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过,”巫庭目光明澈,语气同样十分坦然,“但既已择好前路,又何必再去自寻烦扰?” 别笙抬头望着目如星疏的巫庭,慢慢的,心中的担忧一时间去了许多,他豁然道:“那我便等着殿下好消息了,届时我参加科举,还要劳殿下多多关照。” “一切凭真才实学,若是榜上无名,我可是不会徇私的,”巫庭眉目含笑。 别笙把木箸放下,鼓着脸有些不高兴的道:“原来我在殿下心里就只有名落孙山的命吗?” “自然不是,”巫庭很有求生欲举起杯子,以粥代酒道:“那孤便预祝笙哥儿金榜题名了。” 别笙被他架的老高,也怕说完大话结果做不到太打脸,但面上还是一副不在话下的模样,同样举起装着粥的瓷碗跟他重重碰了一下,“放心,必不会叫殿下失望。” 巫庭看着别笙硬撑的模样,又是忍不住一笑,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鼓励了两句。 用完饭没多久,苑七跟连振衣就过来了。 巫庭让两人先到屋里等着,然后转身对别笙道:“将碗筷先放到庖屋,待会儿我去收拾。” 别笙看他们明显有事商量,“哦”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来到西厢,连振衣点上蜡烛。 巫庭坐到主位,目光冷肃,“今天的事你们有何看法?” 苑七属于直觉很敏锐的那种人,他直接就道:“六殿下看似阵仗很大,但说到底也不能真的拿主子如何。” 连振衣思忖之后道:“阿七说的有理,但属下有一点不明。” 巫庭看向他,示意直说。 连振衣拧眉道:“殿下在带河的消息我们瞒京都瞒得紧,虽说不可能一点风声都透出去,但六殿下一行人来的属实有些蹊跷了。” “我已经往京都递了消息,不日便会有结果,”苑七跟着道。 巫庭其实不用如何察便知此事是谁做的,原因其实不难猜,毕竟从前没有出事,怎么偏偏沈长龄一来便出事了呢? 这世上可能会有巧合,但巧合多了,就一定是故意为之。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巫庭没有不让他们察下去,他心知沈长龄曾救过别笙,别笙虽来不说,但心中是感激的,他不会打破别笙赤忱心意,但也想让别笙看看,沈长龄究竟是怎样的人,又做过什么样的事。 苑七想到如今尚在营中的巫羽,“便让六皇子一直留下营中吗?” “给他找些事儿做,他不是想找我的把柄吗,给他送上去一个,”巫庭指骨在案上轻叩,“另外,北狄的单于情况如何?” 连振衣摇了摇头,“不怎么好,基本是用药在吊着,可以说随时可能会……” 他没有明说,但巫庭不会不清楚他言下之意,垂目思虑半晌后道:“北狄连年旱俭,又与大雍僵持数年,内忧外患之下,可以说是强弩之弓了,让我们的人在他耳边吹吃风,最好在临死前起一场战事。” 连振衣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可若起战事,按照这位单于的性子,必是背水一战,我们这里的兵力能撑得住吗?” “背水一战?”巫庭轻笑了声,“上下同戮者才叫背水一战,人心不齐、各怀鬼胎那叫疯狗乱吠。” “你觉得能用一根骨头就引得他们头破血流的人值得忌惮吗?” 连振衣明白他的意思了,“属下会尽快安排。” 巫庭顿了一会儿,才道:“沈长龄那里盯的怎么样了?” 苑七道:“平日里只有那个叫宁不疑出去采购,另一人并不怎么出门。” 巫庭撑着额角道:“往京都递消息的时候,顺道给豫章王传个话,问问他准备拿什么买自己儿子的这条命。” 连振衣拱手应“是。” 几人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别笙在门口探了探头,而后提着两个灯笼过来了。 灯架是在市集上买的,上面的画则是别笙自己描的,一个是小狼崽揣着爪爪仰头的模样,另一个则是它撅着屁·股不理人的样子,瞧着不很精致,却有几分别样的趣味。 习武之人夜里视物能力都极好,自不会有看不清路的情况,可看着别笙细心准备的灯笼,连振衣还是收下了,看着上面憨态可掬的画,张嘴夸道:“极为传神。” 别笙听到夸奖,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小尾巴,“其实也只是随意勾了两笔。” 连振衣自然而然的接上:“可见笙哥儿在此道应是有些天赋的。” 别笙闻言更高兴了,他上前一步准备跟这样懂得欣赏自己画作的连振衣多说几句,却叫巫庭给拦住了,“今日的功课完成了没有?” 别笙止住脚步,有些心虚,“还剩两张大字没写。” 他举着手保证道:“但也快了。” 巫庭瞥了一眼连振衣,很快又将视线落在了别笙身上,“早些完成,待会儿我过去改。” 别笙闻言只得放下听旁人吹捧自己的机会,“那振衣,我先回去了。” “好,”连振衣颔首。 等离开了那座院子,苑七停下了步子道:“你今日有些太明显了。” 连振衣抿了抿唇,没说话。 苑七看他一眼,将手上的灯笼塞进了连振衣的手中。 他不是会劝人的性子,即便是劝,也只能说到这里,顶多日后在他被罚的时候给他档上一些。
第178章 燕脂雪(七十八) 案后。 别笙提着笔, 手腕微悬。 纸上随之落下一笔端正的楷书。 因着承自巫庭,是以行疏之间与之多有相似。 就在他神色专注的时候, 手背忽而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却也劲瘦有力的手掌, 将他的手完全包了进去,同时也迫使少年的动作停了下来。 别笙练字骤然被打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目中似有不解, “殿下?” 巫庭“嗯”了声, 他垂目看向书案, 案上的字形体稍有丰腴, 结构也称得上端雅, 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只提钩时惯是顿笔, 瞧着似有滞意, 他手指移到那几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别笙顺着巫庭的视线看下去, 待看到他指的地方后, 手指往回缩了缩,“就……习惯了。” 巫庭看得难受, “改改。” 习惯哪里是那样容易改的, 别笙扁着嘴,想也不想的就道:“可就如颜体雄浑,柳体丰润, 我的字……便是驽钝了一些, 但各人有各人的特点,做什么一定要改?” 巫庭捏住他的脸颊, “你的意思是自己的水平已经可以同颜柳比肩了?” “没……没有,”别笙脸颊被捏的疼,嘴巴也不得不撅着,“我就是打个比方。” “殿下……快放手。” 巫庭手上松了些,“那改不改?” 别笙怕自己的脸被捏肿,只得先低了头,“就改。” 巫庭这才撤开手,只没多久就发现别笙脸上多了几道红印子,他咳了咳,把手背到了身后。 别笙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觉得有些疼了,想到罪魁祸首,便不由仰了头,乌发细拢,面惹轻红,葱白的指尖抚着一半侧脸,半嗔半恼的瞪向巫庭。 少年青涩,稚朱颜只。 端的动人。 巫庭上前一步,微微低首,额头一径抵在了他的眉心,“恼了?” 别笙本就仰面而立,巫庭这样抵上来时,只觉另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霎时间蹿入了鼻息。 他的呼吸滞了滞,“殿……殿下。” 这般说话时,那股殢香便吐了出来。 缠在男人身畔,鼓动着去做些什么。 黑暗本就是最容易催生欲·念的土壤,何况巫庭本就存了龌龊的心思,又如何抵得住再三蛊惑,只瞧见别笙,这一颗心,便仿佛在烈火中烧灼,他眸光微阖,轻叹一声,俯身含住了他的唇。 别笙的脑子倏的一懵,他就那么睁着眼,愣愣看着距他咫尺的男人。 似是太过讶异,绯红的唇还在微微翕合,这般便也更合了男人的意,轻轻一探,搅弄得别笙茫茫然不知所以。 迎着那双剔透的、眼底落了水光的眸子,巫庭慢慢抬手,覆了上去。 他不曾问别笙愿不愿意,别笙却也没有将人推开。 恍然间,只觉有潮水不断的从脚底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唇齿、耳目,只能听到暗流水声。 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处。 只不消多久,少年便有些支撑不住一般,攀住了男人的前襟。 巫庭却叫他这般柔弱的动作弄得喘息更促,平日再是持重端严的性子,到了此时也跟毛头小子一般没了分寸,仿佛野兽要将怀中的猎物吞吃到骨肉里。 也确实是吞吃,别笙喉间不住滚动,像是已经接不住东西了,唇角都溢出了些许。 到最后,几乎是委顿在了男人身上,脚下也软的没了半分力气。 巫庭拇指在别笙颈间细细摩擦,从纤细美丽的颈子到宛若玉山横亘的锁骨,带着呷·昵的、隐晦的占有意味。 到最后,在别笙的耳后克制的落下了一个吻,他喘息着伏在别笙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眼底隐隐浮出赤色。 别笙脸颊同样红的不像话,他靠在那里,身子都有些颤,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心口,旖旎离恍之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中实在是慌,也实在是乱,想说话但一开口却又笨嘴拙舌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巫庭手掌烙在别笙的后腰,长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许久,最后还是别笙打破了平静,“殿下,我……我字还没练完。” 巫庭应了声,说“是吗?” 别笙点点头,随后又怕巫庭看不见,忙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啊。” 巫庭直接就道:“那你写吧。” 他这样说着,锢着别笙腰身的手掌依旧未动。 别笙脑袋往巫庭肩窝里埋了埋,突然脸上更红了,他“哦”了声,不说话了。 感受着喷洒在肩上、隐隐带着潮意的温度,巫庭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放在了他的脑袋上,像是在对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进行安抚。 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脖颈同样撂开了红潮,带着抑制的情念。 到最后别笙的字也没有练成,他抿了下有些痛的嘴唇,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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