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沉默片刻,说:“我不傻。” 他嗓音嘶哑,似是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方子晨现在只想哄他:“嗯!你不傻,你是我祖宗。” 赵哥儿抿紧嘴。 方子晨端着姜汤,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他嘴边:“祖宗,小方子伺候您,您能赏个脸喝一口吗?” 赵哥儿张嘴喝了。 “你也喝。”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哄,脸上有些燥,说:“我······我可以自己喝。” 等他喝完姜汤搁了碗,方子晨才问:“怎么突然跑镇上来了?” 赵哥儿早上起来给他煮面时还高高兴兴,他实在想不出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他冒着雨跑过来。 “是不是想我了?” “嗯!” 方子晨:“······” 赵哥儿竟然应了。 他原本是见赵哥儿脸色不太好,就想逗他两句缓和一下气氛,谁知道赵哥儿竟然应了。 这么坦率的吗? 方子晨脸皮堪比铜墙铁壁,后世又开放,此刻竟然难得的不好意思。 “那······那你也不能这么跑来啊!还下着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你让我和乖仔孤儿寡夫的,怎么办?” 赵哥儿也知道自己鲁莽了。 从刘婶家回来站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家,那一刻他心里不知为何,迫切的想要见到方子晨,也许是刘婶的话让他难以心安,他一路跑来,路被淋湿后泥泞不堪,他摔了不知道多少跤才跑到镇上。 码头空无一人,知道方子晨就在船上,就算看不见,距离近了,对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心安。 现在想想确实是不该。 “对不起。”他低声的道歉。 方子晨还能说什么,骂又不忍心,打又打不得。 真的是祖宗。 得供着。 “下次可别这样……”从一开始方子晨便感觉有点不对劲,一直没想通不对劲在哪,此刻骤然想起来了。 “乖仔呢!!!” …… 赵哥儿脖子往衣襟里缩:“······应该在刘婶家吧。” 方子晨:“……” 什么叫应该?? 还吧!!!
第17章 方子晨坐不住了,当即去找船管事。 赵哥儿冒雨跑来,船管事只以为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听他要请假,挥挥手同意了,只嘱咐他明儿一早尽快来。 雨小了些,方子晨拉着赵哥儿急匆匆的往回赶。 乖仔懂事,不会乱跑,赵哥儿倒是不担心。 结果还没到家,隔得老远就听到乖仔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跑了起来。 进到院子就见乖仔哭着坐在屋檐下,周哥儿在一旁,有些手忙脚乱。 看到赵哥儿,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你可终于回来了,快来哄哄乖仔,他哭了好久了,我怎么哄都不停。” 乖仔声音都哭哑了,小眼睛也红肿着。他自小就早熟,从两岁开始就很少哭了,平时跟着赵哥儿上山摔得膝盖破了皮都不吭一声,现在却是哭成这样,赵哥儿心疼得要命,连忙过去抱他。 “······爹爹。”他紧紧搂着赵哥儿的脖子。 “对不起,”赵哥儿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别哭了,别哭了,爹爹对不起你,把你忘家里了。” 乖仔抽噎着,见方子晨站在一旁,又对他伸出手:“……父亲。” 他想要抱。 方子晨接过他,给他抹了把脸:“别哭了,男子汉从不流眼泪。父亲我就从来都不哭。” “爹爹,和父亲~都不见。”乖仔委屈的说。 之前不论做什么,他扭头就能看见赵哥儿,现在一回来谁都看不见,自然是慌的。 方子晨没心没肺的甩锅:“那怪你爹,谁叫你爹不靠谱,把你忘家里了。” 赵哥儿:“······” 周哥儿:“······” 天还是黑压压的,他们到家不久,又下起雷暴雨。 窗外的轰鸣和雷电没有停过。 方子晨抱着乖仔和赵哥儿在厨房内呆了半个下午。 赵哥儿从窗口望着院里被雨打得歪七扭八的小菜,心疼地厉害。 方子晨拉着凳子坐他旁边:“雨停了这些菜苗还能活吗?” 他也挺心疼的,种了些时候,都有拇指那么高了,眼看着再过几天就可以掐着吃了,现在却被雨打得七零八落。 “可以的,”赵哥儿说:“就是有些死了,活的可能没那么多。” “我撒种的时候撒了很多,想着密的地方可以先掐点幼苗吃,现在怕是不行了。” “没事。”方子晨说。闲坐着实在是无聊,他逗了乖仔一下又去牵赵哥儿的手,说要给他看相。 他将赵哥儿的手放在掌心,仔仔细细的看,说了些什么赵哥儿已是听不清。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是疤痕和硬茧,皮肤粗糙暗沉,是和方子晨手心相反的颜色。 赵哥儿突然觉得那些伤疤分外刺眼,他天天晒着,手背和脸应该也是同样的颜色,他从来都没有照过镜子,以前整天都忙着活儿抽不出空来,难得歇息也是想着怎么去填饱肚子,并不怎么在乎脸面。跟方子晨在一起后,就满脑子都是他这个人。有些事情他没来得及去细想。 此刻,赵哥儿突然感到害怕。 他从不去想自己长得到底如何,肤色究竟好不好,自己看不见,就不介意,可在方子晨眼里,恐怕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丑? 人都是这样,面对喜欢的人,哪怕自己足够优秀,但因为喜欢,会感觉对方是美好的,就像天上的星辰,璀璨耀眼,自己难看丑陋的地方太多,是蜗居在沟渠里的□□,总会莫名的自卑和不安。 他藏不住事,想什么几乎都表现在脸上。 方子晨不知道他又想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想了想,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 仿佛火星骤然落在手背上,赵哥儿挣大了眼,咻的收回手:“你,你干什么?” 方子晨一脸坦荡:“没干什么啊!就是耍一下流氓而已,不过我这也不能叫耍流氓。” 亲自个房里的人,不叫耍流氓,亲房外头的人,那才叫耍流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赵哥儿将手放到背后,那块被亲吻的地方被手心覆盖住,上头似乎还有被亲时那一瞬间的温热,他及没出息,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我怎么样了,”他把左手伸到赵哥儿跟前:“大不了给你亲回来嘛!” 赵哥儿:“······” “你真是小气,”方子晨抱着乖仔,让他踩在自己大腿上,往他脸上左右亲了一下,又撩他衣服在他白白净净的小肚子上啜了几口,乖仔痒的呵呵笑。 “还是我们乖仔大方。”方子晨说:“白白嫩嫩的,像个大馒头,我要咬一口看看好不好吃。” 乖仔去推他脑袋,也没用力,笑个不停:“痒痒,父亲坏,父亲坏。” 他们闹成一团,笑声不断,赵哥儿深深呼吸,那点伤感不安被他强制按压下。 从早上到下午,他终于露微笑。嘴角浅浅勾起,眉眼微弯,是笑起来乖巧温柔的长相。 另一边,刘婶 下雨是农家人唯一可以偷闲的时间,周哥儿割了猪草回来,喂了猪,一整个下午都空出来了。 刘婶把他叫到屋里,将赵哥儿的事跟他说。 “乖仔和赵哥儿的衣裳我来做,方子晨的就要麻烦娘了。”周哥儿摸着布料,笑着说。 他已嫁人,虽跟赵哥儿关系好,但给方子晨做衣裳,传出去总归是不好。 刘婶年纪大了,跟年轻的汉子倒是不用避嫌。 “乖仔的衣裳你做大些,他正长个,这料子好,穿几年都不会坏的。”刘婶说。 农家人日子穷,生活总是精打细算,衣裳缝缝补补又三年,大的穿不下了给小的穿,几辈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周哥儿点头道:“我知道的。”他脸上带着笑:“赵哥儿和乖仔总算是苦尽甘来。” 刘婶儿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开,她年纪大,看过的、经历过的事儿不少,总感觉赵哥儿这事悬着。 方子晨那人她没接触过,不了解,光听赵哥儿和周哥儿三言两语,信不过。 “但愿吧!”最后她说。 周哥儿还在说:“娘,我听赵哥儿说方子晨这半个月都在码头上扛大包,一天差不多一百文呢!不过这扛货的活儿也干不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凑够三两银子。” 他同赵哥儿关系好,认识十几年了,对赵哥儿很是照顾,很多事赵哥儿都不会满他。 刘婶有些惊讶:“咋赚那么多咧?” 农闲的时候,村里的汉子都会出去打些零工。 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又没人介绍,只能去干廉价的苦力活。 村子里大半的汉子都在码头扛过货,但也没听说过谁一天能赚那么。 “他扛货厉害,”周哥儿说:“人家一次扛一包,他能扛两包。” “是吗?”刘婶想起方子晨打人那劲儿,信了:“这事儿你别出去说,要是被马家的听见,准要闹。” “我知道,但这事儿可能也瞒不了多久,”周哥儿道:“方子晨天天往镇上跑,有心的去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马家的要是敢去闹,再让方子晨打他们一顿就行了。” 刘婶瞪他一眼:“你说的简单,被打了之后呢!他们不敢再到赵哥儿家闹,在村里说两句闲话总是可以的吧!” 周哥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就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刘婶儿:“······” 周哥儿说的不错,方子晨在码头扛货的事儿马家人已经知道了。 因为被方子晨打过一顿,两家算是结仇了,马家人天天有事没事儿总要打听打听对方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 起初听说方子晨他们穷的只能吃野菜的时候,一家人都乐得不行,被打的那口怨气都散了一大半,对方不好他们就好了。 之后看到方子晨天天往镇上跑,知道他在码头做工,一天还赚了那么钱,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这不,马大娘几妯娌同几个汉子正坐屋里说这事儿。 “一天上百文,该不会是诓人的吧!”马大壮说。 他在码头扛过货,累死累活的也就三十文,一天上百文,夸张的都要上天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这么吹,骗鬼都不带这么骗的。 马大娘哼了一声:“诓谁?这话是我那外甥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 “你那外甥说的那就更信不得了。”马大柱说。 马大娘是从外村嫁过来的,可出去问问小河村的人,你认识马大娘她那外甥马小正吗?十个肯定有九个点头说认识。 为什么? 因为马小正大名鼎鼎。名声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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