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可沾水,这几日不可食辛辣、生冷之物……” 云清一一记下老太医的叮嘱,老太医收拾好药箱,元福便极有眼色地上前来接过药箱送他出去。 屋里只剩下云清和贺池两人,贺池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云清看着他□□的胸膛,去衣箱里拿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 贺池回过神,垂眸看着身上的外袍道:“我不冷。” 云清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疼吗?” 贺池摇了摇头,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贺池突然开口道:“我把狼全杀了。” 云清一怔,他本来正在考虑要不要问问具体的情况,这件事一看就不寻常,贺池不可能特意去猎狼,若说是意外……可据他所知,二十年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意外。 他反应了一瞬才明白贺池在说什么,原来他们并不仅仅只是全身而退,他们还把狼群全杀了,可贺池在皇上和众臣的面前并没说出这件事,也没有把狼尸或狼皮带回来算做他们的猎物,便足以证明他是刻意藏拙的,可现在他却告诉了自己…… 云清转过身,看着贺池的眼睛问道:“王爷可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贺池顿了顿才开口:“那群狼是被驯养的,我们的马匹上被人动了手脚,放了引狼的香。” 果然如此,云清追问道:“那王爷可知是何人所为?” 贺池向来冷淡的表情也带上了讥诮:“还能有谁?自然是本王的几位好皇兄。” “前些时日有人上书请父皇给我赐封出京,可父皇没同意,便有人担心父皇属意于我……” 云清心中一动,试探道:“那王爷怎么想,可愿意去封地?” 贺池深深地看他一眼,“王妃觉得呢?” 两人四目相对,云清终于确认,贺池一定不是像书中描写的那种纨绔。 他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连原书主角都认定他是个草包,现在却在他的面前主动露出端倪。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这一世,终究是要不一样的。 “王爷,水已经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元福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贺池应了一声,元福公公便带着拎着热水的宫人齐齐走了进来。热水兑好,贺池便去了屏风后沐浴擦洗。 云清坐在软榻上听着内室传来的水声,他心里清楚,这是贺池对他的试探,想来那日在马车里的对话贺池其实放在了心上,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云清垂下眼,轻笑了一声,他果然没有选错人。
第9章 下药 贺池沐浴出来,云清正坐在桌前等他,桌上已经摆好膳食,放眼看去,都是清淡好入口的菜色。 贺池在餐桌边坐下,两人没用晚饭,磨蹭到现在都饿得狠了,便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用膳。 用完膳,内侍正在往下撤,元福公公刚端来熬好的药,院门口便传来通报的声音——承安帝亲自到了小院探病。 知道贺池的情况后,承安帝赏赐了许多珍稀药材,让他这几日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云清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贺池,周围的人都对他嘘寒问暖,面目慈善,却没有哪怕一人是真的关心他。 “老八媳妇。” 云清想得入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承安帝是在叫他,好在元福就站在他身侧,轻声提醒他。 云清敛眉应声,皇帝看着他道:“这几日你好好照顾老八,他这性子有伤也不会老实,你看好他,朕有赏。” 云清看了贺池一眼,应道:“是,臣会尽力的。” 等承安帝带着人走了,院子里清静下来,贺池眉间也染上了倦色。 他今日先是打猎,又是杀狼,最后还带着伤赶了许久的路,着实疲惫。 两人上床安歇,许是真的累极,贺池很快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云清这一晚上心情起落,神经紧绷,躺下后困意很快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只是他这一晚却睡得极不踏实。 他挂心贺池,怕他半夜烧起来,每隔一会儿便要惊醒一次,伸手摸摸他的体温。 天朦朦亮时,云清感受着贺池依然正常的体温,松了口气,终于平安度过了最凶险的第一晚。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云清也放任自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旭日东升,贺池终于醒来。 伤口的疼痛连绵不断,他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在半睡半醒间隐约感觉到有人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贺池低下头看着挨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的云清。发丝散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却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青黑。 贺池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起床,而是保持之前的姿势继续平躺着。 直到天光大亮,元福公公来叫贺池喝药,贺池才起身。 云清也被他的动静吵醒,贺池转头对云清道:“今日无事,王妃可以接着睡。” 云清强撑着困意问了贺池伤情,得知一切都好后便又躺了回去,几息之后便睡熟了。 贺池吩咐元福不许让人打扰云清,换好衣服后去了院子里的小书房。 下人都被屏退,两名暗卫凭空出现在了书房,单膝跪地,向贺池禀报打探到的情报。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狼群是苏融养的。” 苏融,任御林军校尉,另一重身份则是恒王贺源的大舅子。 贺池的表情却毫不意外:“果然是他。” 贺池展开暗卫呈上来的情报,“晏王的人手往岭南去了?” “是,属下无能,未能查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继续盯紧他们。” “是。” 暗卫领命退下,贺池看着手里的情报,冷冷一嗤。 贺澜没有外家扶持,却能积攒到现在的势力,必然不会像外表看上去的这么温和无争,贺源把自己视作眼中钉,却忽略了这条暗中窥伺的毒蛇,果然蠢不可及。 —— 瑞王受伤养病,宗亲大臣们不管心下如何,面子上却是不会出错的。 各种礼品流水般送进小院,强忍不耐送走又一波来探望的人后,贺池直接下令闭门谢客。 只是别的人能拦,对于武成伯云肃下人们却拿不准要不要拦。王妃的娘家,总应当是和别人不同的。 守门的下人问到元福这里,元福琢磨了一下两位主子的心思,也有些拿不准,便报到了云清和贺池跟前。 云清看向贺池,贺池直接道:“你做主便好。” 云清垂眼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云肃带着礼品,对着贺池好好嘘寒问暖了一番,末了才笑着对云清道:“微臣有话想和王妃说。” 云清带他去了会客的地方,元福上了茶便带着人退下了,云清坐在主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等着云肃开口。 云肃见云清对他毫无以前的尊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清了清嗓子,“清儿,你在王府过得可还好?” 云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过得好不好,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云肃噎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清儿,我知道你怪为父,但是为父也不能违抗圣旨啊,我何尝不想让咱们云家出个状元呢?” 他语气中的叹悔不似作假,云清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这话应该是出自真心,难道这件事是苏婉儿背着他干的? 云清换上气愤的神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桩亲事分明便是夫人亲自向贵妃求的。” 云肃一脸痛心地看着云清:“是爹对不起你,没有管束好内宅。” 云清没有接话,撇开脸做出一副愤恨难过的模样。 云肃追悔莫及地自我谴责了半天,话音才转过来:“清儿,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只要有机会,为父一定会帮你脱离苦海的。” 云清心中一动,表面上做出万念俱灰的样子,苦笑道:“父亲别说笑了,皇上亲自赐的婚,我们还能怎么办?” 云肃压低声音:“能下旨赐婚,自然也能下旨和离。” “父亲别说笑了,圣上怎么会......” 云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为父说的自然不是现在的这位。” 云清一惊,看向云肃,云肃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话音又低又疾。 “这是清余散,碰到新鲜伤口便会让伤口慢慢腐烂,看上去与染上邪气无异。只要瑞王去了,王府万贯家财便都是你的。之后新皇登基,自会赐你自由身,你想参加科考或是别的,都随你意。” “你放心,清余散无色无味,太医也分辨不出,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云肃把瓷瓶递到云清面前,云清定定地看了许久,抬手接过了瓷瓶。 云肃笑道:“这才是为父的好儿子。” —— 云清回去的时候,贺池正无趣地坐在榻上摇骰子,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几碟剥好的干果,一副玩物丧志的模样。 云清从袖中摸出瓷瓶,哐一下放在他面前。 贺池有些莫名,“这是何物?” 云清使了个眼色,元福公公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我爹给的,据说涂在伤口上便能伪造出邪气入体的模样,让患者不治而亡。” 贺池神色一肃,抬头看向云清。 云清表情淡然:“全凭王爷处置。” 贺池放下骰盅,拿起瓷瓶摩挲,神色莫测。 之后的几日贺池和云清都留在院子里养伤,并没参与春猎的热闹。 只是从元福那里得知,贺源出尽了风头,皇上大赞其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 十日后,春猎结束,众人踏上归程。 贺池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老太医说愈合得很好,只需要好好将养着便能恢复如初。 贺池闲不住,回程的路上还是骑上了马,用他还完好的那边胳膊控马。 云肃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瑞王病重的消息,不由暗骂云清废物,一边却又开始担心云清是不是动手时被发现了,会不会牵连自己,这几日颇为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等到春猎结束,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望,大好的立功机会,云清竟然给他办砸了。 马车的帘子飞起,云肃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策马经过的贺池的目光, 下一瞬帘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景象,云肃有些心虚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贺池的眼神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 回到王府,云清和贺池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两人不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只是经过了春猎,元福公公对于云清的地位有了新的认知,再加上贺池的授意,王府的很多事元福现在都会向云清禀报,云清有什么要求也会尽量满足。 这日,元福公公禀报完后云清叫住他,“公公,这几日可有宴席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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