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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帮你洗。” 江砚摇头：“不用，就是一些沙子，我这里还有很多棉布，你先用着，等看到绿洲再一起洗吧。” 按仇琦和周庄平提供的路线，他们明天就能走到第一个绿洲了，没有必要浪费随身携带的水源。 谢怀真点了点头，向后靠坐在骆驼的腹部，有些昏昏欲睡。 江砚伸出手感受了下夜空中的风向， 而后小心翼翼地换了个位置，他没有靠着骆驼，而是让自己整个暴露在外面，只为了尽可能替谢怀真挡住冷风。 第二天一早，谢怀真还没睡醒，就感觉有人环着他的肩膀，把他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之后他终于清醒了，睁开眼睛，眼前是江砚轮廓分明的侧脸。
第60章 异族少年 “我正打算抱你上骆驼。”江砚笑了笑，松开抱着他膝弯的手，让他站直。 谢怀真甩了下脑袋，“我自己上去就行。” 队伍再次启程，走到正午，毒辣的太阳几乎要把脚下的黄沙晒到融化了。 谢怀真觉得现在要是打个鸡蛋到地上肯定能瞬间煎熟。 他把兜帽下半部分用力向前拽了拽，尽可能保证自己不暴露在阳光底下，而后抬头极目远眺，想看看远方有没有绿洲的影子。 “诶……等一下。”谢怀真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立刻高声道：“江砚！” 江砚原本走在他侧前方，闻言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谢怀真伸出右手，指向远处：“你看那里，是不是一个人？” 江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个模糊的侧影，似乎是什么东西趴在地上。 他目光一凛，对元洵道：“叫队伍停下，派两个人过去看看。” “是。”元洵抱拳应下，点了两个士兵跟着一起去。 没过一会儿，谢怀真远远的看到他们扛着一个人回来了，他震惊的从骆驼上跃下，由于脚下的黄沙不好使力，差点没摔倒：“真是个人？他还活着吗？” 元洵道：“我们刚才走过去，那黑影是只已经死去的骆驼，这少年靠在它身上，似乎是昏迷不醒，但还活着。” 地面太过于灼热，元洵和另一名士兵寻来一个厚毯铺在地上，这才把人放下。 那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肤色异常白皙，高鼻深目，浅棕色的卷发下是同样颜色的浓密睫毛，此刻嘴唇已经因为缺水而完全干裂了。 “弄点水来。”江砚低头看了一眼，吩咐身边的士兵道。 谢怀真还没在楚国见到这种长相的民族，显然眼前的少年是别国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打算去的那个首陀国的。 士兵拿了水过来，小心的给那少年喂了一点。 过了片刻，少年眉心紧皱，慢慢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翡翠色瞳孔，在阳光下美的如同璀璨的绿宝石一般。 他茫然的视线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谢怀真脸上，声音沙哑的问：“……是你们救了我？” 谢怀真意外道：“你会说中原话？” 那少年咳嗽了一声，旁边的士兵将水囊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几口，这才低声道： “是，我原本是跟着商队去中原的，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沙尘暴，和他们走散了。” 谢怀真笑道：“那你运气还算不错，正巧我们经过这里，否则你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少年抬起头来，翡翠色双眸微微弯起：“谢谢你们，你们是要去哪里？我的家就在首陀国，离这里不远，可以给你们做向导。” 谢怀真和江砚对视了一眼，江砚道：“我们正是要去首陀国，不过向导就不必了，我们已经请了两名向导。” 谢怀真担心这少年多想，便道：“没关系，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 少年似乎对中原很熟悉，还抱拳向他们行了个礼：“我叫藏星，等到了首陀国，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请你们吃上一我们国家的美食。” 谢怀真失笑道：“好啊，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能骑骆驼吗？” “没问题的。”藏星回应道，说着便用手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怀真发现他竟然很高，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厘米，按理说他现在有182左右，已经很高了，怎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比他还高？ 藏星喝了水，似乎恢复了些体力，一头浅棕色的卷发在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泽，看起来竟然十分漂亮。 谢怀真喊人拿了带兜帽的外袍过来，藏星乖巧的道谢，低头披上了。 谢怀真这才成功的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再继续盯着他的头发看。 这次和亲，陆万洲特地寻了几个懂首陀国语言的侍女陪在公主身边，但是谢怀真他们是不好直接跟这些侍女交流的。仇琦和老周要在前方带路，自然也没有时间陪他聊天。 好不容易碰到个同时会说两种语言的人，谢怀真立刻叫人把藏星的骆驼跟他并排牵在一起，跟他学了很多首陀国附近居民的常用语言。 江砚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听着，倒是没有搭话，不知道学到了多少。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谢怀真已经学会了怎么说“今天的晚饭吃什么”了，他们终于看到了绿洲的影子。 在满眼的黄沙中，那绿色的草地就像是镶嵌在黄沙中的珍宝，期间隐约还能看到蔚蓝的湖水，更让人心驰神往。 士兵们走了几日，也早就疲惫不堪，此时纷纷骚动起来。 他们全速向那绿洲前进，还没走到，就听到绿洲中传来阵阵歌声。 走近一看，只见那绿洲中竟然有许多身着各色薄纱的美丽少女，正摇晃着纤细的腰肢跳舞，而那曼妙的歌声正是从她们口中传来！
第61章 披纱少女 士兵们在漫漫黄沙中走了数日，满身沙尘，灰头土脸。 那蓝宝石一样的湖水和湖畔携着轻纱的少女就像是一场美丽的幻觉一样，让他们如坠梦中，难以自拔。 江砚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他们的耳畔：“继续前进！所有人列队，轮流去装水！” 士兵们这才冷的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些少女见到这人数庞大的队伍，不但没有害怕躲避，反而还纷纷娇笑起来，偶有一两个胆子大的，竟然凑到士兵的身边去看他们的脸！ 有人试探着跟她们搭话，却发现她们听不懂中原话，只会说当地的语言。 谢怀真下了骆驼，带着藏星过去找她们询问情况。 经过藏星的翻译，他们才得知原来这些少女都和仇琦一样，是在附近的绿洲长大的，今天是她们的庆典。 提到庆典这两个字的时候，藏星的表情有些怪异。 谢怀真不由得问道：“这庆典是为了庆祝什么而举办的？” 藏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道：“好像是她们供奉的一个神明，我也不太清楚。” 谢怀真分明感觉出他还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想必是对他这个在沙漠中刚刚偶遇的陌生人无法交付信任。 他也不好勉强藏星，就自己用散装的土话跟那些少女搭讪。 少女们见他说话说得不利索，不免聚集起来看他的笑话，翠鸟般的笑声传出很远。 江砚在一旁看着谢怀真费力的跟她们攀谈，似乎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些沉重的枷锁，罕见的放松了些，露出一个如曾经一样潇洒坦然的笑容来。 谢怀真看到他的笑，怔了怔，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江砚这样的笑容了。 自从到了皇城之后，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重。 江砚组织士兵在绿洲旁边驻扎，旅游有植被可以阻挡风沙，他们终于可以搬出营帐来使用，不用担心半夜帐篷被风吹走了。 那些少女跟谢怀真聊了一阵，就要带他去看看什么“集会”。 藏星有些紧张，面色不自然的拉住谢怀真的手臂，却没有阻止他，而是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江砚自然要留在这里保护公主，便让元洵带着几个亲卫保护谢怀真。 少女们带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就听到有沸沸扬扬的人声传来。 这绿洲很大，绕过一片遮挡的灌木，竟然是一条笔直的街道，两旁是用木头搭建的低矮房屋，屋子的门都对外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外面则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摊。 有卖吃食的，卖衣物的、卖天南地北的各色特产货物的，五花八门，若非那些商人都是高鼻深目的异国人，说的也不是中原话，谢怀真几乎产生了一种回到中原的城镇的错觉。 他们一行五六人，不算很多，但都是男人，夹在这群披纱的少女里还是分外显眼。 然而集会上的人却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关注。 商人们在各自的摊位前叫卖着，笑声和议价的说话声阵阵响起，不少摆摊的人自己也会去其他摊位上购买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来看看吧，随便买点什么都行！”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满脸笑意的对谢怀真他们喊道。 谢怀真上前看了看，只见她的摊位上售卖了许多手工艺品，应该都是自己制作的，但都很精巧。 有刷了几种不同的颜色的木雕小动物，也有用各种羽毛和金属拼起来的项链、耳饰。 他拿起一只被涂成桃红色的木雕小兔子，问道：“这个多少钱？” 老妇人摆了摆手，脸上层层的皱纹看起来分外的慈爱：“不要钱，小伙子，送给你，欢迎你来到月神的国度。” “月神？”谢怀真愣了一下，他听不懂这个单词，藏星没有教过他。 藏星的脸色倏然间变得很差，他一把拉过谢怀真，把他从摊位前拽开，将一枚银币扔给那老妇人，冷声道：“他不信月神。” 老妇人丝毫没有生气，依然是笑容满面：“没关系，月神会原谅他的。” 藏星拽着谢怀真掉头就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 谢怀真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但还是顺从的打算先跟他离开，回去仔细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看了看那集市，少女们已经融入了其间，正在三两成群的散步，似乎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们的离开。 “月神是什么意思？” 谢怀真有些好奇的问。 藏星移开视线：“是他们信仰的一个神明。” 谢怀真笑道：“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对月神这么排斥？” 藏星咬了咬唇角，像是不愿意告诉谢怀真，但在他真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气道： “月神教，是首陀国的国教。大部分国民从小就被教育要信仰月神……但我不信。” 谢怀真歪了歪头：“就算是不信，也没有必要这样避之如蛇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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