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像是某样物品从高处轻盈落下,又像是鸟类扇动了翅膀,什么东西顺着柔和的风掉下来了。 那东西的尾巴蹭到了我的手臂,有点痒。 我睁开眼,不意外地看见那只妖:“妖皇先生,你是察觉到学校里的异样来的吗?” “不然呢?那么大的动静,把我巡视的兴致都搅没了。”元芜不高兴地用尾巴拍着地面,像在控诉,“莫名其妙的人忽然出现在我的地盘上打起来,还围了个圈,撒了不知道什么奇怪的东西,把那些人都弄晕了,让我打了好几个喷嚏。”说着,它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那的确是场灾难了。”我随意地敷衍着,小心从阿力身上挪开,决定放过这位看上去躺得不太安稳的同学。 如果不能参与到那边世界的战斗里,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这会是很无聊的情报。无非是两方势力以学校为基点,展开临时战斗罢了。刚刚桑谷一真也说了,提供给没有力量的人临时的保护措施,以免卷入战斗。 嘛,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个反派总爱选择学校作为重要的战斗地点,为什么总是挑一些大型武器不能发挥的场所。按照漫画设定来说,只可能是为了附和主角们的学生身份,营造出一种校园风的战斗模式? 要不然就是所谓的隐情了。比如这所学校某个地方,藏着对世界发展很重要的东西,无论正反哪一方得到这样东西,都能瞬间扭转局势。或者这所学校本身就是某一方的基地,攻破这里就能大大打击对方的势力。要不然,就是打着利用其它学生的主意,想要挟持人质…… 总之,学校这个地方的危险性,在这个世界大概能排上前三。另外我认为最危险的两个地方是游乐园和废弃工厂。前者人多好办事,后者人少好办事,一个道理。 “哼。”面对我的敷衍,元芜冷哼一声,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刚刚为什么趴在地上,你明明没有晕倒,装出一副这种样子做什么?” “这是我的生存法则哦。”我挑好了一个没那么脏的地面,重新躺下,闭上眼,“就像是贝类遇到危险需要紧闭贝壳一样,我也需要类似的防护措施。好了,既然他们打扰了你,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出分力,帮忙把他们驱逐出去呢?这样对你也更方便。”所以在这里和我说话没有意义。 然而我的劝告似乎没能打动它。 “他们连我的模样都看不见,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妖皇冷笑,“人类的纷争当然要由人类解决,我们本来就不会轻易插手,是死是活,不过是至多百年的交替。” 像是混沌中立阵营的发言出现了! 果然,非我族类,没那么好心的。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之前妖都是隐居,要是真喜欢人类,也不会放弃和人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元芜这样的奇葩,但它们大概对人类没那么友好。 而且人类也的确不该以为,全世界的生物都会倾向自己。 我稍微反省了下,准备当只舒舒服服的咸鱼等待突如其来的事情结束,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好像飘在半空。 睁眼一看,不知何时我出了教室,颠倒着飘在天空上,正好在那□□战的人上方。下面五颜六色的攻击方式煞是好看,攻击力也不是花架子,轻而易举就能削掉厚厚的水泥地,轰裂平坦的地面。 “我没有帮他们的兴趣,但你需要帮我收集情报。”罪魁祸首甩着尾巴得意洋洋,“就先从战斗方式开始了解!” 我深呼吸一口气,眯起眼尽力不去思考这里有多高,自己指尖是不是在发凉,会不会有晕眩感,以及下方的人抬头会看见什么。 只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加料的饼干,精准地塞到了元芜的嘴里,逼迫它咽下去。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淦。
第8章 人会忽然对自己产生厌恶吗? 我的答案是YES。 不是那么严重的程度,也属实不算轻松。就像是身体被包裹在氧气逐渐消失的薄膜里,不妨碍呼吸,却一点点地难耐烦躁起来,想要挣脱什么又无能为力,于是只能将怨愤发泄到自己身上,希望下一秒能够消失,或者逃离开这一切再也不出现。 宛如心里有道黑黑小小的裂缝,灰色暗淡的情绪会如同袭击的冷空气一般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按照大人们的话来说,消化处理这样的情绪大概也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一环,尽管实际他们对此也感到无力。 对不能掌握事物的懊恼不甘,对未知存在的畏惧退缩,对所拥有能力的怀疑担忧……人类有时会是这样复杂情感的集合体,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同时也难免会觉得,人真是非常、非常麻烦的存在。 比如以上这些牢骚,是在我冲动地塞给元芜一嘴芥末饼干之后发出的感想。 我没有后悔以防万一又买了芥末饼干,也没有后悔以此进行反击,唯一难受的地方在于——我没有选好时机。 至少该等元芜把我放到某个可以站立的平面上再做报复举动的。 我一边抓着昏迷不醒脸肿起来像是南瓜的妖皇,一边任由身体自由落体时,深觉自己还有的学。 一般来说,魔法、超能力、异能之类的非常识性力量对客观事物产生影响,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一劳永逸的类型,比如被变成青蛙的王子如果没有公主的吻就会一直是青蛙。这类力量被释放后就独立出来,拥有一定程度上自我维持的能力,直到被原主人或者其他什么人解除为止。 另一种是实时操纵的类型,也就是像是电池供电给机器让它运转一样。没有使用者的“电力”供应,法术效果就会失效。 不幸的是,元芜施加的飞行法术似乎是后者。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至少我不该看见过来回徘徊的风刃就单纯把元芜归类为前者,妖这种生物与拥有力量的人不同,应该是可以兼容各种类型的。 顺便我得到了另一个情报,由妖皇施加在普通人身上使他飞在半空中的力量,在妖皇本人昏迷过去的情况下,能维持多久呢? 答案是——一分钟。 周身那股玄妙的感觉褪去的刹那,我察觉到身体似乎在恢复重量,地心引力与牛顿正深情呼唤着我,等待伟大的物理力量拽下天空中不该存在的生物。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乐意之极,哪有人会平白无故飞在天上的道理。做这种事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其他人“我有秘密,我与众不同,快来找我”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比起摔下去死掉的结局,我还是宁愿多当一会天空中的遮挡物。 不过每当人想要反悔时,大抵已经来不及了。 我听着哗哗作响的风声,心下叹息。 这绝不是什么可以模仿的行为,从高空不做任何准备直直坠下,是完全的找死,无论怎么狡辩都无法反驳的愚蠢。但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时候,足以支撑我不去慌张的原因也很简单。 ——正下方那群正在战斗的人里,是有“主角”的。 为了区分拥有特殊力量不同人生的人,我有时会这么称呼他们。即,所谓非普通人身份存在的主要角色,就像是漫画或者动画里以第一视角展开故事的人。 大多数时候,在主角面前即便碰上危险也是能被他们救回来的,例如差点被大卡车撞到,被可疑分子跟踪,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到,被人推下高处或者是什么意外发生的情况。 可能是一种主角才能拥有的光环? 观察后我得出结论,他们那颗想要拯救的心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回应,所拥有的力量会帮助他们救助想要救下的人,比如青梅竹马、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甚至暗恋的女同学男同学,邻居家的小孩…… 从设定的角度上来说,简直就像是世界给予力量,然后展现给他们看这份力量的强大,以坚定他们踏入非日常的决心一样。 只不过近年来不知怎么回事,漫画作者们都喜欢用伤害主角身边的人作为激发他们潜力的方式,于是许多原本该在老套剧情里本本分分安安全全活到最后的角色,像是父母老师姐姐弟弟青梅竹马,都一个一个成为了主角成长的催化剂。 幸好路人还没有这种待遇,顶多会因为主角为某件事走神、犹豫、恍惚,最后没有及时救到而已。 一瞬杂七杂八想了太多,我还没忘了目前的处境,闭上眼,微微吸了口气,大声喊起来:“啊啊啊!!!救命!!!” 漫画里说的好,不呼救的人被解救的可能性只有三成,而呼救的人如果没被救到,也会因为吸引主角的注意,拥有被送入救护车的可能。 “咦咦咦,什么时候居然有人掉、掉……” “别说了,快动手!”“啊啊他要掉下来了!!”“我知道!” 乱七八糟的惊呼响起,随后一股从下方而来的力量像是柔软的云朵,轻柔地包裹住了我。 “呼”,周身的风缓和了。我紧闭着眼,缩着手脚,像是畏惧一般微微发抖,即使感受到脚下地面的触感也没有放松。 怎么说正常人这个时候也不会特别简单轻易地接受自己从高处掉下来没受半点伤的事实才对。受到惊吓后还有余威以至于产生心理阴影都是常见,何况是经历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坠落。 其实这个时候我更希望能掌握晕倒的技能,那样不用特意扮演出害怕的模样,也不用面对醒来后这群想要遮掩自己另一个身份的同学,更不用交代到底是怎么忽然出现在上空又掉下来的。 昏倒真是很好用的应对方式,可惜已经有些粗神经的我开启不了这么需要敏锐度的能力。 救下我的主角们手忙脚乱地支起了一个结界,暂时把敌方困在了里面,然后留下一个人维持运转,另外几人商量着先把我这个意外人员安排好再继续战斗。的确是很明智的判断,意外人员有时可比猪队友还拖累。 一阵光过后,我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被太阳照射,大概是治愈能力的人简单治疗了一下外伤顺便确认情况。他们一边低语着战斗计划,一边目光逡巡,打量起来。 “啊,这不是小林同学吗?”第一个认出我的勇士出现了,听这略带惊讶的声音,是若木晴人吧。 面对有些熟悉的人,再扮演自闭就行不通了,会显得很奇怪,而且刚刚的治疗难免没有安抚精神的作用。我平时在班里的设定也不是内向到极点、敏感到脆弱,经过这一番怎么说也该缓过来一些了。 这种时候必须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疑惑又惊惧地看着唯一认识的人,余光扫视那些不熟的人,迟疑地、柔弱地询问:“若木同学?你怎么在这里?我……是被你救了吗?刚刚我不是从天上掉下来……” 适当地吞下一部分话,更显得像是惊吓后记忆模糊,也方便这群人来糊弄,比如告诉我,根本没有掉下来的事情,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在做梦,他们路过这里叫醒了我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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