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十八岁的少年人,火气旺得比汤婆子还好用。 云清在心里感慨了一番,面不改色地把有些冰凉的脚也挪到了贺池小腿上。 直到云清的脚也被暖热,贺池才颤了颤睫毛慢慢醒来,他下意识把怀里的人拢了拢,就听见一道带着笑意的清冽嗓音响在耳边。 “别睡了王爷,该起了。” 贺池皱着眉睁开眼,却见云清笑盈盈的脸就在咫尺之间。 贺池一惊,瞬间坐起身来,怀里的人也因为他的动作滑落在一旁。 云清躺在被褥间,抬头看着贺池好笑道:“我被王爷当抱枕抱了一晚上,王爷怎么表现得好像是被我占了便宜一样?” 贺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少自作多情。” 明明是他先蹭到自己怀里的,竟然恶人先告状! 云清饶有兴致地盯着贺池发红的耳根,没想到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纨绔王爷竟然这么纯情。 “王爷王妃可是起身了?” 元福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云清应了一声,元福公公推开门带着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更衣。 贺池若无其事地起身,没再搭理云清。 云清笑了笑,也跟着起身洗漱更衣。 今日要进行狩猎比赛,贺池穿了一身玄色劲装,头发高高挽起,用玉冠固定,袖口用黑色护臂束起,端的是英姿飒爽。 云清不用上场,却也应景地穿了一身月白色劲装,腰身被一掌宽的束腰紧紧束起,劲瘦修长的小腿包裹在靴子中,是与平日里宽袍大袖的翩翩公子截然不同的利落好看。 元福公公对着两人一顿夸奖,云清笑着看了看贺池,也跟着称赞道:“王爷确实是俊美无双。” 贺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卧房。 元福公公有些忐忑地看了眼云清,云清却笑容不变地提步跟在了贺池后面,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贺池红红的耳朵尖。 —— 行宫后方有一片极大的空地,可供骑射比赛或比武所用。 此时场地上站满了王公贵族的子弟,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两名侍卫合力抬上来一头雄鹿放在空地上,雄鹿的腿被绑在一起,却还在使劲挣扎,精力充沛,明显是刚捉不久的猎物。 两人得到示意后割断了绳子,雄鹿立即翻身站起,发力往山林的方向奔跑。 承安帝骑马立于人前,张弓搭箭。 “咻——” 弓弦的震颤仿佛响在耳边,云清定睛看去,就快要跑进山林的雄鹿已然倒下。 众人齐声叫好,承安帝把弓箭扔给旁边伺候的宫人,朗声笑道:“去吧,儿郎们!”
第8章 受伤 今日的比赛是皇上为了考较皇子和官家子弟设立的,若能拿到头名,便能得到价值不菲的奖励。 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之子,看中的自然不是物质上的奖赏,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赏识。 众人蓄势待发,承安帝话音落下,便纵马飞速地没入了山林。 场地边缘靠近行宫的方向修建了亭子,未参加比赛的家眷和朝中大臣便在此处休息。 若是有人猎到体型较大的猎物,便会派人先送回来,有宫人专门负责收纳整理猎物,每有一件猎物送回来,便有宫人大声唱和。 “王裕王公子猎得公鹿一只——” 云清看到有位大人捋着胡子满脸笑容,便知道这位就是王裕的父亲王大人了。 期间也有贺池的猎物送回,不过频率适中,算不上拔尖。 云清知道贺池不在乎头名,他也没什么压力,便坐在亭子中吃吃喝喝,听着众人闲聊,很是惬意。 暮色渐沉,狩猎的队伍都渐渐返回了行宫,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想来收获颇丰。 云清所在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策马回来的每支队伍,却一直没能等到贺池的身影。 直到天光彻底暗了下去,场地中央已经架上了篝火,贺池还是没有回来,云清的脸上也染上了担忧。 天已黑透,皇上命人清点人数,很快便有了结果。 所有的队伍都已经返回──除了瑞王所带的队伍。 一旁待命的御林军很快被派了出去,马蹄声响,他们如一条火龙没入山林,在翻过一个小山坡后失去了行迹。 云清搜索之前的记忆,未时之后贺池的队伍便再也没有人运猎物回来了,若是真发生了意外,那距离现在或许便已经过去两到三个时辰了。 虽然知道按照原书剧情贺池几年后都还活蹦乱跳,这个时候理应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可他这只穿进书里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不知道原来的剧情会不会因此发生改变…… 云清抬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山林,心一点点沉下去。 承安帝沉着脸坐在上首,苏贵妃和娴妃见状也不敢多话。 宗亲大臣们都是老狐狸,脸上都带着和皇上如出一辙的焦急担忧,年轻的公子们就不同了,虽然不敢出声,却仗着坐在后排皇上看不到,没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嘴脸。 满京城被贺池揍过的纨绔多了去了,吴礼茂左右看看,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对上眼神,脸上都露出了解气的笑。 谢江知满脸焦躁,之前他想请命和御林军一起去找贺池被父亲一把拦下,现在也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气氛凝滞,宽阔的场地里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啼叫。 突然,视线所及的林间出现了一点火光,火光越来越多,组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光网,向着行宫所在的方向驰来。 云清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了亭边的栏杆,眼睛紧紧盯着林间的那片光点。 近了,快到了。 连绵的光点终于来到了山林边缘,打头冲出的马匹上载着一身黑衣的少年,黑衣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云清却借着火把的光亮辨认出了少年的身型。 正是贺池。 云清陡然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轻松的神色来。 承安帝身边的大太监也认出了贺池,尖着嗓子报喜。 “皇上,是瑞王殿下!瑞王殿下平安回来了!” 承安帝的脸上这才由阴转晴,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看上去仿佛真的是一个爱子极深的父亲。 云清把他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心下沉思。 就算他熟知原书的内容,却也猜不透这位帝王对贺池的真实态度。 似乎极宠爱看重,却又应了苏贵妃的建议给他娶了男妻,可若说是捧杀却也不像,贺池没有外家,捧杀他也没有动机,总之处处透着别扭。 这也是男主贺澜从始至终都没敢彻底把贺池排除威胁的原因。 帝王的心思让人捉摸不住,连男主也没能猜透。 转眼间马队便到了近前,众人这才发现,除了去接引的御前侍卫外,贺池所带的侍卫几乎人人都挂了彩,许是马匹在路上折损了,有好几人都是与别人共乘一骑,外袍染血,看起来很是惨烈。 御林军统领下马单膝跪地,向承安帝复命。 他们刚转过第二个山头便遇到了瑞王一行人,只是把他们接引回来,虽然没捞到功劳,但也总比找不到人受罚强多了。 承安帝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贺池下了马,拱手向皇帝说明情况:“父皇,儿臣追击鹿群时不慎遭遇狼群,是以回来晚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是震惊。 围场山深林密,最里面的深山里不乏有虎豹豺狼这些猛兽,但是狩猎比赛每人能带的队伍不过十来号人,并不会去深山里冒险。 若是碰不到猛兽可能空手而归,若是碰上了却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风险太大,大家都想夺魁,不会去走这条路。 不管瑞王是铤而走险还是真如他所说碰巧遇到,他竟然面对狼群还能全身而退,众人咋舌之余心里不免嘀咕,这运气当真是好…… 承安帝自然没有责怪贺池,反而很是关心了一番,听说贺池受了伤,当即便要宣太医过来看伤。 贺池阻拦道:“儿臣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自己回去找太医看看便是,不必为儿臣耽搁晚宴。” 承安帝便也没有强求,让人将太医都宣到贺池的院子里,贺池谢恩后便带着属下亲兵退了下去。 既然瑞王已平安归来,晚宴便继续照常举行。 场地里燃起篝火,宫人们早已经把今日的猎物处理好,呈上来在现场烤制,烤肉十里飘香,和平日里贵人们精细的膳食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云清却无意留恋满场的觥筹交错,他向皇上告罪之后便快步离开了凉亭,向他和贺池的住处走去。 云清赶到时贺池也才安顿好亲兵回到卧房,他走到贺池身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得有些急切地问道:“王爷伤在何处?” 贺池看着他上下打量自己身上哪里有伤口,眸子里都是真切的担忧,应了一句:“肩上被挠了一下,不碍事。” 赶过来的太医正好听到这句话,连忙接话道:“怎么会不碍事?狼爪不洁,若邪气入体则无药可医!” 云清知道所谓的邪气便是后世的破伤风,在这个时代堪称绝症,见贺池不当回事,他一把将贺池按坐在软榻上,对老太医道:“劳烦您了。” 老太医有些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王妃不用这么说,这都是臣等的分内之事。” 贺池瞪了云清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太医小心地将伤口上的布料揭开,云清这才得以看清贺池的伤口。 四道抓痕从肩膀划向胸口,边上的两道稍轻,中间的两道却很深,伤口狰狞,皮肉翻起。 贺池穿的黑衣,云清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黑衣早已被血浸湿了。 他有些不忍地偏过头,不敢想象伤口有多疼。 贺池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云清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 太医拿出酒,对贺池道:“王爷,老臣要用药酒冲洗伤口,您忍着些。” 贺池点点头,侧头看着一片狼藉的伤口,眼神平静。 烈酒甫一碰上新鲜的伤口,疼痛骤然爆发,贺池猛然绷紧了身体。 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有鲜血流出,贺池眸色黑沉,盯着伤口一声不吭,下一瞬却眼前一黑,一双带着凉意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贺池一怔,转瞬便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 好闻的冷香气充斥在鼻端,赶走了掺杂着血腥味的酒气,或许是熬过第一下之后感觉麻痹,伤口处的剧痛似乎也减少了些许。 老太医手脚利落,冲洗完伤口后便洒上药粉包扎,直到雪白的纱布一层层盖住狰狞的伤口,云清这才松开贺池。 老太医见多识广,并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一边动作一边对云清叮嘱道:“金创药每天都要换一次,若是王爷出现高热的情况,便立即派人来传唤老臣。”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15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