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好是小花生一天之中第八顿奶的用餐时间。 刚出生的小婴儿胃浅,吃的不多,但餐数极多,小花生由Asha和另一位育婴师轮着来喂。 旁观的郑爷觉得,他儿子这上一顿好像还没吃完多久,下一顿就又要去吃了,赶场似的。 还好是有Asha帮忙,不然他和霍峋恐怕要忙得脚打后脑勺,晕头转向。 “哎呀,秋白,你真是辛苦了。”没见着孩子,陈禾先坐到了床边的单人椅上,亲切地拉住郑秋白的手,这时候也不讲究避嫌了。 “还好,大嫂。”郑秋白产后第二天就已经正常下地去上厕所了,刀口是很痛,但比起上辈子做复健的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你就别逞强了,这生孩子都是伤元气的大事。”陈禾从随身携带的朴素包包里,掏出了一个缎面儿的小盒子,“这是大哥大嫂的一点心意。” 上次准备给弟媳妇的镯子没送出去,这次陈禾专门为郑秋白找了一件满绿的翡翠无事牌,有小花生的脚丫子那么大,玻璃种,肉厚色润,没封底儿,隔着润亮的石料会透出手指的轮廓。 这放在珠宝展上,高低要雇一个保镖看着的玩意,就这么被陈禾用个黑色小包一路带上了客机到港湾。 “这还有花生的。” 陈禾又掏出第二件宝贝,吃过一次亏,大嫂在给未出世的侄儿挑礼物时,选的金镶白冰翡翠项圈,男孩女孩都能戴,沉甸甸的,搁手里得有一斤多。 “大嫂,这也太贵重了。”陈禾送的东西都是静等升值的高货,郑爷还真有点不敢要,客气起来。 “这有什么?你太客气了。”陈禾细眉微蹙,“你和峋峋,在我们看来已经是一家子了,就是咱家的情况特殊,也不好给你们两个大摆酒席,这些物件上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陈禾话说到这份上,郑秋白就顺坡下驴收了。 霍峋倒是很满意自家出的这份礼,一下子弥补了郑秋白登门霍家时的大出血。 不多时,小花生喂奶结束,终于被育婴师抱了回来。 闪亮登场的红彤彤幼崽,立马吸引了大嫂的关注,沉默寡言的霍峥更是一个箭步围了上去,身手敏捷、健步如飞。 只是霍老大的手没来得及碰到侄子软乎的脸蛋,就被尽职尽责的霍爸爸伸手挡了下来,“不许碰他。” 霍峥急了,“我刚刚去卫生间洗手了!还搁了洗手液呢!干净的!要不你闻闻呢!?” “洗了手也不许碰。”霍爸爸铁面无私,他的孩子,说不许碰就不许碰。 只可远观,爱看不看。 最终还是为小侄子忍了的霍老大和妻子一左一右,很快被小小一团,张开小嘴打哈欠的崽子萌化了心肠。 霍老大笑出一脸褶子花,“瞧瞧,这眼睛大,有神!还有这小脸蛋,跟戏台子上唱红脸的一样,真有气魄!” “这眼睛真是不小,我还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娃娃有这样深的双眼皮呢,我们小花生将来一定是个俊小哥!” 霍峥和陈禾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喝完奶有点困的小花生被吵地眨了眨眼,小脸上又失去了笑容。 柔软的小宝宝暂时还理解不了大人们的语言,但他知道自己想靠着爸爸睡呼呼觉了。 花生好困哦。 其乐融融的氛围,被小花生因为困倦需求而带来的细小哭声打破了。 比起其它孩子高分贝的嚎啕,花生的哭声算很小了,像小猫叫,哼哼唧唧的,又轻又柔弱,一种懂礼貌的控制音量,不吵人。 这也就导致昨晚上花生夜里醒过来,因为不适应眼前环境哭哭的时候,郑秋白压根没听到。 还是一直睁着眼没敢睡觉的霍峋及时发现,找来Asha,最终两人又将病床上的郑爷叫醒,把孩子放到他怀里,才把孩子哄好。 “哎呀哎呀,怎么还哭鼻子了!”霍峥一把年纪了,也是威严人物,卖着老脸给花生做鬼脸,“羞羞啊!” 花生见状哭得更急了,咧着小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扭着脑袋找爸爸。 陈禾也急,退休教育专家,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际经验,拍着手给小侄子唱美声版的两只老虎。 不过哭哭啼啼油盐不进、把大伯和大伯母逼成艺术家的小花生,应该是还没养成艺术鉴赏能力。 这哭的,霍爸爸都快发飙了:“大哥,您不会哄孩子能不能别硬哄!这吓得人哭到喘不过气了!” “你个混小子!你小时候就吃这套,一看见我这鬼脸就嘎嘎乐!” “那我和花生能一样吗?”霍峋从小多皮实,他儿子可是细皮嫩肉的大宝贝! 眼看霍家的俩炮仗即将点燃,郑爷赶紧伸手,单手把花生抱进了怀里,侧着拍了拍。 成功进到爸爸怀里的小花生眯起眼,哭声渐渐小了,就是还时不时沁出两滴泪,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可怜见的靠在爸爸的怀里。 “这就不哭了?”火冒三丈的霍老大也没看见郑秋白有什么哄孩子的诀窍。 郑爷笑笑:“他挺乖的,不用怎么哄,抱抱就不哭了。” 不过这个技能,目前只有郑爷有,换到霍峋的怀里,一样还是要哭的。 幼崽花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拉臭臭。 霍峋这个当爸爸在给儿子换尿布这件事上义不容辞。 这也是郑秋白叫Asha和育婴师专门指导并让给霍峋的宝贵仪式感。 霍峋天真地以为,他可爱的儿子,即使拉臭臭,也很可爱。 但在解开花生纸尿裤兜那一刻,面带笑容,低着头吸引儿子注意力的年轻爸爸,感受到了闻所未闻的浓烈味道,甚至有点熏眼睛。 霍爸爸没忍住,偏开头呕了一声。 郑秋白作壁上观,见状笑了,“这么吓人?要不要我帮帮你?” “不,你别过来!”霍峋一脸菜色,他不知道粉嘟嘟又可爱的儿子,怎么拉得出这样可怕的生化武器的。 这简直不像是人类的臭臭! 霍少爷绝不是个在这种事情上矫情的人,小时候他也养过吃得多拉得多还味道大的狼狗。 花生,是他的儿子,他更不可能嫌弃——心理上不可能,生理上,霍爸爸实在是控制不住,“呕!” 平复心情的霍峋最终屏息凝神,给因为没有包裹物,不习惯直哼哼的儿子用温水洗净擦净屁股,而后一秒套上新的纸尿裤,立马交到了育婴师手里。 站直身子,感受到高度一米九的新鲜空气,霍峋才敢深呼吸,“花生上厕所怎么是这种样子的?是喝的奶粉不太好吗?要不要换一个牌子?” 没亲眼看到的郑爷好奇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硬着头皮又回忆一遍的霍爸爸答:“像水藻一样,是黑绿色的。” “哦。”郑秋白颔首,转头去逗弄儿子红苹果似的脸蛋,还好他没看。 育婴师解释,“不是奶粉的原因啦,这宝宝第一次上厕所,还不是奶粉呢,是从爸爸肚子里带出来的营养废料。” 攒了十个月呢,状态自然有点恶劣。 这也不能怪花生。 “乖。” 换好尿布的花生总算来到了爸爸的怀抱里,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啊’一声,翘起唇角,似乎在回应爸爸。 洗干净屁屁的花生,又是浑身只有奶粉味道的香宝宝一个了。 只是这次之后,霍峋对换尿布这件事产生了些许心理阴影,冲奶粉和婴儿哄抱他已经学的炉火纯青,不必再假手于人。 独独换尿布,次次都像新兵上战场,眉头紧皱,表情紧张,每次郑爷都要笑他一阵。 霍爸爸亲身经验,小宝宝的臭臭,真的很臭臭。 * 术后一周,郑秋白不再需要每天挂水消炎,他的刀口在Asha的帮助下,定期清创,恢复状态不错,加上郑爷又是个能硬扛且嘴硬的,哪怕疼他也说没事,轻松抱孩子。 但到底是开肠破肚一回的手术,不放心的霍峋一直盯着他,除了下床上厕所,别的时候,都不带叫郑秋白往外走的。 霍峋现在全身心都扑在了郑蝴蝶和花生身上,连他自己的公司和生意都忘在了脑后。 可怜上辈子就跟着霍富豪打工、爱说俏皮话的男助理Bryce,这辈子又被霍峋招进了公司,老板不在,他在公司里转得的像个陀螺似的。 海归的Bryce本以为是跟了个有目标又上进,有钱又有背景,奴仔吮奶的潜力股老板,遇到了人生伯乐;没想到是跟了个只顾家室完全不顾下面人死活的怕老婆,职业生涯都快看到头儿了! 这薪水挣得,真是食人一碗粥,做到头都秃呐! 一次次接到霍峋延后假期电话的Bryce濒临崩溃,只想拎着装满文件足有十五斤重的公文包,杀到医院来,然后跪在地上抱紧老板的大腿,求他和自己回公司好好上班了! 霍峋的公司现在刚刚起步,其实在霍总眼里,当下的业务都算不得棘手,哪怕他不盯着,第一期投进的股票和几家内地小公司,未来就没有会赔的。 且他不出现在公司,那也是在锻炼底下人的能力,让他们提前成为未来公司的支柱与精兵强将,自己好早日退休。 郑秋白说他这是作弊,该去上班还是得去上班。 “我没有作弊。”霍总摇头,“我只是把我上辈子投过的项目再投了一遍。” 这不能叫作弊,只能叫犯懒。 赚钱难道会比陪着郑蝴蝶度过月子,看着花生从吐泡泡逐渐会讲单音节更有意义吗? 肯定不能。 比起霍峋的腻歪,郑爷在病床上是真的躺不住了,他巴不得回去上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和过去的熟人。 他想回燕城。 只是从霍峋,到来和要上班的霍少爷换班的叶聿风和郑星星,都不同意。 “你这做的可不是小手术,坐飞机舟车劳顿的,再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连叶聿风都觉得肚子上开那么长一条口子实在吓人,真不知道郑秋白是怎么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换成叶少爷,高低要在床上躺仨月,一动就哼哼。 “叶哥说的对,哥哥还要把身体养好,不要留下后遗症。”郑星星留在港湾休寒假的最后时间,也不出去练车玩耍了。 小外甥出生后,郑星星专门去书店买了两本孕妇产后食谱,此后整天站在厨房里,对着锅碗瓢盆炖煮滋补的汤汤水水。 做得好的就给郑秋白用保温桶带到医院来,做的不好的,就叫叶聿风就地消灭掉。 就这一周多,叶少爷都胖了三四斤了,郑星星炖的汤里,全都是真材实料的硬货。 喝着郑星星做的大补汤,郑秋白却只觉得嘴里快淡出鸟来了,营养师只让他吃少油少盐不刺激的食物,连肉食都做的没滋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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