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马鞍都没有,更不必说马镫了,那玩意可是骑乘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 谢晏从前学马术时曾听教练提起过,使用马鞍不仅能增加骑手的舒适度,也能更好地保护马匹的肋骨与背部。 最重要的是前后鞍桥两头高中间低的设计,能借重力学原理将骑士牢牢固定在马背上,得以做出各种大幅高难度的战术动作。 而马镫则进一步使人和马“合二为一”,彻底解放了骑乘者的双手,使马上骑射、劈砍作战更为便利,还直接促进了重骑兵的出现,让骑兵这个兵种取代步兵成为欧洲中世纪战争的主力,并形成了“骑士阶级”。 那时谢晏只当成听故事,虽说也上过几节无鞍骑乘课培养“马感”,但还是以有鞍具的训练为主,毕竟他又不是专业的马术运动员,当然一切舒适方便第一。 看来要是想用马当交通工具跑路,还得先做一套马鞍和马镫。 谢晏小声嘀咕,阿斯尔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关心地问:“谢晏,怎么了?” “没什么。”谢晏摇摇头,望着那简陋的鞍布,英气的眉毛无意识地微蹙。 阿斯尔见他皱眉,目光看一看苏布达高高的马背,又看一看矮了自己一截的谢晏,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随即自觉地一撩衣袍,单膝跪下,抬头看向谢晏,拍拍膝盖道:“谢晏,来,你踩着我上马。” 谢晏还在回忆马鞍和马镫的结构细节,一回神便见阿斯尔半跪在地上,仰着脸朝自己笑得灿烂。 什么意思,这么看不起人啊?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上个马还要踩着“脚垫”上去么,阿斯尔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谢晏被阿斯尔的举动激起了好胜心,偏要自己上马给对方看看。 他一手撑住马背,一手抓着缰绳,核心发力,试图来个帅气的跳跃…… 好吧,没跳上去。 谢晏也不气馁,深吸了口气准备再试第二次——然后又是第三次、第四次。 嘿,他就不信还上不去了! 谢晏磨了磨后槽牙,干脆放弃风度,整个人扒拉在白马身上,蠕动着向上攀爬。 那马儿被他弄得有些不太舒服,打着响鼻扭了扭身子,爬到一半的谢晏便又滑落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阿斯尔实在忍俊不禁,又怕谢晏不小心摔倒,笑着起身抱着他的腰向上托举,只轻巧地一使力,便将谢晏送上了马背。 谢晏还没反应过来呢,阿斯尔便也翻身跃上马背,动作利落而轻盈,正是谢晏想要的那种“帅气”。 阿斯尔在谢晏身后坐稳,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环抱过谢晏的腰际握住缰绳,响亮地打了个呼哨,脚跟轻夹马腹,就催得马儿答答地跑了起来。 没有马鞍只是有点硌屁股,没有马镫,双脚在马腹两侧没有着力点,谢晏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那马一颠簸地跑起来,他便下意识往后靠,整个人都窝进了阿斯尔怀里。 阿斯尔沉沉地笑,紧贴着谢晏后背的胸膛闷闷震动。 肌肉饱满的触感和男人灼热的体温让谢晏背脊微僵,想朝前挪和对方分开一点距离,但身下马儿还在加速疾奔,只怕乱动会摔下马去,还是忍住了没有动弹。 两人就这样相拥同骑,一个个毡帐和模糊的人影在视野两侧飞快掠过,晨间清爽的风裹挟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最后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草野与低垂的湛蓝天幕。 在这样宽阔平坦的草场上纵马疾驰,就像飙车一样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谢晏起初还有些拘束,不多时便兴奋起来,沉浸在肆意撒欢的畅快中,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身后搂着自己的野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直到抵达驯养马匹的牧场,阿斯尔勒马停下,谢晏还意犹未尽,呼吸仍有些微重,喘着气回头和阿斯尔对上视线。 他们离得太近了,几乎连心跳和呼吸都交织在一起,阿斯尔直直地望着他,眉眼弯起,咧唇露出一个洒然的笑。 阿斯尔的长相是极有男人味的英俊,五官轮廓硬朗,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高鼻薄唇,皮肤是略深的小麦色,笑起来时有种别样的柔情,又带着草原人独特的洒脱气质,将野性和率真糅合得刚刚好。 这笑容要是放在现代的视频网站上,高低也得是个几十万点赞评论的爆款。 谢晏怔愣了一秒,又梗着脖子把脸转了回去。 好怪,太怪了。 一定是刚做过剧烈运动的缘故,他的心脏才跳得那么快。 “到了。” 阿斯尔率先下马,朝谢晏伸出手。 谢晏原本想自己跳下来,但没有马镫不好借力,姿势别扭地一侧身,差点便重心不稳。 好在阿斯尔眼疾手快,稳稳地双手将他接住,扶着他的腰把他抱下马背,等他站稳后才松开。 “……我自己也可以的。” 上马要抱,下马也要抱,谢晏觉得丢人,小声嘟囔给自己找补。 “我知道,谢晏很厉害。”阿斯尔很捧场地点头,还帮他解释似的说:“是我想抱谢晏。” 虽然是自欺欺人,但起码面子上过得去了,谢晏又抖擞起来,抬起下巴睨着阿斯尔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抱我。” “哦。” 阿斯尔低下头,似乎有点委屈,但还是闷闷地应声。 不过他很快就又满血复活,重新扬起笑脸,问谢晏道:“谢晏喜欢骑马吗?苏布达是部落里跑得最快的马,不止速度快,还擅长冲刺突围,打仗很厉害呢。” 被主人夸奖的白马抖抖耳朵,扬起下巴很是骄傲的样子,用脸侧亲昵地蹭着阿斯尔。 谢晏看着他们一人一马亲密互动,轻轻唔了一声,含糊地说:“喜欢啊……” 跑得越快他越喜欢,最好是能日行千里,跑得远远的,让这野人追都追不上。 听到他说喜欢,极通人性的马儿也凑过脸来蹭一蹭他,好似在回应他的话。 跑了这么一会儿,白马身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淡粉的色泽明显有汗血马的基因,谢晏看得心喜,又伸手去抚摸它的鬃毛和脖颈。 阿斯尔笑了笑,提议道:“苏布达该洗澡了,谢晏,我们一起帮她洗澡。” “好啊。”谢晏正想多和白马培养培养感情,自是欣然同意。 这处育马场位置临近山麓,地势平缓,只略有一点坡度,牧草丰美,野花遍地,一条溪流从山间汩汩流出,应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清澈而冷冽。 阿斯尔牵着马走向溪边,谢晏慢了几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边走一边脱下一半上衣,将衣袖系在腰间,裸露出半边臂膀。 男人的后背很宽,背肌舒展而健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跟随走动起伏舒张,宽阔的肩背呈倒三角形在腰际收窄,被腰带和衣袖扎紧,满背的文身亦逐渐隐没在衣袍下,充满了呼之欲出的性张力。 直到阿斯尔拴好马,回头唤他,谢晏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对方很久,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他赶忙挪开视线,装作自己正在看风景,心想这肯定是直男对身材练得比自己好的人的羡慕嫉妒恨,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嗯,绝对没有。 说是一起洗马,主要还是阿斯尔洗,谢晏在旁边看着他洗。 因为这野人又不好好穿衣服,谢晏总不好意思看他,便在一旁捧了把水洗脸,又去摘摘野花、扯扯野草掩饰尴尬,左顾右盼,显得自己也有事在做的样子。 阿斯尔看得出谢晏百无聊赖,只简单给苏布达洗刷了一番,便帮她解开笼头和缰绳,放她自己去草场上撒欢儿了。 “谢晏,马场今年刚选育了新的马种,有一批新生的小马驹。”阿斯尔主动开口道,“你可以去挑一匹你喜欢的,以后我陪你一起骑。” 谢晏也没反对,两人于是又去看小马。 马驹都还圈在围好的木栅栏里,顶上搭着简易的帐篷遮风挡雨,地上铺了柔软的干草。 负责养马的老牧人向首领和可敦一一介绍这些小家伙,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淳朴而诚挚。 小马们当然都很可爱,大抵是品种不同的缘故,腿显得稍短了些,胸背也更宽厚,看起来憨态可掬,亦可以想象长成后的模样,一定是更擅长负重和长途跋涉的马种。 马是好马,可惜谢晏等不到它们长大,陪小马们玩了一会儿,喂它们吃了些羊草,还是告诉阿斯尔说:“我就喜欢苏布达,我要她那样的。” 苏布达这样的极品汗血马,整个赫勒也就只有一匹,阿斯尔盘算着等下一年西域的商人再来时,问他们买一匹纯血的种马,同苏布达配成一对,将来如果能生下小马驹,再给谢晏养。 在那之前,谢晏就先和他一起骑苏布达吧。 “好。”阿斯尔答应道。 他对谢晏说:“苏布达也喜欢你。除了我,她从不让别人骑,只有你——她知道你是我的可敦,也把你当成主人。” 谢晏选择性地只听前半句,满意地点点头,阿斯尔又笑起来,去同那育马的老牧人说了些勉励的话,取下身上一件金饰作为奖赏,便带着谢晏去找苏布达。 辽远的牧场上四处都有悠闲吃草的马儿,有枣红马、枣骝马、花斑马、青红马、海青马…… 各色各样的马都有,就是不见雪白如珍珠的苏布达。 阿斯尔也不去找,只站在原地,抬手吹了个长长的响哨,哨音在草原上隐隐都有回声。 很快便远远听到马嘶声,清脆的马蹄答答由远及近,正是苏布达回来了。 一抹雪白轻快地停在两人面前,仿佛天边飘来的一片云朵。 阿斯尔给苏布达套上笼头和缰绳,还想抱谢晏上马,又记得对方说没得到允许就不能抱。 伸了伸手,还是缩回去,仍旧半跪下身,好让谢晏踩着膝盖借力上马。 这次谢晏没再扭捏,心安理得地用阿斯尔当了一回马凳,终于一次就顺利地跃上马背,稳当地坐正。 他自我感觉颇为良好,抓起缰绳,对阿斯尔道:“你别上来,我要自己骑!” 说着便自信满满地学着阿斯尔先前的动作,两腿一夹马腹,催着白马跑动起来:“驾!” 但他似乎用力过猛,苏布达接收到了错误的指令,扬起前蹄霎时如闪电一般腾跃而出。 只给阿斯尔留下一道残影,还有谢晏在风里差点破音的惊呼:“啊啊啊!慢点,救命——”
第9章 英雄救美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谢晏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全靠本能反应死死抓住缰绳,往前俯身几乎趴伏在马背上,双腿也丝毫不敢放松地夹紧马腹,才没有当场滚落下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8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