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回过神来,在这个秋末的早上,她的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忽然不敢在这间屋子里继续待下去了,站起身来说道:“文景,你先在这里躺着,娘还有事呢。你要是有事,就喊文成一声。” 说完,赵氏就跟一阵风一样,快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 苏文景抬起手来按住额角,轻轻按摩了几下,头疼便缓解了不少。 他眼睛环视一周,打量他住的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西屋,房间非常狭小。靠墙放着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床,床头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里面装着原主的衣服。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破的只剩下三条腿的小木桌,桌子上放着一盏斑驳的油灯。 除了这些,这间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了。 一个十多岁大的孩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个孩子身体细长瘦弱,身上穿着的衣服宽宽大大,还带着几个补丁,袖子和裤脚都挽了好几挽,腰上用一根麻绳给捆住了。 这孩子是苏文成,今年十一岁,在苏家排行老四,是一个哥儿。 苏家有五个孩子,苏文景是老大,今年十八岁了,苏文盛苏文兰是一对双胞胎,今年十四岁,苏文成十一岁,苏文和七岁。 苏文成和苏文景一样,在这个家里都是透明人,甚至他还不如苏文景呢,好歹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苏文景还过了几年好日子,这孩子却是刚出生就不被亲生母亲赵氏喜欢,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因为在这个家里的境遇都差不多,原主和苏文成的感情也最好。 这不从母亲嘴里听到大哥醒来的消息,苏文成赶紧就过来了。 他双手捧着一个旧茶壶,茶壶上倒扣着一个大茶碗,表情惊喜:“大哥,你醒了,头还疼不疼?我给你送水来了。” 说着他抬起头快速王门口和窗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院子里,才快步走了过来,将旧茶壶放在木箱上,身体凑近苏文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大哥,我在里面放了麦芽糖,你赶紧喝一碗,喝一碗甜水,头就不疼了。” 说完他嘿嘿笑了两声,像是得意自己想到了这个好的一个办法。 苏文景也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用同样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文成,你从哪里弄来的麦芽糖?” 这可是个金贵东西,就连苏家这样殷实的人家,平常也不能怎么能吃掉甜食。
第3章 村口八卦 苏文成嘿嘿一笑:“我从二哥的房间里偷的。” 和只知道闷头苦干的原主不一样,苏文成则要滑头许多。赵氏吩咐的活他都会干,但却会想办法偷些懒,不跟原主一样,只会闷头承受。 其实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原主还不是这样的闷性子,是爷奶去世以后被赵氏暗地里打压磋磨,才变成这么个性子的。 至于苏文成,一开始的时候就没受到家中长辈的喜爱,反而长成了略微奸猾的性子。 他手脚麻利地给苏文景倒了一碗水:“大哥,你赶紧尝尝,看看甜不甜。” 苏文景没推辞,接过他手里的茶碗来,将大半碗水一饮而尽。 不算甜,甚至要不是仔细去品尝,都尝不出那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甜味。 不过对上苏文成期待的眼神,苏文景还是说道:“挺甜的,文成你也喝一碗。” 苏文成连连摆手:“大哥你喝就好,我听人说了,难受了吃点甜的就不疼了。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得多吃点甜的,我就弄了这么一块麦芽糖,放在这茶壶里也没多少了,还不够你喝呢。” 再说了,刚才他已经舔了好几遍手指了,也算是尝了甜味了。 苏文景指指茶壶,说道:“让你喝你就喝,我自己一个人喝不了这么一壶水,要是被他们发现这里面放了麦芽糖,你又得挨打了。” 想到被发现的后果,苏文成身子不由得抖了抖,他是有些滑头,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很怕挨打的。 窗外传来赵氏的喊声:“老四,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快到了饭点了,你赶紧出来做饭,今天你二哥要回来。” 苏文成答应一声:“娘,我这就出来。” 说着他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噘着嘴就要往外走,宽大的衣袖却被苏文景给拉住了。 “文成,喝一碗水再走。”说着他就要坐起身来,亲自给苏文成倒水。 苏文成赶紧制止了他大哥的动作:“大哥,我喝,你别动了,要不然一会儿头又该疼了。” 灌了一碗糖水,苏文成才装出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朝屋外走,不多一会儿,屋外就响起赵氏不满的叫嚷声。 “怎么这么磨蹭,你二哥一会儿就回来了,赶紧去做饭。” 苏文成的声音有些弱,隔着窗子传进来就更显得底气不足唯唯诺诺:“知道了,娘,我这就去做饭。” * 离着苏文景所在村子四里外的大槐树村,村口高大的槐树下,坐了一圈人,正在闲聊。 这棵大槐树比村子的历史还要长,树下放着好几块光滑的大石头,要是不忙的话,村里的妇人夫郎们都会在树底下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闲聊。 席云提着一只野兔路过,一个和他略微熟悉点的妇人就喊道:“云哥儿,今儿又打了一只兔子啊,你这手打猎的本事可真让人羡慕。” 席云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嗯,张婶那我走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拐进了村子。 有个妇人就说道:“你喊他做什么,人家可是有本事的哥儿,看不上我们这些人,你看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这妇人的声音很大,席云还没走出多远,当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好像听不到似的,依旧用平常的速度朝着家里赶去。 张婶笑道:“云哥儿虽然性子冷,心肠却是极好的,去年我家老三在河里游泳的时候腿抽筋,差点就溺水,是云哥儿二话没说就跳下去,将我们老三救上来的。” 又有一个妇人说道:“是啊,上次我婆婆生病,镇上来的大夫说要用新鲜的鹿胆熬药喝,我们这样条件的人,哪里有银钱去买新鲜的鹿胆,只能求到了云哥儿面前。云哥儿二话不说就把刚猎到的那头鹿给宰了,将鹿胆给了我们。”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妇人撇撇嘴,表情十分不屑,嘟囔道:“会打猎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不出去的哥儿。我听说隔壁村秀才公家的老大知道要入赘,宁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娶他呢。” 这可真是个大八卦,村里难得有什么稀罕事,听到她这样说,坐在树下的人纷纷开口询问真假。 “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说的?” “苏家老大真的宁肯撞死,也不愿意入赘过来?” “这也不是不可能,好人家的儿子谁愿意入赘,对方还是秀才公家的儿子呢,更别说还是老大,本来能继承家里的祖屋和田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是呀是呀,我要是秀才公家的儿子,我也不愿意给一个猎户做赘婿,除非是当官的小姐公子招赘,我才愿意呢。” 有人笑骂道:“你想得美,还当官家的小姐公子,人家官家的小姐公子们能看上你?” 有人又说道:“先不管什么官家小姐公子们。说苏家的事呢。这秀才公也真舍得把自己家的长子给嫁过来做赘婿?那可是要继承门户的长子啊,一般的人家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个有什么不舍的,算命的都说了,要是苏家老大继续留在家里,克亲克妻克子,就算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也立不住,要孤独终老的。让他给人做赘婿,还能有妻有子落得个好下场呢。” 又有人说道:“这附近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秀才公家的老大不受家里待见,也不去学堂里读书,整日里下地干活。倒是他们家老二,在县里的学堂读书呢。” “谁让老大是前头那娘子生的呢,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秀才公后头这娘子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哪里还有老大立脚的地方呢。” 有个心思活络的,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道:“秀才公的老大今年都十八岁了,才开始说亲,这刚一说亲村里就来了算命先生,说他克亲克妻,你们就不觉得太巧合了点?” 这人挑眉挤眼的,虽然没明说,话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虽然说无巧不成书,可天底下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老大刚一要说亲,算命先生就来了,说不能留苏家老大在家里。现在苏家老大做了别人家的赘婿,那苏家的家财最后会落在谁的手里,那根本还用说吗?
第4章 席家 这个妇人一说这样的话,围坐在大槐树下的妇人们,眼神就都亮了起来。 她们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神交流中,却也明明白白表现出了这个意思。 这件事当中有猫腻! 算命的先生怎么就来的这么巧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当口来。 一来就把苏家老大的前程给断送了,苏家的家财轻轻松松就到了下面两个儿子手里,外人还说不出不是来。 有人就说道:“这可不能瞎说。”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就说算命的先生来的巧了点,别的可什么都没说啊。” “是啊是啊,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一阵嘻嘻哈哈声过后,众人早就将席云给抛在脑后了。最先提起席云的妇人狠狠跺了跺脚,满脸不忿。 她娘家侄儿曾经托她上门去席家说亲,说愿意上门给席家做赘婿,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她侄儿长的虽然不算高大,人却是勤快的,家里家外都能拿起来,要不是家里实在穷,也不会耽误到现在还没成家。 没想到却被席家给拒绝了。 这让她心里憋了一口气,赘婿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席家的席云就是一辈子找不到男人的命。 谁能想到,秀才公的儿子竟然愿意给那个男人一样的席云做赘婿呢,那可是秀才公家的儿子,别说给一个哥儿做赘婿了,就算是娶一个哥儿也是少有的。 妇人在家里小声骂了几句,犹自还不解气,没想到事情却发展的却出乎她的意料,苏家老大宁愿撞死,也不愿意来给席家做赘婿。 这让妇人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气,以前你看不上我侄子,现在别人也看不上你,宁肯死都不愿意做你的赘婿。 妇人特意选在席云经过的时候,和村里的妇人说破了这件事,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席云根本就像是没听到似的,村里的妇人们也都把这件事给揭过,说起秀才公家的家事来。 这可不是妇人想要的,她声音拔高,说道:“你们呀,还管人家秀才公的家事?倒是我说,席家这亲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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