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嗯。”薛青城应道。 二人尴尬的氛围持续了一会,直到薛青城开口道:“恭喜师妹进入炼气期。” 贺凌云噎了一瞬,讪讪笑道:“谢谢。” 二人无话,气氛重新陷入尴尬之中,反观隔壁桌闻漱兄妹二人,亲密和睦,谈笑风生,再看她这一桌,冷冰冰的宛如坠入寒霜遍布的冰窖之中。 贺凌云忽然觉得手中的瓜子不香了。 好在殿内丝竹声不绝,乐人妙语轻歌,足够热闹,否则她定是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都静一静。”彭千里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内散开,带着高境界修真者的威慑力,落入在座每一位宾客的耳中。 贺凌云闻声看去,只见彭千里站得笔直,手中端着酒盏,冲众人敬道:“诸位不远千里赴玄明一聚,彭某不胜荣光,今在此遥敬诸位一杯薄酒,聊表敬意。” 说罢,高举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见状,在座宾客纷纷回敬,贺凌云眼疾手快地拿起桌面的酒盅,假模假样地喝了一口。 又说了些场面话,彭千里沉吟片刻,随后引出了接下来的重头戏。 “八大宗门齐聚不易,今日玄明宗举办春日宴,给了大家交流和切磋的机会,经过我与诸位掌门商议,将以流明宗掌门织造的须祢幻境为考验,八件法器丹药为彩头,供诸位弟子一展风采。” 闻言,在座的弟子纷纷来了精神。 贺凌云咋舌,心想屠炎老师说的果然不错,春日宴果真是各个宗门显摆的场合。 “我与其他七名掌门会将各自准备的彩头投入须祢幻境之中,隐藏在对应的关卡之中,诸位可自愿参加,各凭本事,突破幻境,赢得奖励。” 解释完毕,一位身着宝石蓝长袍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冲大家展示道:“这便是须祢幻境。” 贺凌云探头,只见该女子手中的铜镜并无甚特别,正疑惑着,女人便将铜镜往天上一抛,顷刻间,铜镜变得巨大无比,宛如一面水做的门直直地悬浮在空中。 水门后有绿光流转,隐隐有风声传出。 “幻境可容百人,共设有八道关卡。在幻境之中,你们的所见皆是幻觉,但是不可自大轻敌,因为其中的灵兽和怪物造成的伤害是真实体现在诸位参赛者身上的,若承受不住,便拔下幻境中的蒲公英,吹散后便可安全地回到现实中。”女人解释道。 “那么接下来,诸位请便吧。” 撂下这句话,大殿内沸腾一片。 “听起来好有意思啊,我还从未见过幻境呢!”闻宁宁惊喜道:“参加了总归是没有损失的,凌云,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 闻言,贺凌云点点头,见前方已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入那方水镜之中。 年轻的弟子爱出风头,纷纷争夺那一百名的参赛资格,就连薛青城都在闻漱的怂恿下进了水镜。 待大殿内少了一半的人,那女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呀”一声,拍手道:“忘了说了,这八道幻境是随机生成的,也就是说,结队进去也会被分散开呢。” 水镜由浅浅绿光转为红色,女人敛了笑意,正色道:“名额已满,诸位保重,冒险正式开始。” * 贺凌云是被吸入幻境中的,巨大的力量将她拉扯其中,周身半点不能动弹。直到一丝微弱的光线在面前逐渐扩大,犹如纪录片中,被匀速推进的镜头般,一处农家院在她的面前缓慢显现。 脚底是松软的触感。 她低下头,便看见黑色的布靴上,沾满了棕色的泥浆,以及细碎的草屑。 不对劲。她早晨出门时穿的分明是双白布靴,况且……这身衣服也不是她原来那身。 紧而窄的玄色衣袍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瘦而长,腰间坠着块铜牌,其上写着两个大字——捕快。 摸了摸腰侧冰冷的长刀,贺凌云叹了口气。 她竟成为了一名带刀捕快。 来不及细想,耳边便传来妇人哀怨的哭声,以及少女寻死觅活的叫声。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屋!”男人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将贺凌云唤回神志。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长着络腮胡的大叔神色不耐地催促着他们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前赶去。 周围竟不止她一人。 看着同样表情不自在的捕快,贺凌云立刻反应过来,这帮捕快里,有一部分是宗门弟子,而另一部分则是虚幻的角色。 视线在人群中扫荡一圈,并未见到熟人。贺凌云失望地收回目光,随着众人进了院子。 “哎哟我的姑娘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呀!你可万万不要想不开,呜呜呜……”凄厉的哭嚎声逐渐放大,几乎将房屋顶破。 “娘!我不要活了!” 哭喊声、吵闹声,乱作一团。 “砰砰砰!”为首的络腮胡大叔用力地敲着木门,这门本就单薄,竟承受不了他的力气,生生破了个洞。 贺凌云扶着腰间的大刀:“……”你礼貌么? “官府办案,快开门!”忽略门上的豁口,络腮胡大叔朝里大声喊道。 屋内的啼哭声陡然一静,随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在靠近。 随着房门打开,一张清冷俊逸的脸露了出来。 “噗……”贺凌云看清那张脸后,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是你报的官?”络腮胡大叔严厉道。 那人眉头蹙了一瞬,随后冷静答道:“是。”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络腮胡点点头,随后招了招手,示意贺凌云一众捕快进屋。 男子侧开身,为众人让开道。贺凌云与其擦身的时候,那人抬眼看了过来。 贺凌云莫名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将屋内好好搜一搜,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络腮胡吩咐道。 这间屋子空间狭小异常,只有一扇窗户,以至于屋中昏暗得很,幸得一盏油灯,这才将屋内景象映得清楚。 方才那号啕大哭的妇人此刻缩在床角,怀中紧紧地搂住个蓬头垢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妙龄少女。 见一群带刀的男人在自己家中来回踱步,这母女二人面带惊恐,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贺凌云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主要这屋子里拢共就那几件家具:一张放着油灯的木桌、三两只矮凳,以及坏了半扇门的衣橱。 能站人的地方就这么大点地方,贺凌云不可避免地与方才给他们开门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男子穿了一身打了补丁的粗布衫,头发也被同款布条高高束起,露出白净的额头和浓长入鬓的剑眉。 分明穿得破烂,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棵落了雪的青松,那张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此人正是她的大师兄,薛青城。
第29章 采花 想不到流明宗的掌门口味竟如此别致, 竟在幻境中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着实思想前卫。 在屋内转了一圈,见没有收获, 络腮胡大叔烦躁地挠了挠头, 冲贺凌云招手道:“那边的小个子过来一下。” 忽然听见有人这么喊自己, 贺凌云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随后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 “对,就是你。”络腮胡神色不耐, 催促道:“这里除了你, 还有谁个子矮?” 贺凌云:“……”嚯, 拳头硬了。 深呼了一口气, 按捺住心中的愤怒,贺凌云不情不愿地挪腾到络腮胡大叔跟前。 屋内烛光忽明忽暗,将络腮胡那张脸映得宛如修罗。待贺凌云靠近,他忽然面色一变, 两条毛虫似的浓眉往中间挤出了一座小丘, 两眼微眯, 显得更加瘆人了。 离得近了,贺凌云才发现这络腮胡大叔的双眼布满血丝,眼下乌青一片,一看便知有好些日没睡好觉了。 就在贺凌云以为对方要变异的时候, 络腮胡大叔以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急切地说道:“你快去帮我安慰一下那个小姑娘, 尽量把那采花大盗的信息套出来, 切记, 要轻声慢语,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她若是不愿,你便不可勉强人家,记住了么?” 信息量太大,贺凌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回味着方才的一番话,从中概括出一个有用的信息:这户人家遇上了采花大盗。 如此看来,那个缩在妇人怀中的面前姑娘便是受害者无疑了。 按照络腮胡大叔的指示来到那对母女面前,贺凌云贴心地蹲下身来,与那名少女齐平。 “姑娘……” 不等贺凌云把话说完,少女便尖叫着往后跌去,甚至挣脱出夫人的怀抱,拼了命地往后退。 拥挤的房间内,女孩凄厉的惨叫声分外刺耳,惊得贺凌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姑娘你冷静一些。”贺凌云慌乱地往前走了几步,那姑娘见状叫得愈发惨烈,宛如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洪水猛兽。 一时间,二人在屋里上演一出“你追我退”的场景,在外人眼里,颇为滑稽。 “噗嗤。”身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短促的笑声,贺凌云回过头,便看见身后的几名捕快捂着嘴,忍俊不禁的模样。 贺凌云汗然,看了眼避她如蛇蝎的少女,又看了看满脸失望的络腮胡大叔。 得,出师不利。 虽然不知这重幻境所要表达的意思,但贺凌云不难推测出这件“采花大盗”案件与破除幻境之间密不可分。而解谜的关键的钥匙,正是面前这位受害者。 而这位少女的精神状态显然十分不妙了,她们无法从她口中获取任何有效信息。 “该死!”络腮胡大叔大喝一声,动作粗鲁地将摇摇欲坠的木桌捶得“砰砰”作响,这张可怜的桌子肉眼可见地断了一条桌腿,斜斜地勉强支棱着。 众人:“……”你快别动手了,人家的家当要被你拆完了呀! 络腮胡大叔环视了一圈屋内,发觉这么下去毫无收获也不是办法,于是大手一挥,命众人从房屋中退出。 来到院子中,络腮胡方才说道:“这已经是第三十桩采花案了,还是没能查出一点关于采花大盗的蛛丝马迹,该死!” 见领头人愤怒,一位年轻的捕快走上前去,贴心道:“头,蒿达村每一日都会有采花案发生,而且这中招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我们不如守株待兔,在村里中布下我们的眼线,我就不信那个采花大盗不会现形!” 听完建议的络腮胡大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手称好:“你说的不错,我看这个法子可行!” 围观全程的众人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一来一回的二人,有无数槽点呼之欲出。 且不说这二人浮于表面的演技有多么浮夸,光是这个村庄连续三十日发生采花案这件事就足够离谱了好么? 贺凌云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个幻境的设计者在用脚做设计,这方幻境的故事背景简直是简单粗暴到无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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