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顾念以为自己是快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直到秦纵跪在地上将他抱在怀中搂紧,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顾念不可思议地盯着秦纵的脸,看着他满脸的担忧和通红的眼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他听到李乐的声音响起,“我靠,这儿还有一个王八蛋没死透,快过来看看能不能活了。” 齐耀祖应声蹲下,“恐怕不能了,被刺穿肠胃失血过多。” 李乐:“行吧,那就把他扔到外面去喂活死人。” 大家都在…… 顾念浑身的力气卸下,紧绷的身体总算微微放松,软倒在秦纵怀中。 秦纵眼中皆是心疼,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仔细察看着顾念额头上的伤口,然后小心地替顾念接好了脱臼的胳膊。 他没有问顾念疼不疼,也没问顾念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说:“我们回家。” 这里太冰冷,伤在顾念身上,却刺在秦纵心里。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顾念,可此刻什么都没有平安回家来得重要。 他想伸手将顾念打横抱起来,可顾念却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推阻了一下。 “我能自己走。”顾念扶着秦纵的肩头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唇瓣裂开血口,慢慢走到房间的角落,将秦纵做的小刀捡了起来。他有洁癖,此时却认真地将刀上的血渍用衣服擦干,然后把刀收进口袋。 掌心在隐隐作痛,顾念回眸和秦纵低沉的眉眼对视上,“走吧,回家。” 这次他不在是完全被秦纵护在臂弯里,而是和秦纵并肩行走在荒原里。 晚风吹开顾念胸前染血的衣襟,顾念清瘦的手上面缠着秦纵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与秦纵的大手交握着。 他不是无所不能,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一个人的奔赴太累了,所以他们要两个人一起。 即使处于深不见底的泥泞沼泽之中,也为了对方,拼劲全力去抓住那一丝透进来的光亮。 双方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因此才会更加小心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而这平衡在顾念踏进一团糟的宿舍时被打破。 秦纵从身后一把抓住顾念的手,将人紧紧搂在怀中,笔直的肩线松垮下来,健壮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顾念一开始以为秦纵是在开心地笑,因为之前他偶尔犯蠢被秦纵瞅见,秦纵都会笑成筛子。可后来他才发现秦纵在哭。 一种无声的,哀恸到极致的悲伤,无论顾念怎么安慰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 秦纵把头埋在顾念的颈侧,炙热的眼泪烫伤了顾念的皮肤。 这个下午他快疯了,曾经有无数次想要发疯嘶吼、捶墙……绝望让他想要一枪崩了自己,或者把自己撕扯开碾碎骨肉,可他一直抑制着,不停地在脑海中告诉自己顾念不会有事的。 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秦纵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不知过去了多久,顾念轻轻抬手回抱住了秦纵,闻着秦纵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第83章 黎明前夜 “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秦纵不出声音,忍耐到极致的颤抖让顾念手足无措,只知道本能地安慰他。 秦纵像是要将他勒进身体中,贪婪地蹭着他的脖颈。 即使因为抱得太紧弄疼了伤口,顾念也没有说话,反而更加温和地抚摸着秦纵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猛兽。 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满地狼藉中相拥了许久,秦纵才彻底相信顾念回来了。 站在眼前,被他抱在怀中,好好地活着。 秦纵深吸一口气,别过头蹭了一把眼泪,然后大步走进屋内翻找包扎伤口的药和纱布。 刚刚是他在顾念面前展现过的最脆弱的时刻,那么不堪一击,当时只需要一个人在他耳边默念“没用的你找不到顾念的”,他这根绷紧的弦就会立刻崩断。 顾念在地上看到了自己被带走之前找到的那张纸,他将已经被人愤怒地揉成一团的纸张捡起,抬头问秦纵,“你看过了?” 屋内传来秦纵带着鼻音的“嗯”。 顾念默默垂眼,将这张纸展平后重新收进口袋。 他想先帮忙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客厅,结果秦纵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高声道:“你别乱动,先把身上的伤都处理好。” 秦纵用牙齿咬着装着棉签的袋子,手里拿着纱布、碘伏、消毒酒精等等各种东西。 顾念伤得最重的就是手掌心,当时为了挣脱绳索,他的腕骨出被磨破了皮,掌心为了隐藏住玻璃片,被玻璃片刺了一道又一道大大小小的伤口,擦干了血迹之后更加触目惊心,有的肉都快脱落下来。 秦纵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酒精,送上自己的肩膀,“应该会很疼,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咬我。” 顾念难得听话地伏在他肩头,皱着眉,闭上眼睛,就算疼到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缩手,他也没有咬秦纵。 “呼……”终于消完毒,顾念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有些虚弱地问秦纵,“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我的?” 他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 回去的路上,顾念也透过车窗看了看四周,荒郊野岭、了无人烟,横死在这里一年半载都不会被安全区里的人发现。 秦纵对着顾念的掌心轻轻吹了吹气,又往上撒了点白色的药粉。 顾念手指一蜷缩,掌心刚要握起来就被秦纵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顾念听到秦纵沉声道:“因为我被地上的玻璃碎渣刺破了手指,便想起来军部大门旁的地面上好像有几滴血迹。本来没抱着多大希望的,毕竟很有可能只是巧合,但是……” 但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李乐他们只能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跑,看他像发了疯似的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 幸好命运眷顾,秦纵在军部大门外不远处又发现了几滴差不多的血迹。 这一定是顾念或者绑架顾念的人被刺伤留下来的。 得到这一线索后秦纵一刻也不敢耽误,顺着街道找了起来,直到找到了安全区南门,血迹断了,取而代之的是车轴印。 最近并没有联盟小队出城巡逻,这辆出城的车轮胎上沾满了安全区内的泥土,因此车轴印非常清晰明显。 当时李乐十分犹豫地问秦纵,“你确定要开车去追吗?就怕到时候发现这辆车并不是绑架顾念的车,一切都是我们弄错了……” 秦纵:“我知道,所以张非带着其他人继续留在安全区里找顾念,李乐、耀祖跟我出去追人。”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他都要去试一试。 出了安全区没多远,轮胎上的泥土就越来越少,车轴印也渐渐淡化,最后完全看不见。 好在安全区外的这条路并不复杂,中途没有岔路口,秦纵打开了车内的定位,发现离这里最近的另一处安全区需要半天的车程,张行知本人还在这里,他不会把人送到自己够不着的地方。 因此秦纵着重在附近搜索,果然在行驶了几十公里之后发现公路旁的灌木有明显的碾压痕迹,并且再次看到了车轴印。 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将车停在了路边,带上枪徒步前进,最后赶在方晨动手前抵达了林间小屋。 听完秦纵的讲述后,顾念抿唇笑了,忽然感觉手心的疼痛不算什么了,一切都值得。 “谢谢你。”顾念轻声说。 谢谢你坚定不移的选择和拼尽全力的寻找。 秦纵被顾念嘴角淡淡的笑容勾去了目光,他蹲在顾念面前,微微仰头看着顾念,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触碰,半晌,秦纵眸中有光亮闪烁,伸手胡乱擦了擦顾念脸上的灰,闷头继续给顾念包扎伤口,“谢什么,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汽车穿梭在黑暗中,径直开到了林间小屋前。 车门打开,张行知戴着口罩,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白大褂,走向大门洞开的屋子,脸色阴沉。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伴随着啃咬的声音。 里面有两个活死人趴在地上,正迫不及待地撕扯着早就死透了的方晨,门口歪歪扭扭倒着一个男人,腹部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干了,地面被浸染成了黑红色。 听到活物的声音,活死人们的动作停下,僵硬地转头,半吊在眼眶里的眼珠晃晃悠悠,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嗷——!”它们撇下不新鲜的方晨,一起扑向了站在门外的张行知。 然而还没等它们近身,两道枪声在林间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张行知收起枪转身就走,他迅速回到了车里,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 早知道方晨和这家伙这么不可靠,他就自己动手了。 现在好了,让顾念给跑了,以后肯定会更加难办。 张行知启动汽车,一路开回了安全区。 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研究所,而是回了家。 张行知踏进家门,立刻收起了脸上阴郁、愤怒的表情,装成和蔼的模样,他把外套递给崔阿姨,问:“晓晓呢?” 崔阿姨小声回答:“已经睡着了,您要和晓晓说话吗?我去叫醒她。” “不用了。”张行知摸了摸微白的头发,“晓晓她平日不是很容易失眠吗?怎么最近睡那么早?” 提到此事,崔阿姨脸上绽开笑容,“因为晓晓交到好朋友了,每天都和好朋友玩得很开心,连食欲都增长了不少,气色也好多了。” 张行知“嗯”了一声,将沾上泥土的鞋换下,“以后还是不要总是带她出去和那个孩子玩了。” 崔阿姨愣住,不解,“博士,这是为什么?” 她最清楚张行知对张晓晓的爱护程度,巴不得张晓晓健康起来,现在好不容易有气色了,张行知却做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决定。 张行知心中烦躁,倒了杯水灌下去,“外面毕竟不安全,晓晓还是要在家中静养为好……过几日,我将你们送到总部安全区去,我联系了那里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她。” “可是……”崔阿姨欲言又止,她毕竟不是晓晓的亲人,没什么话语权,只好默默听从张行知的意见,回到房间开始冥思苦想明日该如何哄张晓晓。 张行知一个人坐在桌旁,以茶代酒,一杯又一杯地喝。 其实他不让张晓晓去和那孩子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 他知道默默是顾念的弟弟,顾念以后肯定会和默默说一些他的事,他害怕默默和张晓晓接触多了,最后自己那些罪恶被张晓晓知道。 半夜三更,张行知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寂静之中,他听到有人在轻轻敲他的窗户。 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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