走出几步,他倏然停了停,同张总管道:“把安大人也请过去。” 张总管闻言愣住。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他却无端从中听出了他们王爷话语中满满的恶意,“……是。” 安守义在正厅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心情烦躁不安之际,张总管来了。 他对着人和善一笑,眼里蕴着些安守义看不懂的情绪,“安大人久等了。” 安守义往外头看了看,跟着缓和笑道:“不久,王爷王妃……” 张总管适时接口:“奴才正是奉王爷之命,带大人您过去的。” 安守义大喜,见岐王终于肯见他了,只觉对方还是肯认他这个岳父的,于是故作矜持地同张总管稍一抬首,“那便烦请总管带路了。” 张总管:“应该的应该的。” 他看了眼安守义略带得意的表情,心中升起无限同情,带着人就往刑房走去。 伴随着越来越靠近目的地,安守义看着越走越偏,心下已是觉出了不对,待到一处暗室外,闻到了不断争相往他鼻子里涌的血腥气时,他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张总管:“大人,请。” 安守义停滞不前,心底打起鼓来,他有预感——这扇门一旦打开,必然不是他想看见的。 但终这里不是凭他的意愿想不看就不看的。 暗室应声而来,扑面而来的浓重腥臭味让安守义险些作呕,紧接着是满目的鲜红。 血水淌了满地。 还有血肉混杂的肉块,沿着那血的痕迹向前,似乎是躺了个面目全非的人。 与此同时,血腥味蔓延而来,仿似要将他的感官淹没。安守义一阵胃囊翻涌,腿脚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呕——” 抬眼间,上座之人神情淡漠朝他望来,一双乌黑的瞳孔如同照不见半点光亮,似地狱修罗一般。偏对方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状若平常,甚至对他挑唇露出个散漫的笑,“岳父大人来了。” 安守义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嘴唇哆嗦着道:“王……王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薛时野恍若未觉,“本王觉得此处正好。” 说话间,他执起桌案上摆放的一根铁签,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在人身上穿过,签身上一片血色,看得安守义心惊胆战。 安守义无法,只好吞咽着唾沫转移话题,“王妃呢?” 薛时野撩起眼皮,睨他,似笑非笑道:“岳父关心?” 原本满腹都是郁气正在兀自埋怨的安守义一滞,讷讷点头:“当然,奚儿也是我儿子。” 薛时野扯起唇角,瞧见这一幕的安守义心头大震,莫名有种被看破的感觉,脸上也开始挂不住了。心慌之于眼神又在不经意间看见室内的场景,他的腿脚再度哆嗦起来。 有侍卫上前用尖锐的钢刀在地上那人体内翻搅着什么。 顷刻间,安守义只觉内心和精神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无比煎熬,最后他连薛时野说了什么都不甚清楚了。耳朵嗡嗡的,恍惚间还听到一声微弱的,饱含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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