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却是为了征集到这些赔偿用的粮食布匹与马匹,北孟百姓已苦不堪言,秦湛瑛开始变得温柔是一回事,但他很清楚敌人越不做人,敌人麾下的百姓将来越愿意归心的道理,在讨要赔偿这件事上他也是使了心眼的。 只要北孟足够不做人,将百姓们逼反,禹国这边打过去时会轻松许多。 结束了对北孟的战事,秋瑜就留守老陕道,要把这里经营稳定下来。 秦湛瑛则带俘虏回归山鲁道,让俘虏们在沿海生活。 分别时,秦湛瑛笑着问:“我走以后会不会想我?没了我,你就得一个人管老陕所有事了。” 秋瑜:“我又不是兔子,才不会那么黏你呢,倒是你,晚上加班时适当吃点夜宵,别饿着了。” 他们伸出拳默契地碰了一个,秦湛瑛反手握住秋瑜的拳,往自己身边一拉,和他撞了下肩。 “保重。” 少年太子翻身上马,腰背挺直,肩头红披风在风中烈烈飞扬,马腹挂着包好的镰刀与长剑、弓箭,秦湛瑛骑马离去时回头对秋瑜笑了笑,眸光清朗,令人难忘。 【小剧场】: 有关素描的起始—— 原本大家都以为素描是西方那边流传开来的,但近日从涞水公的衣冠墓的抢救性挖掘中,人们挖出了一个小箱子。 箱子里是用布细细包好的纸,纸页经过时光的洗礼已变得脆弱,上面模糊浅淡的灰痕,似乎是画。 通过考古学界最新的研究,专家学者判断这些是铅画。 等经过技术复原后…… 专家们:哇!好逼真的真人画像! 专家团队里的颜狗: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带队的大佬:嗯?拿镰刀,古时候用镰刀最出名的可是禹世宗,世宗皇帝也的确外貌出色到史书都有记载,难、难道…… 后来这些画的复原图被发到博物馆官网。 网友们:居然将世宗少年时代的绝色容颜保留了下来秋瑜你真是配享太庙啊!等会儿,貌似秋瑜本来就配享太庙了?他本人的骨灰都陪葬到太行山里去了。 至于之后素描也进入自古以来系列的事么,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144章 离别 整个承安十六年,禹国都处于一种休养生息的状态中。 先是各地专注种田,工部派出的数位官吏跑得腿细了两圈,终于拿回了精度更高、更有参考价值的水土资料,朝堂上就开始琢磨着怎么修水利,扩散农家肥技术,好继续增产大计。 与此同时,秋瑜在老陕道那边一边种田一边经营对西域的商路。 在秋瑜看来,开商路是一个表达友好以及互通有无的最佳方式,他也最擅长这个,瑛瑛把这地方交给他了,他总得将之治理得和平繁荣,才算对得起自己的君王。 殊不知秦湛瑛把老陕交给他治理,又让他领着军队,这种信任到极点的做法,已经让所有人确定,涞水县子就是太子座下第一重臣宠臣。 他们还不知道秦湛瑛甚至打算把自己的陵修在太行山——秋瑜的封地涞水县就在太行山脉旁边。 这可是意味着以后秋瑜只要不犯天大的错,秦湛瑛从生到死都会庇护着他。 燕红琴和秋瑜配合愉快,正如秋瑜所说,把他保了下来,太子才会保持一种温和理性的态度对待老陕道和西域,而让秋瑜来治理老陕道,显然比太子亲自来也要好得多……太子爷在山鲁道杀的人可太多了。 燕教主还记得秦湛瑛离开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谢谢您救了秋瑜,师傅。” 彼时燕红琴打了个寒颤:“你要做什么?先说好,就算你认我这个师傅,要收复西域也没有那么容易。” 秦湛瑛淡然道:“迟早会是我的,少流点血不好么?” 太子殿下毫不掩饰自己对西域的野心,燕红琴自然不能徒弟说要他就给,毕竟秦湛瑛一点西域人的血统都没有,他要拿西域,谁会服? 于是师徒俩便打了一架,胜负未知,但秦湛瑛走的时候,队伍里多出了不少西域出身的军士。 有人被打服了,但燕红琴不说是谁,他只是吊着被打折的胳膊,心里怒骂吕家人的怪力不讲理。 而到了承安十六年下半年,曾经在军营中交不到朋友的巴固升了小旗,他融入了新生活中,对自己的现状很是满意。 这些日子里,他与他的同伴们一起带着孟人俘虏,教他们如何适应新的生活,如何做活,以及认字,太子允许他们去靠近边境的地方,与北孟那边的百姓交换些盐糖粮食,再换情报回来。 巴固是个胆子大的,和上官打了报告后,就亲自领人进北孟的领土探查,管理这一伙混了西域人、孟人的精兵营上官对他拿回来的情报很是重视,嘉奖了他两回。 军队里的孟人们私底下交流时说:“新大汗遵守承诺,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 要收拢新的子民并不容易,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以及对政策的安置与调控都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 秦湛瑛回归大京后就一直忙于政务,站在禹国的权力中枢,他梳理和协调着各方,尽力消化着山鲁道与老陕道这两块新地,直到快要秋收的时候,他才缓了下来。 兔子这次是真的要不好了。 作为一只细犬,兔子在秦湛瑛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边陪伴他一起长大,狗狗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小主人从柔软娇小的孩子变成一个高大的男人。 现在,狗狗要离开了。 秦湛瑛下了朝后就回到了宸庆宫中办公,老迈的细犬窝在不远处的软软的狗窝里睡午觉。 这种老得不得了的宠物本该放在猫狗房中养着,不该再在主子面前露面,毕竟若是让宠物死在主子面前,既让主子难过,也不吉利。 但秦湛瑛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拦住众人要将兔子抬走的做法,且把兔子的狗窝挪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他蹲在狗窝旁边,轻轻抚摸着兔子,捏了捏他软热的耳朵,兔子睁开眼,从喉间呼了一下。 秦湛瑛:“如今已经是夏季,走过这个夏季,再走过冬季,就又过了一年。” 兔子睁着水润的眼睛望着主人,轻轻舔舐着秦湛瑛的手指,秦湛瑛垂下眼眸,温柔道:“兔子,今年也留着好不好?你留在我身边,我照顾你,你要是走了,躺在冰冷的地底,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骨头汤煮的肉粥,也没有被子盖。” 狗狗与人待久了也是能通人性的,秦湛瑛发指令时,兔子都能听得懂,现在他也希望自己的爱犬能听懂他挽留的言语。 兔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摇摇晃晃爬起来,穿上秋瑜帮忙做的肩带,被秦湛瑛提着带着去花园里散了散步。 这只纯白细犬年轻时是如同仙品般美丽的野兽,他的四肢有飘逸的长毛,跑动起来如同云卷伴随着四足,真就如哮天犬降临人间。 现在兔子身上的毛已经没以前那么多了,毛色也黯淡了,但是秦湛瑛一点也不嫌弃兔子,即使兔子不漂亮了,也是他的狗狗。 可惜万事万物皆有终结,此非人力能违抗。 兔子没有活过这一年的秋收季,在某一天,秦湛瑛点完了今年入库的粮食,让户部收好账,又命工部去修新粮仓,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宸庆宫,他将手中文书交给祝大午,蹲到狗窝旁想摸一摸兔子,就发觉往日总会抬头看看他的狗狗侧躺着,已经没了呼吸。 兔子走时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太监宫女们也没发现兔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秦湛瑛一顿,连狗窝带狗一起抱起来,对祝大午平静地说:“去后花园,把兔子埋了。” 祝大午连忙上前:“殿下,可要立碑,再找些人来为兔少爷哭一哭?” “不用,埋了就好了,”秦湛瑛抱着兔子往外走,轻笑着说,“祝大午,我在山鲁道的时候就见过一户地主,在家里的牛马死了后,硬是要佃户们去为他的狗哭灵,要大办丧事,为狗撒纸钱,还要佃户们给白包,实则这些都是没必要的事,折辱活着的人,也闹得走的宠物不安宁。” “我是兔子的主人,我来安置他就行了。” 太子亲自给兔子挖了个坑,将兔子连同狗窝埋下去。 他没有表现得很悲伤,却在挖坑这件事上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于人。 下面的猫狗房很快就遣人来问太子:“主子爷可要养一只小猫小狗,下头新养了一窝细犬,种可好了,纯白!” 秦湛瑛头也不抬地给哈斯特鹰如意喂肉条:“不用了,狗么,养过一只就可以了。” 过来问话的太监点头哈腰,绞尽脑汁:“太子殿下真是重情义,是小的们冒昧了。” 秦湛瑛停住,转身:“不,你们办事尽心,孤很高兴,以后也要如此,有什么事主动来问。” 太子失去了他的狗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秦湛瑛没有宣扬,埋了兔子的第二天去上朝时也面色如常。 他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空闲悲伤,今年巴蜀又地震了,秦湛瑛得安抚那里的百姓,令人主持重建才行。 只有吕晓璇接到秦湛瑛寄到泽国的信件时,知道儿子心中应当是真的难过的。 她轻叹一声,和沐跃说:“早些年爹想要哄瑛瑛回家,还拿兔子身体不好去骗他,结果他也真被骗回来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和朋友一样,现在瑛瑛肯定难过了,还说以后都不想再养狗了。” 沐跃磕着瓜子:“人越活得久,要面临的分离就越多,但只要是离别,便定有重逢之时。” 她笑道:“丫头,快快将账册给你老娘我,琼崖岛今年收了许多粮食,正好可以让我们往更南边走一走,你说的那什么澳洲,我迟早要摸过去看看。” 吕晓璇:“娘啊,你就不能往北走吗?顺道帮我处理一下九州和四国的事情。” 沐跃:“那儿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南边好,暖和!” 吕晓璇嘀咕:“可是爷爷也在往南边走啊,你们都往南边涌,北边就我一个人管着了。” 说来也不知道吕空如今走到了何处,到底有没有找到他同胞哥哥的消息。 吕晓璇才和沐跃聊着吕空呢,就有宫人赶过来汇报。 “陛下,太后娘娘,洛家传来消息。” 洛家镇守云南道多年,一直防备南越,也许有人会奇怪,那些南越人有什么厉害的,但实际上在现在,那些能在山林间穿来穿去,借着丛林隐匿的凶悍土人当真不好对付,丛林里的瘴气更是只有在此地随便的人才知道如何有效防备。 而如今掌管南越的尤家是早年送时就过去的汉将的后人,说来与中原已经疏离近两百年,其野心勃勃,在南越称皇帝,又说祖地在两广,想要把沿海粤东道粤西道吞并,可谓狼子野心,只是一直被洛家拦着,又不敢招惹南海一霸的吕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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