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要夫君在我身边,无论住在哪里都是家。”款冬攥住了步故知的衣袖,打断了步故知的话。 步故知抿上了唇,没有急着再往下说。 他知道款冬终究是与他不同,前世的经历让他对情感没有什么多余的渴求,在异世能遇到款冬对他来说也已足够,他愿意做款冬的夫君、父亲、兄长、朋友,满足款冬一切的情感需求,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他都可以给款冬。 可款冬拥有过世上最好的父亲,让他体会过情感的美好,但紧接着,面对的却是近十年的感情匮乏,甚至因此有了心理疾病。 即使心理疾病在步故知的陪伴下已然痊愈,但款冬心中仍旧有着大片的情感空白,他不仅仅渴求步故知的爱情,还同样渴求着亲情与友情。 不然,款冬不会执着于拥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轻易地因阿依慕的示好而心软。 而这,才是他与款冬的根本分歧。 款冬可以为了情感忽视自己的安危,可他,只在乎款冬一个人,在乎到几乎自私的程度,他不想任何人任何事给款冬带来一丝一毫的危险。 哪怕,只是杞人忧天。 步故知握住了款冬纤细的手腕,将款冬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之上,让款冬可以体会到薄薄的血肉之下,心脏的跳动。 “冬儿,这里,只有你一人,再装不下别人。” 他再牵着款冬的手,让款冬抚上了自己的眉眼。 “而这里,也只看得到你一人。” 在款冬的怔愣中,步故知突然松开了手,猛然紧紧地抱住款冬,半垂下头,在款冬的耳边轻叹着:“再让我完整地拥有你一段时间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身体上的寒意似乎被这个拥抱驱赶,屋内的暖意得以重新包裹住相拥的两人。 步故知与款冬的心跳也在这一刻重合,砰、砰、砰,似鼓点轻敲,却如耳边雷鸣,震耳欲聋。 随之,冰雪瓦解,春雨又润大地。 款冬霎时惊醒,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步故知,竟也迫切地渴求着他的爱意,渴求着独占他一人。 他同样紧紧环住了步故知的腰,在步故知的怀中拼命地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再也不是罅隙的象征,而是两人心意相通的证明。 “好,夫君,只有我们两个人。” 屋外念云与唤桃也不自觉地落下了泪,眼看唤桃快要哭出声,念云赶忙将人拉到远处。 唤桃这才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边还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想到步郎君如此在乎款郎,是我们都忘了,府中再好,也不是步郎君和款郎的家,等步郎君功成名就的那天,他们一定会很好很好的。” 顿了顿,“我以后也要嫁个如步郎君在乎款郎那般在乎我的男子。” 念云虽不至于如唤桃这般情绪失控,但也是真真切切为步故知与款冬落了泪,不过碍于长者的架子,并没有附和唤桃的话,而是以食指点了点唤桃的额角,故意打趣道:“你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再说了,如步郎君那般的男子可不好找。” 唤桃身形一歪,靠在了门柱上,凉意使她打了个冷颤:“念云姑姑怎么这样!冷死我了!” 再对着手掌呵了口气,搓了搓,“我又没想要步郎君那般有样貌有才华还用情专一的人,这般的人天底下恐怕都再找不出第二个,可只要能对我一个人好,我就满足了。” 念云见唤桃竟是当了真,笑着摇了摇头:“要我看啊,能找个安心过日子的就好啦,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踏踏实实过出来的。” 念云望向主屋的方向,“就算是步郎君与款郎,平日里也是安心陪着对方,步郎君去哪儿款郎也去哪儿,款郎稍微动一动,步郎君就知道款郎想要什么,这黏糊劲可不是说出来的,是一天一天过日子过出来的。” 唤桃有些似懂非懂,但她总能找到自己的话,贴近了念云:“那姑姑和姑姑的夫君也是如此吗?” 念云愣了一下,像是想了想家中的丈夫和孩子,难得没有“教训”唤桃,而是带了些羞涩的笑:“他啊,不过是个干粗活的人,我原本还有些瞧不上他,但日子一天天过着,才知道谁是对你最好的人。” 她见唤桃又要问,连忙止了这个话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给步郎君和款郎送衣裳吧,今日府里还有冬至宴呢,可别耽误了。”
第132章 舞弊 年去太匆匆, 转眼会试近在眼前。 正月下旬时,裴昂独自一人从东平县赶来,步、裴、魏三人阔别一年多后, 终于得以重聚。 京城也彻底被会试的氛围笼罩。 二月初七, 康定帝正式任命会试主考官二人,并从六部中择选十八人为同考官。 格外引人注意的是, 往年主考官皆由大学士出任,但今岁, 康定帝却从十学士中择选出一人, 与接替杨大学士位置的周大学士共同担任今年会试总裁。 康定帝此举在学子当中无甚波澜,可对朝中文臣来说,却引起不小的风波。 是因按惯例将担任此次会试主考官的赵大学士在康定帝下旨的当日,便上书请辞归乡。也同样按照惯例,康定帝理应多加挽留, 可康定帝却又一反常理, 直接允应此事。 这下翰林院之中, 仅有三位大学士坐镇, 那空出来的位置, 又未及时填补,实在惹人红眼。 二月初八, 康定帝钦命礼部尚书释奠孔子,典仪结束后, 会试便正式拉开序幕。与乡试一样,会试总共三场,持续九日。 二月十六, 会试结束。 二月廿九,会试放榜, 从四更天起,贡院前便围满了学子或书童家仆,而萧岳也与乡试放榜一样,早就定下贡院前的酒楼雅间,拉着步故知,并邀请裴昂和魏子昌一同等候结果。 许是萧岳与裴、魏并不熟识的缘故,相比上次等待放榜时的忐忑,这回萧岳显得有几分“矜持”。 他与步故知坐在同侧,身形端正,背脊挺直,就连常在手中把玩的折扇,此刻也规规矩矩地插在腰间,只是时不时瞟向窗外又收回的眼神,泄露出些许他心中的不安宁。 裴昂虽也是自来熟的性子,但与萧岳相同,心中惦念着外头的放榜结果,加之与萧岳实在并不熟悉,今日也就安安分分地坐着。 不过,他并不是很能坐得住,即使当真到了贴榜时,会有衙役敲锣鸣响提醒,裴昂仍是时不时半起身探向窗外张望两眼。 而步故知与魏子昌本就性格更加沉稳,也并不习惯主动挑起话题,由是四人对坐,相比外间的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竟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气氛几近凝冰。 就在萧岳试图开口打破僵局之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并能隐约听清其中内容。 “都别和我争了,若是上次乡试当真一点猫腻也无,那李博达为何不敢参加会试,而那赵大学士又是因何被今上厌弃?”粗犷的声音震住了场子,外间杂乱之声顿时安静下来。 但随即,喧嚷之声再起,其间不乏有劝阻之语,“这等大事,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小小学子置喙,既然朝廷并未调查此事,何苦凭白生事端。” 亦有附和愤慨之言,“叶兄高义,乡试会试岂容半点马虎,那李博达与赵大学士既都心虚避开会试,我们何不以此为藉,向朝廷讨要个说法!” 似乎有两派说法掺杂其间,舌剑唇枪,针锋相对。 很快,外间的动静引来了楼里的掌柜,才听清楚其中一句,顿时就被吓得两股战战,也不敢上前劝阻,立马吩咐跑堂请了守在贡院衙役过来,自己则是扶着栏杆下了二楼。 雅间四人听了个清楚,皆面色凝重。 是萧岳先开了口:“李博达和赵大学士的事我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就我叔祖所说,今上其实早在乡试放榜后就已指派人调查过此事了,但并未找到李博达与赵大学士舞弊营私的证据,不过似乎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也就私下命这二人不许再预今年会试。” 他握紧了手中茶盏,“唯一令我不解的是,今上其实并未明着处理此事,给赵大学士留足了颜面,就算没有将今年会试主考官的差任交派给他,但对外的借口多了去了,赵大学士没必要在那当日便请致仕。”他叹了声,“这下倒真像坐实外界心虚的揣测了。” 步故知其实也听杨谦略略跟他提过此事,不过并未细说,反而是意在宽慰他,乡试已定,会试也不会再生事端,他只要安心备考即可。 他微蹙了眉,再忖了忖萧岳方才之语,似乎觉出了什么。 霎时扫过三人面目,语含担忧:“即是今上裁定之事,为何会忽有传言生在举子之间,又偏偏......是在今日!” 萧岳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按理说此事实乃机密,他叔祖与杨谦能知晓也是因他二人皆为大理寺主管,此等与律法相关之事是绕不开大理寺的。 又因着李博达的父亲乃都察院主事,此事便要调查的更为隐秘,才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以他叔祖的说法,其中至多不过五人知晓今上曾遣人调查乡试舞弊。 那么如此,外头那个姓叶的举子,又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 裴昂与魏子昌亦清楚了步故知与萧岳的未尽之言,若是此事当真宣扬了出去,那么受牵连的就不仅仅是李博达和赵大学士,而是整个京城的举子! 甚至,就连此次会试结果亦要受到质疑。 萧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对!”他低头看向步故知,“他们是冲你来的!” 他踱到雅间门前,想要推开门,却在一瞬又停了下来,折身快步走回原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我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做了!” 这下裴昂与魏子昌同时看向了萧岳,同样的面色凝重。 “若是乡试结果当真不干不净,无论今上决定如何处置相关官员学子,但重新举行乡试是必然跑不了的,而既然京城乡试结果有异,那么此次会试结果将同样不能服众,自然也要重新举行。” 裴昂是跟在裴县令身边长大,略通一些官场阴私,很快便明白了其中道理,但还有一点并不能想通:“就算京城乡试确有人舞弊,连带着会试必须重新举行,但晏明实有真才实学在身,即使再考上千次万次,结果都不会有太大差别,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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