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收为己所用,那不如除掉,避免站在他对家。 这么浅显易见的道理,不止只有张爷明白。 - 一个半月了。 距离虞凡白进入地下打黑拳还差个几天到两个月。 他下一场的对手,是那个人——那个在拳手间流传的不败战神,暴戾残忍,上场就不留活口,喜欢他的观众不少,都是些崇尚暴力血腥,爱看他折磨人的观众。 那个人已经半个月没出现在人前了。 这半个月来,只要对手是他,对方都会果断的弃权认输。 没有胜算的战斗也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在比赛开始的头两天的晚上,张爷来花堡请虞凡白喝酒,和他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虞凡白心知肚明,张爷这为的是想让他在交手那天给他卖命。 不管有没有他的话,虞凡白都是要和那个人过一把手的,他也就顺水推舟做了个顺风人情。 “虞瑾,你跟我也这么久了,都没听说你喜欢什么。”张爷说,“无欲无求啊。” 要说什么样的人最可怕,那自是这样的人了。 无欲则刚。 虞凡白笑笑,放下酒杯道:“我也是人,哪会无欲无求。” 门外有人过来送酒,虞凡白瞥了眼,看见了小鸟儿。小鸟儿避开了他的视线。 虞凡白先前让他回去睡去,这会儿他又跑过来了。 张爷招来了两个漂亮姑娘,让他挑一个,虞凡白道:“免了吧,省得等会儿沾了一身香。” “你看看,哪个男人在美人面前想的是这个。”张爷说,“你就挑一个伺候你。” “我可以伺候我哥哥。”邬烬抱着托盘在虞凡白身旁跪坐下,眼眸沉沉的,犹如护食的狼崽子。 旁人发出阵阵笑声,虞凡白也笑了两下。 这个“伺候”赫然是同这小鸟儿嘴里的伺候是不一样的。 他们打趣邬烬,虞凡白随口岔开了话,小孩儿他能欺负,但见不得旁人欺负。 虞凡白:“大人喝酒,你来凑什么热闹?” 邬烬:“我不小了哥哥。” 虞凡白勾着唇:“嗯,我们小鸟儿不小了。” 男人说着“不小了”,实际上口吻又还是在把他当成小孩儿打趣,两者结合起来叫人心底好生不痛快,邬烬脸色阴郁,眼神四处瞥,对张爷愈发的不顺眼。 他想给他哥送老婆。 一个外人,也想把他排挤出这个家。 虞凡白酒杯一空,邬烬就给满上了。 他一个小孩儿,大家都只当逗趣看,道虞凡白有个好弟弟,虞凡白笑着勾了下邬烬的肩,“羡慕啊?” “让弟弟也给我倒杯酒呗。”有人道。 小鸟儿从头到尾沉着一张小脸,不发表意见,也不听别人的话,只听虞凡白的。 虞凡白让他去,他就去。 “不给。”虞凡白端着酒杯轻抿出一丝笑意,任性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添了几分理所当然的风流霸道。 酒过一巡,邬烬出门去解了个手,虞凡白察觉他许久没回来,去问了下,听人说出门碰见了熟人。 熟人? 邬烬能有什么熟人。 - “呵……你是好了,跑去过好日子,这养得细皮嫩肉的,我都差点认不出了。”男人坐在酒桌边上,拽着男孩儿的手臂,“瞧瞧,长得漂亮吧?我的奴隶。” 桌上的人哈哈大笑。 “没想着跑这儿来卖了,当初倒是没发现,这小脸蛋儿长得还挺标志,来,今晚好生伺候我这些弟兄,伺候得好了,这些就是你的了。” 男人把一叠钱拍在了桌上。 他碰到的地方让邬烬感到恶心。 他低垂着眼帘,望着男人拽着他的那只手。 “你想我怎么伺候你?” ——“你想我怎么伺候你?” 这句话犹如鬼魅般,甩也甩不掉的追随在男人身后,男人狼狈的在昏暗的巷子里逃窜,撞翻了垃圾桶,一头栽进了恶臭的垃圾堆,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 “哒、哒、哒”…… 脚步声从他身后逼近,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怎么伺候你?” 稍显稚气的嗓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死沉,在夜里像催命曲。 猎鹰展翅高飞,翅膀落下一道阴影,站在墙角之上,朝底下的银发哨兵看了一眼,垃圾堆里的男人被伺候得很惨,已经昏死了过去。 小狗。 变得很凶的小狗。 可爱。 邬烬抬起头,瞳孔一缩,精神体被他收了回去。 猎鹰挥开了翅膀,朝外面飞了过去。 巷子口,月光倾洒而下,男人伸出了手臂,猎鹰站在了他小臂上,邬烬从巷子里跑出来,扑到了虞凡白身上,抱住了他的腰,侧脸贴着他。 “哥哥。” 男人没有出声。 邬烬抱着那窄瘦的腰收紧了。 他违约了。 他随便把精神体放出来了。 “小鸟儿。”男人伸手掐着了他的下巴,指腹揩了下他脸颊上的一抹血迹,“往哥哥身上擦脏东西呢?”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问他干了什么。 “走吧,回家。”他又加了一句,“——好好洗洗,脏兮兮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赫卡城,太单纯太干净善良的人,没有足够的背景和靠山,难以立足,久而久之,这里的人便都成了同样的人。 这里不需要太美好的品质,而邬烬是这样环境下发芽的一颗种子。 他拥有了自保能力。 这是一件好事儿。 当夜,邬烬辗转反侧。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找别人伺候你,等我长大了,我就能伺候你了。” 虞凡白眼帘掀开了些许。 童言无忌。 他说他不用人伺候,邬烬让他等他再长大一点,他能做的事儿就多了。 虞凡白只笑着道:“等你长大了,哥哥都老了。” “那我给你养老送终。”邬烬会用成语了。 就是这成语听着不太顺耳。 心是好心,话听着也真不像什么好话。 虞凡白:“盼着哥哥死呢?” 虞凡白一语成谶。 当夜,有人破窗夜袭,动静闹得不小,虞凡白房中地方偏,过了十来分钟,才有人听见动静前来查探。 虞凡白成了一个血人。 邬烬吓得不轻,他背不动男人,男人半边身体都在地上,虞凡白没被人砍死,快被他给拖拽得少了半口气。 好在于老板来了,帮忙把他送去了诊所。 医生给他处理背上伤口,邬烬睁圆了眼睛看着,恐惧在瞳孔里打转。 都怪他,都怪他…… 没能好好的和男人配合上。 “小鸟儿。”虞凡白叫了他一声。 邬烬眼神从伤口上转开。 虞凡白:“吓着了呢?” 背上那道伤口很大,是邬烬躲闪不及,虞凡白抱着他躲开时被划到的。 邬烬:“对不起……” 虞凡白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这样就不害怕了吧。” 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那双冒着水气儿的眼睛。 虞凡白说:“也没指望你能拿下谁,说什么对不起,你要说对不起了,那不是在说哥哥没用呢。” 他知道邬烬这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 年纪不大,心思深沉得很。 医生给他伤口消毒缝针,虞凡白疼得抽了口气,邬烬紧张地扒着虞凡白的手,手是被他扒下来了,下一秒他脑袋被按在了男人肩膀上。 “好疼啊小鸟儿。”虞凡白说,“给哥哥抱一下。” 他便没有挣扎了,身形笔直的仿佛在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一动也不敢动,怕动了,男人疼。 虞凡白唇角弧度轻扬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那头凌乱的银发,还挺乖。 背后伤口的钝痛袭来,和脑子里某段记忆重合。 ——“你这里……” ——“有一道疤。” ——“……你连疤都去掉了。” 心上跟被针刺了下似的,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痛觉的存在。
第258章 我回来了 针线缝过皮肉,邬烬看不见,可听得见,闻得着。 浓重的血腥味挥散不去,男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往他耳朵里钻,他不能无视,无法忽视,心都似揪起来了,恨不能跟着一起疼。 为了缝合伤口,虞凡白衣服脱了一半,伤正好在肩胛骨上,长长一条的皮肉伤,他虽面色白得似一张纸,全程却是连哼都没哼上一声。 缝合好,包扎上,医生问虞凡白要哪种药剂治疗,他见男人也不像怕疼的,道:“你要不嫌好得慢,用这个也够了,大多数人选的都是这种。” “要最好的。”邬烬急着打断医生道,“给我哥哥用最好的。” 虞凡白觉着他这严肃认真的模样有趣,唇边溢出了声笑。 见医生看向虞凡白,邬烬从兜里掏出了一袋子银币,放在了桌上,阴鸷的小脸蛋上神态沉稳道:“我有钱。” 这都是虞凡白给他的零花钱,他没花,都攒下来了。 一小袋子看起来不少。 他心下有些懊恼,身上没带太多,想要提出回去拿,又舍不得离男人太远,一时心下纠结。 他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巨款,虞凡白好笑道:“听他的吧。” 对小孩儿来说或许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给你的钱怎么不花?”虞凡白道,“帮我省钱呢?” 邬烬说没有,有样学样道:“我给自己攒老婆本。” “哦?”虞凡白问,“你拿我的钱,攒钱给自己娶老婆?” “不娶。”邬烬道,“都给你花。” 他想,老婆有什么好的,他有哥哥就够了。 虞凡白乐不可支,“小鸟儿,你这嘴啊,可真会哄人。” 那算不得巨款,却是邬烬能拿出来的全部。 今晚夜袭的人没抓着,是哪方哪派的人,虞凡白心里多少有了数。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五指蜷缩了下,这伤是个意外,那会儿眼前突然黑了下,让他反应迟钝了一秒。 伤是皮外伤,治疗结束他便带着邬烬回去了。 伤口包扎好了,看不见里面的伤口模样。 白纱布里透出浓郁的药味儿,虞凡白只能趴着睡,睡也睡不踏实,后半夜,他觉脖子后边漏风,醒了才发现不是漏风,是邬烬趴他身后,在给他吹着伤,好叫他别那么疼,透着孩子气的天真。 虞凡白趴在床上,垂着眼帘,睫毛阴翳落下。 昨晚一事,于老板吓得不轻,隔天一早,让人去和张爷通了气儿,张爷昨晚睡在这儿,醉酒一夜,听到这消息,过来瞧了眼。 虞凡白趴在床上,他这伤患面青唇白的,张爷脸色比他还难看,拳击场的事儿,扯到场下比比皆是,可虞凡白过两天要和他对家手下的人比,要是输了,那是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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