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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勋急呼：“我不！我不采！快让我回去，钱我不要了，快让我回去！” 村长的嘴角越扯越大，简直要连到下颚，景冉默不作声地拉住韩默川，两个人悄悄移了地方，离东院区的医生远了许多。 村长一瘸一拐地朝孟勋走过去，头和脖子逐渐涨大，和身体的比例不协调极了。 但发疯的孟勋没有注意到，他不再嘶吼，涕泗交流地哀求道：“求求你了，我想回去，求求你了让我回去吧。” 村长的头已经涨大到不可思议，脖子粗壮到比身体还粗，压在瘦小的身体上，黑憋粗糙的皮肤现在变得肿胀平滑。 景冉心知孟勋估计马上要交代了。 东区的人都是为了赚钱才来到流云村，没有人关心孟勋的死活，看着村长变成一个怪物，尖叫着跑开了。 孟勋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了，颤抖地哀求一个大头怪物：“求，求求你了，我不要采血，让我走吧.......” 村长不为所动，脸涨得有半米宽，嘴角横着连接着下颚线，张嘴露出了一排尖利的牙齿：“你确定要走？” “我确定！快，快！”孟勋这才抬头仰望着怪物，他揉了揉朦胧的泪眼，面容有一瞬间的呆滞，“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短促的声音，眼前巨头怪物的脖子像弹簧一样弹了出去。 原来这怪物的脖子并不比身体粗壮许多，只是一层一层地堆积在身体上。怪物张开大嘴喷出一口腥臭的浊气，孟勋只看见一排一排的尖牙不规则地安在黑色的牙龈上，腥膻的口水像涌出浇在身上。 孟勋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死了，被怪物囫囵吞了，像一个小西红柿。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地上没有留下一丝血，孟勋是被一口吞下的。 怪物吞了孟勋，心满意足地吧唧嘴，浮肿迅速消退，伸长的脖子也缩回了正常的长度，恢复成佝偻瘦小的村长。 东区有人尖叫着尿了裤子，几个男的瘫坐在地上。只有许如琼宛如魂游天外一般，百无聊赖地打量自己的手指，似乎对怪异的村长和孟勋的惨死毫不在意。 景冉小声嘀咕：“这许如琼不一般啊。” 村长响亮地打了个嗝，脏兮兮的手指伸进嘴里剔牙，含糊不清地说：“赶紧的吧，还有谁不想采血？” 没人说话，村长走回放木桶的地方，指了指木桶：“那快来吧，该采血了。” 雷磊上前一步，手里拿着剪刀和木碗，他问道：“怎么才能算两个人一组？” 村长从头到脚打量着雷磊，像是盯着一盘美味的菜肴，他不情愿地说：“被采血的人拿剪刀，另外一个人拿木碗接着，你们就是一组的了。” 雷磊把木碗递给汪天海，自己右手持剪刀，左手手心向上，示意汪天海来接住。 两个人配合无间，很快就完成了采血任务。雷磊手上的伤很快愈合，流出的血刚好一碗。 汪天海把木碗递给村长，村长接过木碗，哗啦一声倒入了木桶中。 雷磊把剪刀递给了卢点青，在一边发呆的许如琼娇马上娇滴滴地说：“点青姐姐，我身体弱，你看……” 卢点青没有多说，拿起剪刀把木碗递给了许如琼。 许如琼高兴极了：“点青姐姐谢谢你呀。” 卢点青认真地说：“今天是我，明天是你哦。” 许如琼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 景冉接过了剪刀，准备自己采血。 韩默川摇了摇头，拿过景冉手里的剪刀：“我来采血，你接着就行了。” “行。”景冉毫不扭捏，两人也完成了任务。 只剩下东区的三个人了，他们三人被孟勋之死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再提回家的事。 村长看他们瑟缩的样子，不屑地撇嘴道：“你们还采不采血啊，真是磨蹭。” “采！采血！”刘小达腾地站了起来，趔趄了两步急切道，“您别急，我们马上来了。” 说着他感觉拽起了同组的另外一人，自己拿起剪刀划破手掌。 刘小达的血淌满了木碗时，仅剩的另外一个人突然起身，推了一把和刘小达一组的人，木碗里的血洒出了大半。 刘小达脸都气红了，他怒道：“万非乌你捣什么乱，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万非乌刚刚被吓尿了裤子，现在身上湿哒哒的好不狼狈。但他毫不在意，恶狠狠地指着刘小达大声骂道：“刘小达你个王八蛋，明明是你和孟勋一组！他妈的你捣鬼了是不是，整天巧言令色的，把队友还给我！” 原来，上午时刘小达和孟勋一组，下午刘小达看出孟勋状态不对，不知用了什么花招，拆了万非乌的队伍，让万非乌和孟勋一组。 组队的人两天采一次血，孟勋死了，万非乌自己一个人，每天都要采血。 刘小达毫不心虚，一把推开万非乌踹了几脚：“人家愿意和我组队，你他妈管得着嘛！” 刘小达仗着体型壮硕，狠狠揍了万非乌几拳，似乎除了愤怒，更多地是在发泄自己紧张的情绪。 同组的老实人忙拉着刘小达，诺诺地劝了几句，刘小达很受用，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不再打万非乌。 刘小达的碗里已经有半碗血了，他骂骂咧咧地又在手上化了一刀，奇怪的是，直到刘小达的手掌愈合，木碗中的血也没有溢出来。 景冉一声不吭地看到这一幕，悄声说：“这碗…” 韩默川打断他：“等等再说。” 景冉没再往下说。 刘小达采血之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万非乌也自己采血完成。 村长很不舍得这一出好戏，脸上写满了惋惜，他低头晃了晃木桶，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村长有些不满：“才这么点儿啊。” 眼看太阳要落下西面的巨石，被太阳炙烤的热感也没晚风吹散，村长咂咂嘴：“行吧，今天就先这样。我先带你们去睡觉，明天下午再来采血。” 看来这个梦境不需要人吃饭，但需要睡觉。景冉想到完全隔音的木屋，心里有些不安。 村长把木桶放在地上，背起手来努努嘴，让一群人都跟在他的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起来。 最近的木屋就在村中央，村长推开破旧的木门，朝里面大喝一声“出来”。 只见一天都呆坐在床上的两个村民，快速地走出屋子，站在村长身后不敢抬头，怕极了村长。 村长指了指卢点青：“你们进去。” 卢点青确认这间屋子正是她拿走木碗的一间，问道：“村长，从哪儿拿走了碗，就要住在哪里？” 村长不耐烦地说：“废话真多，快进去吧。” 卢点青和许如琼进去之后，村长带着一行人很快到了第二间屋子。 村长和之前一样，也喊出来两个村民，只不过从这间屋子拿走木碗的是万非乌。 万非乌刚庆幸自己可以舒服地住个单间，不用看见惹人厌的刘小达他们。他前脚刚走进屋子，后面突然跟进来一个村民。 万非乌扒住门框，死活不肯进去：“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这么个东西和我一起住啊！” 村长把万非乌扒门框的手捏开，框地一声关上了门：“你就一个人，当然要和别人住了。你不乐意的话，晚上大可以出来试试看。” 也许万非乌还说了什么，但隔着房门已经听不见了。 剩下的人都依次被村长送进了他们拿走木碗的木屋。只剩下景冉和韩默川，混在一群呆滞的村民之中，跟在村长的身后。 村长嗤笑了一声：“别以为看不见你们俩，快走吧，就你们俩路远。” 景冉尝试和村长搭话：“村长啊，咱们的木桶不随身带着，会不会出问题啊。” 村长不搭话：“少管闲事。” 景冉陪笑道：“嗨，我也是关心关心，毕竟木桶实在太重要了。” 村长点头略带得意地说：“算你小子识相。” 景冉紧接着说：“不如等会儿我帮您抬木桶去？帮您干点粗活是我的荣幸。” 村长听了这话十分受用，摇头晃脑地说：“你这小子真会拍马屁，不过这活儿轮不到你，你现在还有别的用，这么多…”说到一半，村长神色微变，有些不悦地皱眉：“你在套我话？” “我哪敢，村长冤枉啊。”景冉低声下气地说，“我是真心怕您累着啊。” 村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景冉拿走木碗的屋子。 韩默川看着这件不起眼的屋子，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来微微的笑容，心里对景冉有了几分肯定。 因为这正是村子最西边，出现偷窥者的那间木屋。 第6章 流云山6 木屋内昏暗依旧，少了许多冰冷潮湿之感。 景冉随手选了右边的床位，拍了拍硬邦邦的床板：“还算地道，要是还那么湿冷，今天晚上估计挨不过去。” 韩默川拿过景冉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木碗，碗沿上歪歪扭扭的小黑字，正是两人的名字。 景冉想起在广场上被韩默川截住的话，继续说道：“韩队，你看见刘小达了没？” 韩默川知道景冉的意思，开口说：“碗恐怕可以存储无限量的血液。” “是的。”景冉干脆在床上盘腿坐了下来，“而且恐怕只能存住血，存不了其他东西。雷磊的碗里，就没有倒出之前村民身体里流出的油。” “血，对于流云村，算得上生存之本了。没有血，就会变成村民那样的黄油人。” 韩默川不语，他站在桌子旁，拿起来蜡烛，研究了一会儿后，用手捏了一下烛心的线头。 暖黄色的小小灯火被点亮，驱散了屋内阴沉晦暗。摇曳灯火下的木屋多了几分温馨。 景冉的紧张感也消散了许多，这晚间的休息似在照拂每一个人，让他们可以收获片刻的安宁。 “韩队说要有光，于是咱们就有了光，嘿嘿。”景冉舒展四肢依靠在床上，像只大猫。 景冉躺在木板床上直了直腰，手脚绷紧又再放松，来回几下动作卸掉了疲惫感。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7点多。 他从床上爬起来，脑内灵光一闪，回想着白天在屋外看到村民窥视的位置，走到屋内对应的角落。 灯火闪烁，缝隙隐匿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景冉用手仔细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处明显的缝隙。他哈着腰半蹲在木墙旁边，双眼贴近缝隙。 韩默川看景冉找到了缝隙，也走到景冉身边。景冉往旁边错了错身，韩默川紧靠在他旁边也往外面看去。 屋外的景物在月色的点缀下披了一层银色的纱，斑驳的树影照在冷清的石板路上，远处的村落沐着月光显得孤寂神秘。 景冉感觉身边站了一个快熄灭但仍留着几分温热的火炉，听得见韩默川呼吸之间轻微的声响。景冉有些不自在，他刚想移开身体，就见到通向村落的石板路上，出现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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