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烬要真想囚禁他,那就不该是带他去人多的医院了。 他这种行为,更像是时刻守着自己珍贵的宝物,觉着谁都在觊觎,随时都怕有人来偷走了。 珍重而又纯粹得有些孩子气。 有点可爱。 客厅,地机器人开始工作,撞到了邬烬的鞋尖,邬烬抬起脚,它从他脚底下钻过去。 邬烬和茶几上的袋子干瞪眼瞪了好一阵。 他瞥开眼,看向四周。 虞凡白的家。 虞凡白的柜子,茶几,沙发。 这里面的一切都属于虞凡白,邬烬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手腕上的智脑亮了起来。 虞凡白洗完澡出来,正好见邬烬在发简讯,简讯那边不知道是谁,长篇大论的发了一大串的话,虞凡白随意瞥了一眼,见那一大串话里,一大半都在骂他,“扫把星”、“天煞孤星”,骂的脏点的,还有“畜牲、猪狗不如”。 他只看到了这几个字眼,邬烬察觉到他过来了,关了简讯,问他那衣服怎么洗,“放了这么久,都有味儿了。” “熏着了?”虞凡白拿开了袋子,也没问他刚才谁的简讯,“今晚回去吗?” 邬烬问:“你有事儿?” “没。” “没事儿急着赶我走,怎么着,还约了和谁见面?” 洗个澡能约谁,他回来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意有所指的指向性是再明显不过了。 虞凡白说:“你不让见,那就不见了。” “我也没说不让见。”邬烬说,真不让见,不就明明白白告诉虞凡白他心里有鬼? “我的意思是我在这儿不方便?” “不方便我就直说了,瞎想什么呢。”虞凡白说,“没约人。” 邬烬“哦”了声。 “你那个……”邬烬突然道。 虞凡白:“嗯?” “伤,伤是不是还没上药?”邬烬说,“我给你擦点药吧。” 虞凡白笑了下,摊开手问:“就擦药,不干别的?” “不干别的。”邬烬信誓旦旦。 虞凡白脱了衣服,弓着腰腹坐在凳子上,他手肘搭在腿上,背上传来痒痒的触感,邬烬对着他背上的伤摸了又摸,碰了又碰。 伤口愈合了,长出了新的嫩肉,透着一股子娇嫩的粉,也很敏感,邬烬的力道似蝴蝶停在上边一样,没用什么力。 “你这阵子住哪儿?”虞凡白问。 邬烬顿了下,知道他看到那消息了,但虞凡白没直说出来,给他留了点颜面。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那个“家”,他是回不去了。 “哪儿能住住哪儿。”邬烬开玩笑道,“住不了了睡桥洞,遮风又挡雨。” “这么可怜啊。”虞凡白轻笑着道,“住我家吧。” 说话向来似是而非的人一锤子定音。 身后只有邬烬那浅浅的呼吸,片刻后,一声低笑传来。 “那我是不是得付点什么报酬啊,哥哥。”邬烬指腹在虞凡白新长出来的嫩肉上游离,又不老实了。 虞凡白反手拽着他另一只手,往前一拉,邬烬下巴磕在了他肩头,虞凡白莞尔一笑,漫不经心道:“看你有没有这个心了。” 邬烬轻眯了下眼,抱着他腰,偏头一口咬在了他耳垂上,磨牙了两下,又亲又舔。 一个大男人,身上这么香。 香得跟勾人一样儿。 笑得也勾人得很。 虞凡白抬手抵着他下巴:“你这嘴挺不老实啊。” “你能怎样?”邬烬挑眉道。 虞凡白说:“我能干的事儿多了去了。” 这个多了去了,虞凡白没细说,邬烬细想了。 邬烬在虞凡白这儿住下了,也没在医院那会儿跟得那么紧了。 虞凡白再见到宋连长,是在两天后。 他去见了长官,上次的营救的事情是他带的队,失踪的也只有他一个。待了一个多小时,他被告知暂时停职了。 “虞上校,你就安心在家养伤吧。” 从长官那儿出门时,他就碰见着了宋连长。 两人一起去喝了杯茶。 “看见你没事儿就好了。”宋连长说。 “又喝茶啊。”虞凡白笑道,“在长官那儿都喝了一肚子茶了。” 宋连长:“你刚要这么说,我就请你去喝咖啡了。” 虞凡白:“你现在和我走得太近可不好,连长。” 他手腕上智脑亮了下,他道了声“稍等”,看了眼简讯。 小狼头像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虞凡白回了个“再晚点儿”。 【饿了不用等我,自己吃】 “邬烬?”宋连长问。 虞凡白关了信息页面打趣道:“连长改做侦探了?” 宋连长说:“他很危险。” “长官夸他很有能力。”虞凡白说,“想要提拔他。” 宋连长蹙眉,并不太认同,在和邬烬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他发觉邬烬并没有正常的“善恶观”,甚至他并不把“人”当成同伴。 秉性看似只是个略有点轻浮的优等生,实则生性薄凉,某些时刻惊人的残忍,暴戾恣睢。 他这么多年,只在那群星盗罪犯身上见过相似的特质。 这样的人拥有太强的能力,说不上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至少目前的他并不是他们的敌人。 坏事儿是他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反水。 虞凡白轻哂道:“宋连长,现在更危险的是我才是。” 长官让他歇着,不是真的歇着,是变相的勘察。 一个失踪在黑洞里的向导,又突然现身,怀疑他身体里有畸变种再寻常不过。 毕竟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那个畸变种。 “你回来了。”邬烬趴在沙发上,问,“明天要继续回学院里吗?还是继续带队?” 虞凡白换了鞋,说:“明天休息。” “哦,那后天呢?”邬烬问。 虞凡白:“后天也休息。” 邬烬唇角翘了起来,明天休息,后天也休息,这就代表虞凡白可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你放假了?” “嗯。” “多久?” 虞凡白说不确定。 邬烬趴在沙发上,一顿,“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虞凡白拿着水杯走来,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在沙发上坐下,“不确定就是,无限放长假了。” 蓣屖正悝4 “你……”邬烬唇边弧度慢慢下来了,虽然有些高兴,但是他觉着虞凡白不会太高兴。 “我没事儿。”虞凡白不禁乐道,“刚才不是挺高兴的?” “我也没盼着你不好。”邬烬说,“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鸟儿长大了,会心疼人了。”虞凡白调侃道。 邬烬不太喜欢男人强颜欢笑,但虞凡白笑得又不勉强,他好像真的不太在意。 随即,邬烬又看到了虞凡白毛衣肩头的一根头发,棕色的,虞凡白的发色是黑色的,这不是他的。 “你见了长官就回来了吗?”邬烬说,“回来得怎么这么慢。” 虞凡白阖着眼靠着沙发:“见不着哥哥,度日如年呢?” 他捞过邬烬说:“长官他老人家话多,你就多多包涵吧,嗯?” 虞凡白放长假了,却也没闲着,隔三差五会出门,有时候邬烬会跟着,有时候不会。 邬烬有时候也会出门,去办一些非办不可的正事。 有次他从外面回来,碰见了从虞凡白家里离开的宋连长,见到他,宋连长脸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收起的错愕。 当晚,邬烬问虞凡白,宋连长有没有和他说什么。 他说,宋连长好像不喜欢他。 “我喜欢就好了。”虞凡白一句话把邬烬接下来的节奏尽数给打乱,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他反复回味着,道:“你刚说什么了?” “睡觉。”虞凡白拿被子蒙住了他脑袋。 邬烬:“我还不困。” 虞凡白:“不困那就干点别的。” 两个在交往的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一天天要说什么也不干,那也说不过去,只是目前都还只进化到了第二阶段,打手炮。 谁也没提过那档子事儿。 邬烬是觉着虞凡白不太想的样子,他提出来显得他多急色。 如果虞凡白碰见他是在四个月前,他是不是还在把他当小孩儿? 他觉着现在这样也挺好。 至少虞凡白肯让他碰了。 宋连长不喜欢邬烬,邬烬也不见得有多待见宋连长。 碰见一次竖起浑身坚硬的铠甲,如临大敌,生怕他在虞凡白面前抹黑他。 虞凡白的纵容让他有些上瘾,又有些不安。 虞凡白出门,他觉得他是去见宋连长。 他出门,他觉着宋连长会上虞凡白的门。 那根头发是宋连长的,虞凡白瞒着他和宋连长见面,见了面还骗他没见过,他会不会听信了宋连长……会不会和宋连长谋划着怎么对付他,离开他? 他不安又焦躁,恨不得把虞凡白藏起来,独自占有他。 邬烬出门把精神体留下了。 说免得他无聊,陪他玩儿。 借口找得蹩脚。 虞凡白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小狼蜷缩着窝在他腿边打着盹,虞凡白摸着它的毛发,“毛又被烧掉了?” 小狼哼唧了一声,拿脑袋顶了顶他的腿,翻着身体露出柔软的肚皮让他玩儿。 邬烬是被长官叫去了。 他应酬到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 外面天色已经黑全了,哨兵晃晃悠悠进门,客厅还亮着灯。 “虞哥,你还没睡呢?” “嗯。”虞凡白扶着脖子活动了下,邬烬走到他面前,晃了两下快摔了,他扶了他一把,“怎么喝了这么多?” 邬烬靠在他肩头,和他小声说着他们灌他酒。 这告状语气叫虞凡白有些好笑,道:“他们灌你就喝啊。” 邬烬哼哼了两声。 “徐长官请的?”虞凡白问。 过了会儿,邬烬才“嗯”了声。 他不太想聊这个话,虞凡白也就没再往下深问,“还站得稳吗?” 邬烬又不太乐意了,抬头深邃眸中神色不清:“你怎么不问了?” “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请我喝酒。” “他为什么请你喝酒?”虞凡白顺着他的话问。 邬烬皱着眉头,还是不太高兴。 虞凡白无奈轻叹,不跟酒鬼计较,他问他,长官是不是给他什么岗位了,邬烬揪着他衣服,觑着他的脸色。 “我没不高兴。”虞凡白说,“这是好事儿。” 他还不至于因为自己停职,小男友成了炙手可热的新人这种事儿产生什么落差感,小男友这是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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