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峥这下终于知道叶文彬一大早找他是要说什么了。可是大家仿佛都对他有误解,他是真心来国子监学习的! 并不是为了做国子监实习生! 谢柏峥在柳监丞一脸“这样考虑真是太周到”的表情下,也只能道谢。同时,在心里默默决定要多来国子学上课。 他一定不能在古代当文盲! 谢柏峥从柳监丞处离开,便去了本斋。每一斋都有斋长,由各年级的学长担任,会给新生们介绍国子学的教学计划和课程安排。 谢柏峥一边抄着课表,一边听斋长与他介绍。 监生们的日常十分规律,能参与的活动也只有几项,分别是:考试、听课、背书。每月一次考试,五次会讲,其余时间都是背书! 不过背书也不是口头背,而是要默写,所以还要兼顾练字! 另外还有修沐。 古代大学生,月休两天,分别是初一和十五。 国子监的考勤十分严格,除了外出历事以外,每月的会讲和考试都必须要参加,其它日子也都要点名。 换言之,谢柏峥的古代校园生活会非常忙碌。 比如每月五次的会讲,他不仅在要讲堂听课,结束后还要和同窗们继续交流学习。国子监的博士们讲课是没有内容提要和板书的,因为博士们都十分博学多才,因此讲课时都很喜欢旁征博引,若对典籍不熟悉,听课便会非常痛苦。 监生们多半没有博士们那样广的知识面,故而会在会讲结束后核对笔记,互相校正各个用典的出处,以免错听漏听。校对完笔记,还要继续探讨一番,保证都理解透彻了才算结束。 这样一通下来,当天的学习也就结束了。 一日,国子监博士的会讲结束。谢柏峥正要收拾东西打算回去过修沐,便听说王司业找他。 谢柏峥在国子学的第二日便听过王司业的坐讲,因此并不陌生。司业一职,相当于国子监的副校长,为何突然找他? 王司业叫他来,倒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现在有一个去吏部观政的机会,大家商议过后决定派你去了,你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吧! 谢柏峥:“……” 虽然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但是他明天才修沐啊! 月休两天变一天。
第70章 不当老婆70 国子监的监生们到各部历事虽是常例,但实际上去吏部的机会并不多。虽然说是观政,但肯定不是叫监生们看着,而是要干活的。 通常各部都是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找国子监选派监生,而吏部基本上没有这样着急的时候。 吏部在哪一朝都是六部之首,并非是没有理由。例如本朝,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升迁、考评,乃至任免。 除了内阁大学士是受皇帝特指加封以外,其余所有文职官员的调动都需要经过吏部。 因此哪怕是做事慢一些,也没有人敢去催促。 近来实在是事出有因。 皇帝陛下借慈恩寺大肆侵占土地一案,开始清查各地的隐田、清丈土地。 这件事并不容易做,其一是各地豪强大户都各有各的背景,关系网错综复杂,清丈土地必然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其二是即便真要做,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以一个县来说,户房的算手即便多也就二三人,清丈全县的土地不能只靠这两三个人吧? 且不说这些都需要人工计算,户房算手还得忙钱粮赋税,根本算不过来。 虽说基层缺人是常态,可朝廷要做这么大的事,不派人不合适吧? 户部派下的第一批官员是永寿初年恩科的进士们,这些人基本都是去任一县主官的,比如新上任的长安县县令原嘉谟,便是如此。 可一两个月过去,成效却甚微。 要清查一个县的土地隐田,只靠一个人推动是不行的。哪怕这个人是本县的县令,一人也无法抗衡一个县的大户与胥吏。 县令是流官,只需要一个“拖字决”,将县令的三年任期拖过去,便能不了了之。 更何况,进士上榜只意味着文采出众,本朝的科举又不考算学。若是胥吏们被富户们买通,要糊弄县令也不是难事。 即便是县令懂算学,也愿意亲自去做此事,他一个人又能做成多少? 再说还有百姓们。 土地是他们的命,你要在地上做什么事,不管朝廷政令是为何而出,劝导说服百姓们配合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 兼之大庸朝幅员辽阔,哪怕是把恩科进士们全都派出去也是不够的。 陛下亲自督促此事,户部也只能加紧催促各省。可是各地都缺人,户部给不出令圣上满意的结果,只能据实相告。 吏部一合计,那就再派一批官员吧! 春闱也是三年一次,等下一场的进士张榜决计是来不及的,可本朝没有授官的举人却有得是! 举人们虽说可以做官,但也只是取得了做官的资格,至于真正授官却要在吏部报名排队等空缺。 这一等三五年有,十几年也有。 毕竟庸朝派官最看重科考成绩,哪怕是微末小官,也是进士先选,才轮到举人。 这一回各地需要的官吏众多,故而吏部特意张榜通知,叫等授官的举人们都来面试。乌泱泱的,吏部的文选司挤满了举人。 ——文选司负责官员的选拔、升迁。 通常举人授官,都是些闲差或是不入流的小官。因此选拔的时候不必再考学问,直接面试派官就是。 可这一回是朝廷要清丈土地才选官,故而面试之前要考两道算学题。 人多,程序也多。 户部忙实在忙不过来,这才与国子监商量,选派监生过来。除了谢柏峥以外,还有两位监生一起去文选司报道。 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大事,可文书类的工作,监生们还是能做好的。 谢柏峥被分配的任务,是协助文选司郎中面试通过算学考试的举人。一队十人,排成一行,让考官们挑选。 到这一步基本不会再考什么文采算学,没那个时间瞎耽误功夫。按照往常惯例,主要就是看脸。 大家都是举人授官,不打算再考进士,文才想必也都差不多。 既然不能靠才华,那就只能靠脸吃饭了。 虽然“以貌取士”,但其实也是固定标准的,尖嘴猴腮的不要,斜头歪脑的不要,太胖太瘦也都不行。 另有,长相周正的为一等之类的细则。 总之就是公平地看脸。 谢柏峥在户部文选司忙得连轴转,每天一睁眼就是看人,简直是看到人就晕。一闭上眼,就感觉又要开始数人家脸上到底长了几个痦子。 历时半个多月,总算是把几百名举人都下派到各地方了。 不过户部的观政却还没结束,哪怕是吏部也不能把监生要过去,做完苦力就立刻把人丢回去。既是观政,那自然也是要学一些真本事的。 只是开头这段时日太忙,这才顾不上教学。 文选司崔郎中这几日带着谢柏峥做事,觉得这年轻人难得既机灵,做事又细致,这样踏实的年轻人倒是值得好好教一教。 只是一连忙了这么多日,难免精力不济,还是回头再琢磨吧。崔郎中与他道:“明日刚好修沐,也放你们一天假,后日再来衙门吧。” 谢柏峥自然服从安排,他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谢柏峥从吏部的衙门出去,转过一条街,青竹早已备好马车接他。因为在吏部观政,不想叫旁人觉得他贪图享乐,故而准备的马车很小,停得也不近。 只是马车虽小,里面却内有乾坤。 庆王府从来都是最舍得花银子的,马车已经往小了准备,那么坐垫一定要又柔软又舒服。瓜果点心匣子应有尽有,再煮上一壶茶解乏更是必不可少。 除此以外什么熏香,脚蹬之类的都是精挑细选。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马,是从庆王府挑出来的,脾性温和又稳健,连毛发都格外顺滑。日常也不吃干草,而是吃豆渣饼。 只不过谢柏峥每日从文选司衙门出来时,基本是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坐着就能睡着。因此他只感觉到这马车虽然小,意外地却很稳当。 谢柏峥上了马车,青竹便从匣子里取出一封帖子。青竹道:“少爷,这是叶世子差人送来的,公主娘娘办宴会,也请您去呢。” 谢柏峥拿起来,一边拆开看,一边问:“公主办的是什么宴会?你家王爷会去吗?” “这时节刚好是端午宴,如今天气渐热,池亭赏鱼是最好的。”青竹道:“听说公主府上有太后娘娘赐下的锦鲤,在水里游起来可好看呢!” “小王爷往年是不爱去的,可若是少爷您去了,咱们殿下自然也要去。” 谢柏峥笑着摇头,伸手:“你家王爷今日没写信?” “没有。”青竹道:“殿下说,估摸着今日少爷您在吏部就该忙完了,故而叫我们将您偷偷劫去王府,就不回国公府了。” 谢柏峥撩起马车的帘子一看,说话间已经能见到庆王府的大门了。谢柏峥无奈地下车,祝禧公公早就在门口等候着。 祝禧笑脸相迎:“郎君可算到了,小王爷等着您呢。” 神秘兮兮的。 谢柏峥跟着人往里走,进到一处宽敞的院落。渐渐的,跟着的人都退开,谢柏峥一人往里走。 院落中,有好多盛开的梨花树。 霍靖川手中卧剑,站在梨花树下。霍靖川一见他,便笑起来:“王妃许多日不曾见我,也不知想不想我?” “前些日子学了一套新的剑法,我练给你看好不好?” 谢柏峥期待地点头。 今日的霍靖川,虽然说是要舞剑,其实穿得十分飘逸好看。一身白色暗纹的长袍,中间一段很好看的束腰。 人一动,风吹得衣摆凌空起舞,煞是好看。 飘飘欲仙,配“神女”的确也不为过。 谢柏峥看不懂剑法,却懂得好看。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晕人了,他晕霍靖川,简直看得入了迷。 霍靖川这一套剑招本也不是为了学来打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引诱读书人。因此他把原本的剑法做了改变,总之动作怎么飘逸,怎么好看就怎么来。 中间略过不提,收尾的动作就更是利落潇洒。 一柄剑在他手里当真是挽出了花。 最后梨花被惊得飘起来,落下了一两朵到了衣领上,滑到肩膀上。谢柏峥忽然就想起了长安县中的那个小院,那时飘起的梨花,那天夜里赶来见他的霍靖川。 霍靖川收起剑,看人。 他问:“喜欢吗?特意为你学的。” 谢柏峥点头。 两个人在梨花树下席地而坐,发带缠绕在一处,亲亲密密。谢柏峥看着落在霍靖川肩上的梨花问:“这个时节哪来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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