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拍拍胸口念了句佛:“那就好,还是安儿你贴心,一句一句说话安我的心,哪像这臭小子,眼见着他娘着急慌乱还一言不发,和个锯嘴葫芦似的,真个叫人闷气。” 说着又着人端来水盆,把手好好在清水中洗了洗,自己闻着是没有茉莉花味儿沾在手上了,才接过软帕擦拭,边擦边略带抱怨对凌小五说:“你这孩子既不喜欢这气味,为什么不说呢,就算少量接触不会引起疹子,你若不喜欢,娘不用这香气换别的就是了,难道你娘我堂堂雁云王妃,还缺香味儿用?” 凌小五听了只是莞尔一笑,也没辩解什么,见王妃不扯他衣服了,才从王爷身后走出来。 云清给凌小五递了盏荸荠水:“没事就坐下来歇歇吧,喝点水消消暑,不要让你母亲担忧。” 凌小五接过喝了:“知道了云叔。” 又对王妃说:“母亲放心,儿子无事。” 说完在安儿身边挑了个座坐下,安儿紧接着递了块椰汁糕给他。 凌小五不爱吃点心,却也拿过放在茶碟里,等安儿把手里糕点最后一口丢到嘴里后,又把自己的递给他,安儿无所谓接了,又是咬着吃。 这椰汁糕里加了斑斓叶水,是椰香十足又带着斑斓叶独特的香气,安儿连吃好几块也不腻。 云清见他吃了手里这块又要去拿,扣扣桌子提醒:“一会你还要参加接力赛,少吃点糕,积了食在胃里跑起来难受。” 这糕做的小巧玲珑,一块就拇指大,哪里就积食了。 叶瑾安没吃够,眼巴巴盯着糕点发馋,想拿又怕挨说,一眼一眼给他爹递眼色。 叶峥做了个无奈手势表示他也没办法。 在教育孩子方面,他一向和云清保持一致方向,不会云清前头说了什么他在后头拆台,那样岂不是自己做好人,把云清背刺成了个严厉阿爹了? 损云清肥自己,叶峥才不做这样的事。 这时候就见凌小五主动拿起两块椰汁糕放在自己跟前茶盘里。 安儿眼睛一亮,和凌小五交换个神情后就安静下来,一副知道了我不吃糕了的样子,背地里盘算什么那叶峥是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他俩打算暗度陈仓,叶峥更加不会说什么了,那是他们小哥俩的友谊,大人掺在里头更不好。 果然,吃了两个山竹,又喝了半盏荸荠水,安儿就在凳子上动来动去坐不住。 叶峥嘲笑儿子:“叶瑾安,你屁股下长钉子了?” 见状,凌小五主动起身:“爹娘,叶伯云叔,下头该比射艺了,我和安儿去瞧瞧然儿准备得如何了。” 这话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王妃点头说:“去吧,好好带着你安儿弟弟,不要站毒日头里,还有下头又是弓又是箭的,小心别叫人碰了他,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云清也嘱咐安儿:“跟着嘉儿哥哥听他的话,不许乱跑,不要捣蛋。” 两孩子都乖乖应了,起身出去。 叶峥是看叶瑾安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心急,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再一看那茶盘里,哦,凌小五跟前的糕没了,这是急着躲出去吃糕呢。 啧啧。 两孩子出去没多久,里头大人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仆人在外回禀:“岭南崇县绸缎行的王老板、孙老板,礼州的马老板,携家眷来给王爷王妃,还有叶大人云公子请安。” 叶峥听了和雁云郡王就是一笑。 也是,既来参与这种明面上人尽皆知的行程,自然是要搭上点应酬功夫的,诺大可以套近乎的现成机会送到跟前,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白白浪费。 雁云郡王端起王爷姿态颔首:“进来吧。” …… 刚走到看台下,安儿就迫不及待:“糕呢,快拿出来我吃。” 凌小五从袖中把藏在帕子的糕点拿出来,边拿边嘱咐:“只这两块,吃了不许再闹了,云叔叔说得没错,你还有接力赛,吃多了跑步难受。” 安儿摆摆手一副不在乎样子:“晓得了晓得了,两块小小的糕点当个什么,我一气儿再吃十块也能拿个冠军。” 凌小五为人严谨:“不一定,接力赛是团队比赛,每一棒都很重要,若只有你一个人跑得快,未必就能拿冠军。” 安儿嚼着糕点嘴巴鼓鼓:“那我是最后一棒,我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这点凌小五同意,笑着颔首:“嗯,你很重要。” 这时候,有人在不远处叫他们。 小豆子隔着人群招呼他们:“安少爷,五公子,这里!” 安儿拍拍手,主动拉着凌小五跑过去。 小豆子说:“然少爷去拿箭筒了,我在这里替他看着,防止错过签到。” 安儿点头说:“这里太阳晒不到,视野也好,我们也在这里等他顺便替他加油好了。” 看台雅间里。 马老板正在凑趣着说话,外头忽然声音大起来。 叶峥坐得离窗近,看了一会说:“是射艺比赛要开始了。” “然儿和小五要上场了?”王妃感兴趣地把头凑到看台上。 那正说着什么的王老板夫人识相闭上嘴,听王妃先说。 等王妃说完话,王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孙夫人赶紧接住话头:“我听说云公子家是一对双生子不是?外头人都说这然公子长得俊逸绝伦,五公子是毓秀天成,都是让人求都求不来的齐整孩子。” 正说着呢,被抢了表现机会的王夫人就噗嗤一声,那声音还挺大,男宾那边都听见了。 孙夫人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王夫人就捂着嘴说:“孙姐姐,云公子家的是双生子不错,只一个是安少爷,另一个是然少爷,你说的那毓秀天成的是安少爷吧,可不是五公子,你嘴里说的五公子啊,那是王妃家的好孩子,孙姐姐你怎么夸人也说错了呢?” 孙夫人的确依稀听得人说叶府尊家的双生子,但也记不真切了,只有大概印象一个是然,听得王妃把两个一并提起,她就以为就是这两个了,嘴一快就闹了笑话。 孙夫人脸上有点讪讪,忙赔着笑:“看我这记性,竟然把这样好的孩子们都记差了,该打嘴。”说著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一下。 又故作感激地看着王夫人:“我一贯是个粗心的,多亏王姐姐给我指出来,还是王姐姐上心,来前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做足了准备,方不像我这样丢人。” 这是话里话外说王夫人有心逢迎打探了。 王夫人一听就去看上首王妃和云公子脸色,瞧见他们二人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这才松口气,暗自恼道:这姓孙的人长得笨,心思倒是毒,她说错了名字自己笑话她一下,不过叫她丢个人,王妃和云公子贵重,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可她说自己上心,还说自己打探。 这高门贵户的因着内里事多,都忌讳别人蓄意打探自家,她说自己打探,那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真是个歹毒妇人。 王夫人气得绞紧了帕子。 下头的动静,王妃那是看着了但压根懒得理会,跟她这儿上演宫心计呢,不过也不以为忤,她什么身份段数,这两个商妇又是什么身份段数,计较这个没的跌了身份。 云清对闺中妇人的心思那是一窍不通,因着南地风气开放哥儿也可同女子成亲,他还有着避嫌的意思,眼神就没往下头正经放下去过。 见说到自家双生子身上,才不在意说了句:“小五是王妃家的孩子,我家的一个叫叶瑾安,一个叫云景然,下头比赛的是小五和云景然。” 另两位夫人马上不失时机凑趣:“原来如此,少爷们的比赛,我们也得好好看看开开眼。” 外人在场,叶峥再想为儿子加油也不好同方才似的大呼小叫,好在射艺比赛也不像赛马那么激情洋溢。 云景然拉弓,射出第一支箭。 从叶峥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箭上靶了,没有落空,中了几环就看不出了。 但雅间里却猛然响起叫好声:“好!” “正中靶心!” “然少爷厉害!” “不愧是叶府尊的公子!吾等佩服。” 叶峥差点给吓一跳:“……” 叶峥哭笑不得,这些人,他都没看到几环,这些人更加看不到了。 可不是尬夸么。 小拇指挠挠耳朵,叶峥故作不经意指着云景然五米外另一道身影,故作惊喜道:“哎呀王爷,那黑衣丝带的不是五公子吗?原来五公子和然儿倒是一同上场比赛的,五公子也中了第一箭啊,好厉害,瞧着是比然儿厉害!” 果然,第二支箭飞出去的时候,那叫好声全冲着雁云郡王去了。 “好!好!” “五公子神射啊!” “虎父无犬子!” 王爷按身份论肯定是天然高于朝臣,于是这叫好声比方才更响更密。 雁云郡王:“……” 雁云郡王不着痕迹飞了这阿弟一眼。 ……无语。 场下,少年们一支一支射完了十支箭。 云景然甩甩举得有点酸的手臂,每一支箭都上靶了,这成绩正经不错,连他自己练习的时候也不保证十箭都中,本场算是超常发挥了。 云景然还是挺满足的。 凌嘉裕快速射完了自己的十箭,都没有过多关注靶子,他从小就跟着骑射师父学习,不说百步穿杨那么夸张,一百米□□移动靶的中靶率有七八成,这五十米的固定靶,傻了吧唧地站好了射,不中十个靶心才叫奇怪。 见场上都比完了,裁判开始看靶子。 安儿和小豆子走过来。 他们观战的位置是偏着云景然那边的,自然先走去看然儿。 凌嘉裕把弓交给随从,取下拉弦的护指,三人已经离开然儿比赛的站位,往凌嘉裕这里走来。 然儿甩着手臂:“小五哥,他们还用看靶子吗,不看我都知道你定是夺魁了。” 凌嘉裕没有对这话多做反应,见然儿不断揉着手臂,后头小豆子拿着他的弓,就说:“弓拿来我瞧瞧。” 接过弓拉了几下,后头随从赶紧递过护指,凌小五摆手不用。 空拉了几下弦后,皱眉对然儿说:“你这弓硬了,叫师父给你换个小力一点的。” 顿了顿又说:“不可逞强。” 然儿一脸这都被你知道了,讪讪:“硬弓射速快,这不是比赛呢么,我特意换了个硬弓好上靶的。” 安儿也拉了拉这张弓,绷起小脸摆着兄长架势:“为了比赛就算了,练习的时候你不许用这张弓,不然我就告诉阿爹,说你不顾身体。” 然儿嗐了一声:“我哪儿那么傻啊,平日里自然不会用这个。” 又看了看他们几个,解释:“这不是想着你和小五哥都有奖牌拿,我两手空空不好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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